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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妖

第130章、大伯子和小嬸子

桃之夭妖 滬弄 3169 2022-10-19 12:00:00

  司修王子仍然住在驛館里,雖不止一次有人恭請他入宮去住,但他總說「父王尚未入京,不可僭越」,并多次暗地里派人催促永昌王進城。

  數(shù)日之后,永昌王司元終于帶著韓夫人和剛誕下不久的幼子、以及女兒司蓉郡主,由中郎將尚云駕著馬車,共五人,一起進了建康城。

  尚云手下的兵,以及原先跟隨韓夫人、司蓉等的丫鬟侍從都暫被留在了城外。

  這樣安排,無非是為了不引人注目,顯得低調。

  馬車進城后直接奔向驛館,也沒有提前派人告知司修,直到司元等在驛館前下車,一行人走進驛館,才被徐慕看到。

  徐慕忙去通知司修、陳濟,彼時司修剛剛起床,慌慌張張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來見司元。

  在門樓外,司修遠遠看到韓夫人抱著幼子左右打轉,曬著暖陽。

  韓夫人也看到了司修、徐慕、陳濟,便迎了過來,滿面含笑地問候:“王子一向可好?”

  司修也禮貌笑答:“我們挺好,多謝夫人惦記?!?p>  侍立在司修身后的徐慕,不由得一陣冷笑:“王子福大命大,即便遭遇險境,也自能化險為夷?!?p>  韓夫人聽得出徐慕的弦外之音,也自然知道他是為何生氣,因此解釋道:“徐先生莫怪,那日陳熙雖撤了城門的大部分守衛(wèi),卻在每個城樓上都綁了幾個老百姓,若是尚將軍只管帶人攻城,他們就把那些百姓給殺了。你也知道,大王一向胸懷天下,怎忍心傷及無辜?”

  守在樓門外的尚云也忙附和:“正是正是,我那天去每個城門都試過,只是進不來?!?p>  徐慕不答,又是輕佻一笑,反正現(xiàn)在陳熙已死,那些原先的守城士兵早望風而逃,誰也不能證明那天城樓外是否有人來過。

  司修總是一副從來不會生氣的模樣,又開始做起了和事佬,勸解徐慕:“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大家都平安就好,咱們就不提那些了……”

  徐慕瞟了司修一眼,那臉色更難看了。

  “說得也是,王子要不要抱一抱你的弟弟,你還沒見過他呢!”韓夫人說著,就將懷中幼子伸向司修。

  司修剛要接過,陳濟卻拉了司修一把,提醒道:“王子,大王還在里面等您,您應當先進去拜見,再出來敘兄弟之情。”

  司修覺得有理,忙拜別韓夫人,進了門樓。

  徐慕、陳濟也忙跟上。

  在二人將進門時,聽到韓夫人笑意盈盈,輕輕道了聲:“陳將軍好謀劃,大王還沒入主正位,王子已經(jīng)是監(jiān)國了?!?p>  陳濟回頭,也會心一笑:“夫人謬贊,都是大王教子有方,才使遠近皆知王子賢德,眾臣推崇。再說了,縱然臣有心,倘若舉薦得只是一個吃奶小兒,滿朝文武也不能認呢!”

  說罷,陳濟只管推著徐慕一起進屋,也不管后面的韓夫人是什么臉色。

  徐慕也懶得與韓夫人一般見識,就與陳濟攜手去見永昌王司元。

  司元見了司修,并不曾解釋那日為何沒去增援,也不商議登極大典等事,不過是輕描淡寫地相互寒暄了幾句,司元便吩咐陳濟:“我要去梅香榭給沈老板道謝,聽說陳將軍是那兒的??停徒o我?guī)钒?。?p>  陳濟領命,于是司元帶著司修、司蓉等走出門樓,徐慕立刻去安排馬車。

  韓夫人迎上來問:“大王要去哪?”

  司修微笑答道:“父王要去梅香榭,答謝沈老板。”

  韓夫人又陪笑著說:“妾身陪大王一起去吧?”

  “不必了,陳濟一人跟隨即可?!彼驹膽B(tài)度很冷漠。

  韓夫人又討了個沒趣,遂拉長個臉、抱著孩子離開了。

  徐慕拉來了馬車,尚云忙扶司元上車,然后招呼陳濟去駕車。

  司蓉見馬車已放下車簾,覺得司元應該看不到,就趕緊拉住陳濟,低聲問:“馬達在哪?我好久沒看見他了?!?p>  陳濟伸手指了指馬達的住處,然后快步上了馬車前邊,親自駕車出了驛館。

  這些日子陳濟都不曾去過梅香榭,是因為他不想遇到沈慧。

  萬壽宴那日,他兩次與沈慧起沖突,一次是因為他臉上的疤,另一次是因為沈慧下令斬殺近萬名陳家軍,其中也不乏有一些他父親的舊部,而他卻都無可奈何。

  他讓馬達去梅香榭跟采薇打聽過桃葉的近況,據(jù)說桃葉自那日回去之后,就整日呆在房中閉門不出,也不大與人說話,清瘦了不少。

  他想,這次是受命于永昌王,不得不前往梅香榭,也正好順便探望一下桃葉。

  沈慧聽說是永昌王到來,只好帶著丫鬟們親自在門前迎接,一起進了后院。

  在沈慧的閣樓外,司元吩咐:“所有人退下,我要與沈老板單獨聊聊,陳濟在門外守著,不許任何人接近?!?p>  陳濟有點納悶,他覺得,永昌王和沈慧畢竟也曾經(jīng)算是大伯子和小嬸子的關系,避開所有人、單獨去屋里聊天,合適嗎?

  丫鬟們都遵命退下,沈慧便客客氣氣地引著司元上了閣樓。

  陳濟忙拉住一個丫鬟,央求道:“麻煩給桃葉捎個信,就說我來了,永昌王讓我在這兒守著,我也不能過去看她,她能不能過來見我?”

  那小丫鬟笑道:“桃姑娘近來都不出門,這可不好說了?!?p>  說罷便去捎口信了。

  桃葉在屋里頹廢了多日,整日連梳洗都免了,也不再見客,每日閑得都不知要做什么,只好經(jīng)常睡覺、做夢、胡思亂想。

  聽說永昌王和陳濟來了,桃葉猛然想起,輕袖離開時,曾托付她下次見到永昌王時,要想辦法替輕袖的父親求情。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桃葉看了看滿地金燦燦的元寶,她記得,輕袖最后刻意將相贈黃金之事、與替父親求情一事一并囑咐,也算是拿錢買路吧。

  死去的人已經(jīng)死了,錢還是不能不要。

  這樣想的時候,桃葉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心腸變硬了。

  她快速將所有金元寶撿了起來,數(shù)了一數(shù),確實是二百兩,便放進錢箱,和她舊日所積攢的碎銀都在一處。

  緊接著她又梳洗一番,換了衣裳,來到后院。

  陳濟看見桃葉果然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金釵搖搖、羅衣飄飄,打扮得窈窕嫵媚,無限欣喜之情涌上心頭,激動得他連舌頭都開始打結:“你你你……來了?”

  可是,桃葉第一眼看到的,又是陳濟眉角那兩條蜈蚣似的疤痕。

  她不由自主目光旁移,望著沈慧的閣樓。

  陳濟見她看閣樓,便說:“大王和沈老板在樓上呢。”

  桃葉點點頭,又往前走。

  陳濟忙伸手攔住,又說:“大王吩咐過,不許任何人接近?!?p>  桃葉又看了陳濟一眼,她自然知道陳濟站在這里就是為了防止有人接近,可她就是很想上去。

  陳濟望著桃葉燦若星辰的眼眸,不由自主又放下了手。

  桃葉便徑直上了閣樓,輕手輕腳湊近沈慧的窗外。

  屋內,傳出了司元的聲音,渾厚、深沉:“記得當年你說過,無論我們兄弟兩個誰做了皇帝,你都是皇后。所以,我今日來,是特意請你入宮去做皇后的?!?p>  “別……”沈慧笑得很夸張,半晌止不住:“你那韓夫人可不是個省油的,我不去摻和。再說了,你的陳將軍已煽動群臣把大王子推上監(jiān)國之位,皇后的位置自該是那位被你留在永昌守家園的白夫人?!?p>  “我說過,后位,只為你一人留。我心里,自始至終都只有你一個。”司元的語氣很肯定。

  聽了這些,桃葉有無限猜疑,顯然司元和沈慧的關系不一般,而且不是現(xiàn)在不一般,應該是在多年之前就不一般了。

  她帶著某種幻想,瞇著眼睛從窗戶縫往里瞄了一眼,并不是她想的那樣……司元和沈慧對面而坐,中間隔著一張茶幾,兩個人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并無越禮之處。

  沈慧抱著個小暖爐,似笑非笑:“你和孝宗兩個,去沈家提親,無非是為了拿嫁妝充盈國庫。你放心,誰做皇帝,我沈家照樣納貢就是了,至于皇后這個位置,就不必了?!?p>  盡管沈慧看起來很敷衍,但司元依舊是一副誠懇的模樣:“我已經(jīng)得到我祖父當年藏在永昌的金庫,娶你真不是為了錢?!?p>  桃葉有些驚訝,永昌王竟然連金庫的事都不瞞沈慧。

  可沈慧好像絲毫不放在心上,還是搖頭努嘴地笑。

  “好吧……”司元站了起來,走向窗戶。

  桃葉嚇了一跳,急忙蹲下。

  司元打開了窗戶,看到陳濟站在樓下駐守,周圍并無一人。

  陳濟也仰頭,看到司元開窗,而桃葉就在窗下,險些被司元看到。這個畫面,看得陳濟心砰砰直跳。

  桃葉更是屏氣凝神,出了一身的冷汗。

  司元就站在窗前,眺望遠方,輕聲說:“無論如何,這次還是謝謝你?!?p>  沈慧還坐在原位,冷冷一笑:“不必謝我,我也不是為了你?!?p>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為了我……”司元長嘆一聲,又回頭望著沈慧:“蓉兒一直很懷念小時候在京城的日子,這次能回來,她很快樂……終于不用再守著那個貧瘠的永昌過苦日子了……”

  桃葉蹲在窗下,聽得愈發(fā)納悶,這話題怎么又扯到司蓉郡主了?

  司元帶著一種期待的目光,再次凝視沈慧:“如果蓉兒知道她的親娘其實還活著,她一定會更高興的?!?p>  這句話,讓桃葉感到當頭一棒,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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