他粗啞著嗓子,“醒了就好?!甭曇艉苁请y聽,高燒之后,他的嗓子還沒有恢復,時不時忍不住要咳嗽幾聲。
他是很想去見她的,想看看她傷勢究竟如何了,可是又不敢去見她。
這一次,算他害慘了她,卻疼在他心底。
藍清川睜開沉重的眼皮,眼睛酸澀,看到了一群人,她父親坐在床邊的一張椅子上,低頭看著一疊紙質(zhì)文件,聽到她咳嗽的動靜,他轉眼望了過來。
藍清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他看著比自己還要疲憊困倦。這個男人一向蒼白清俊的臉上因倦憊而滿是戾氣,他的眼下是一層淡淡的青色,眼睛里也有紅色的血絲。他確實是幾天沒有睡好覺了。
藍清川醒過來幾乎讓所有人松了一口氣。她睜著眼,想坐起身,可是毫無力氣,她甚至感覺身體已經(jīng)不像是自己的了,疼痛又麻木。
她的家庭醫(yī)生上來給她做檢查,在眼中壓迫視線的黑團散去一些時,她定神,有些不能適應這室內(nèi)明亮的燈光。
她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任由擺布,不發(fā)一語。
方逾鐘示意管家去端些食物過來,她的臉幾乎荼白,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脫水干裂。廚房那邊早就熬好了紅棗銀耳粥,一直溫著準備,現(xiàn)在端來吃著正好。
管家又加了些蜂蜜進去,將托盤放在床邊。藍清川輕輕搖了搖頭,她不想吃。
方逾鐘不管她,讓管家和女仆將她扶起一些,自己端了那盅,一勺一勺喂她吃。
藍清川一開始是反抗的,她虛軟著喊了一聲,我自己來。她動了動右手,卻發(fā)現(xiàn)被打了石膏,格外沉重。
方逾鐘一聲冷笑,你自己來?怎么來?手都斷了,還逞什么強?
她撐了一下眼皮,后仰在厚厚的粉色金絲邊的枕頭上,嘴里滑進去濃稠溫熱的液體,她卻嘗不出來任何的味道。
方逾鐘放下了調(diào)羹,抽了紙巾給她擦了擦嘴角,親自將她扶下去躺著。她直直地看他,發(fā)現(xiàn)他淡黑色的眼睛里清清楚楚地倒映著自己,她轉開了視線,低低說了一聲,謝謝。
方逾鐘沒有說話,將椅子上的文件拿起,又看了她一眼,她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李醫(yī)生在給她換頭上的繃帶。他沉默著走了出去。
以后的日子,藍清川一直呆在別墅養(yǎng)傷,足不出戶。這天停了雪,陽光耀眼,管家給她將軟塌移到了陽臺那邊,讓她曬曬太陽。她閉著眼睛,腦后枕了好幾個軟軟的靠枕,身上蓋著厚實的金黃色羊毛毯子。
她昏昏欲睡間,仆傭過來說,凌家的夫人和公子過來了。
凌夫人看到她的模樣,難免要難受一番,她嘆了口氣,“才幾日不見,怎么就發(fā)生了這種事?”她聽丈夫說起時,狠狠嚇了一大跳。當時就要來看她的,小楓卻說,他已經(jīng)去了一次,人發(fā)了燒,還沒有醒。她心疼極了,她這樣一個女孩子,身形纖瘦柔弱的,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還能得了,哪里承受得住。她清楚記得那一晚的寒冷,落了一夜的雪,早晨起來外面都是結了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