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你的咖啡?!笨窗㈣F穿著整潔的工作制服,端著兩杯咖啡,穩(wěn)穩(wěn)的走來,和之前那個一身破破爛爛黑衣的阿鐵比起來,形象是好多了,就是可惜臉太普通了。
我接過咖啡一看,阿鐵還給咖啡拉了花,而且那圖案竟然是我,不光是我,還是正在痛哭流涕的我,我一愣,想起了之前我第二次被抓后的情形,抬起頭咬牙切齒的小聲罵道:“你這孫子?!?p> 阿鐵做了個哈哈嘲笑的表情,“呦呦呦,墨駐城傻白甜二號又學會新的罵人詞了?!?p> “傻白甜一號呢?”
阿鐵聳聳肩,“自然是莫娜了。”
我白了他一眼。
別說,阿鐵這拉花弄得還真是惟妙惟肖,我很確信他那天沒有拍我痛哭流涕的照片從而用咖啡機打印出來這樣的拉花,所以應該都是他手工拉花的,沒想到這個機械工倒還有點繪畫功底。
突然,耳邊刺耳的罵聲把我倆這格子間的小小寧靜打破,伴隨著一聲大力的門的撞擊聲,一個男人從王十工的辦公室里飛了出來,重重摔在地上,但這個男人沒有一絲猶豫,很快就站了起來,表情看上去很平靜,似乎已經(jīng)對此習以為常了,快速整理了下儀容后,又小心翼翼的彎腰走進了辦公室,在門還沒關上的間隙,就聽到王十工的辦公室里傳來“蠢貨、找死”之類的謾罵聲。
看著我震驚的表情,阿鐵用一副他對此早就習以為常的語氣說道:“那個人是王十工的仆從之一,王十工脾氣暴躁,這個仆從經(jīng)常被非打即罵?!?p> 我小聲問:“他不能不做仆從嗎?就在下層生活不好嗎?他是沒有別的工作技能只能做仆從嗎?”
阿鐵喝了一口咖,“上層人每人都有很多仆從,這些仆從的身份是不能自己選的,他們生下來就是仆從,他們生下的孩子子子孫孫都是仆從。仆從們雖然在地下層結婚生子生活,但那只是在輪休日,其他時候晝夜都需要伺候在上層人身邊聽候他們的使喚。事實上,這些仆從是我城地位最低下的一類人了,上層會隨意處置他們。”說到這里,我看到阿鐵握著咖啡杯的手指邊緣微微發(fā)白,顯是有些用力,看來情緒有些激動。
竟然還有仆從這種事,我皺了皺眉,這是古人封建制下才有的產(chǎn)物,仆從們等于喪失了大部分的人身自由,與奴隸相似,沒想到如今竟然在進拓城還大量存在這樣的現(xiàn)象,每個上層人都有很多仆從。我很不解,“有什么事情非得仆從做嗎?用智能家電做不行嗎?”
阿鐵:“打掃衛(wèi)生、穿衣、梳妝、進食,甚至如廁,他們都會用到仆從。”
我更吃驚了,“這些繁瑣的小事完全可以不用自己動手啊,智能家電都可以幫我們做啊。我城的上層每人都有一套從穿衣、刷牙到漱口甚至洗澡、如廁都有的生活整理倉,全程不用自己動手。至于梳頭,想弄什么發(fā)型跟生活倉說一下就行了,期間我們只需要閉眼休息或思考就可以了,非常方便。我是對我們的生活整理倉挺滿意的,不明白有什么要用到別人幫自己弄的地步?!?p> 阿鐵搖搖頭,“這點我也不明白,我們下層自然是沒有你說的這種生活整理倉,至于上層為什么不用你說的智能家電是而用人服侍......嗯......可能是用人服侍更讓他們有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我對此表示很狐疑,“我沒用過別人幫忙做這些,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覺。不過確實不能理解,生活整理倉真的挺好用的。對了,我還沒跟你抱怨呢,來你這兒我什么都得自己做,可太麻煩了?!?p> 阿鐵差點笑出聲來,“你當我是請你來做客呢,你在我這兒是人質(zhì)懂不,而且當初是你和莫娜求我收留你們的,怎么你這會兒還挑三揀四了?!?p> 這時王十工的仆從鼻青臉腫的從屋里走出來,不知在忙些什么。第一次出來時他臉上還沒掛彩,可以想見,剛才的功夫里,王十工對他又是一番打罵。
阿鐵嘆口氣,“我猜這個仆從沒幾天能活了?!?p> 我一臉震驚,“為什么?他被打的很嚴重嗎?你怎么不用透視儀就能判斷他只有幾天生命了?”
阿鐵無奈的道:“你這學醫(yī)的也真是夠了,一個人活不了幾天還是十幾天我從外表可判斷不出來。只是王十工以打殺仆從出名,仆從做的稍不如他意他就會把仆從殺掉,故而他手下世代相傳的仆從已經(jīng)不多了。據(jù)說現(xiàn)在這個還是他從別人那里要來的,看起來也很是不滿意,估計等他哪天心情不好就把這個仆從直接給殺掉了?!?p> “如果不是犯死罪,為什么要殺掉?只憑心情不好嗎?這是什么殺人理由?”我差點壓不住自己的驚呼聲了。
阿鐵冷哼,“殺掉仆從需要理由需要仆從犯罪嗎?殺掉仆從的事在我城很正常?!?p> 就這樣呆了一天,阿鐵領著我下班了,而大部分人還在工作。
一路上,我心情都很沉重,想著阿鐵今天跟我說的事,我很難相信這個世界上還存在如此不公如此踐踏人生命的事,但今天發(fā)生的又很難不讓我相信。尤其是作為一個醫(yī)師,我本身就是以治病救人為己任的,如今卻發(fā)生著無辜人的生命僅因別人的好惡就可以被隨意奪去的事,想到這里,我不禁捏緊了拳頭。
阿鐵看我一臉凝重的樣子,似乎是為了轉(zhuǎn)移我的注意力,他輕松的問:“哎,你們什么都能智能家電幫忙做,那肌肉萎縮了怎么辦?”說完撩起自己的衣服,露出八塊腹肌,”你看看,我練的,比你們這些什么都不動的人強吧?”說完很得意的看著我。
他那被布裹得嚴嚴實實,只剩下一雙綠豆眼、兩個鼻孔和一張嘴的臉上,此刻充滿著孩童般的得意洋洋笑容,我看著他這臉和神態(tài),剛才的沉重心情消失不見,并且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我們還有肌肉鍛煉倉呢,想要什么樣的肌肉躺進去不動就行了,肌肉鍛煉倉會幫你塑形?!闭f完我撩起自己的小肚子,露出馬甲線,”你看,這就是肌肉鍛煉倉的成果,我一邊塑造馬甲線還一邊在肌肉鍛煉倉里寫出來我的第二十篇論文了呢。”
阿鐵郁悶的把衣服放下去,“你這屬于作弊?!?p> 一路這樣說著,不知不覺就回到了店里。
我問阿鐵:“對了,為什么你可以早下班,而其他大部分人還在工作呢?”
阿鐵:“工作時長是可以自行選擇的,上層會付錢給我們,我選了工長短的,所以拿的錢比較少,但可以在下層呆更久的時間,這樣更自由,我可以做些我更喜歡的事?!?p> “那之前莫娜在的時候你怎么每天很晚都回來???”
阿鐵:“我自然是有別的事要做,干嘛要跟你匯報?”
我被噎了下,但還是不恥下問,“那我就更不明白了,如果是仆從們要反抗上層人那我可以理解,你這么自由,為什么還要反抗?是全部為了那些仆從們而反抗嗎?”
阿鐵叼著根煙,正準備抽,被我一把拍掉,拍掉煙后我還用力在把煙頭在腳下踩滅。阿鐵也不惱,“你現(xiàn)在膽子也是越發(fā)大了?!?p> 我埋怨,“從前也不知道你還有這個習慣,你也知道我的職業(yè),抽煙在我跟前可是絕對不允許的?!?p> 阿鐵:“咦,你個階下囚,我抽根煙還要你允許了?再說了,我又不經(jīng)常抽。”不過倒是沒生氣,也沒繼續(xù)抽了。撿起地上那根歪歪扭扭滅了的煙,重新塞回了煙盒里。
我心想,這人可真夠糙的,看來這根煙是要留著下次繼續(xù)抽了,果然,阿鐵道:“歪是歪點,還好沒把煙絲踩出來,我下次再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