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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卷眾生圖

第29章 桐油的奧秘

我有一卷眾生圖 寥寥可數(shù) 2020 2021-07-22 23:40:18

  王老頭在他年輕的時候,的確是經(jīng)手過不少樂器。

  古箏、琵琶、古琴、二胡都是隨手捏來,就是一曲。這樂器演奏久了,就難免出問題。王老頭不求他人,自己動手,經(jīng)常有一些出乎意料的效果。

  比如他那桐幾十年沒有再開封的桐油。

  這油他只用過一次,就是擦上之后,能加固琴弦的韌勁,使其在演奏者的彈撥之下,依舊可以保持堅挺,從而延琴的使用壽命。

  要說特別吧,也沒有什么特別之處,這桐油教坊司里有一大桶,他只不過是私自取了一些而已。

  當初對張程夸下???,說可以給他解決發(fā)絲琴弦的問題,其實王老頭子心里哪有什么譜,十分把握,也只不過三四分。

  畢竟,用頭發(fā)絲做琴弦,他只是在小說和戲曲中聽說過。至少,他沒有在教坊司見到過有人演奏發(fā)絲做的琴弦。

  如果頭發(fā)絲就能演奏,誰又會費盡周折,去尋找上好的馬尾,用作琴弦呢。

  王老頭子只是想和人下棋罷了。

  他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坐在門口,一邊喝著不知道泡了多少道的寡淡茶水,一邊盯著斜對面畫館的閣樓。

  當他不太靈光的耳朵,聽見吱吖一聲,又看見張程伸懶腰的樣子時,王老頭知道他要面臨一個棘手的問題了。

  原本以為,這個問題至少要十天半個月之后才會面對,他還有時間自己琢磨一會兒,沒想到挑戰(zhàn)來的如此之快,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把張程的琵琶留下,又拿走了小妍一縷發(fā)絲,琢磨了整整一天。

  在王老頭逼仄的臥室里,除開一個殘破的木窗,幾乎沒有的家具。

  還有一個大箱子,他所有的春夏秋冬的衣服,都塞進里面。

  箱子地下,翻出了一本書。

  《琴瑟引籍》。

  這本壓在箱子地下的書籍,還是讓老頭當年從教坊司里留下來的,上面詳細記在了制作每種琴的步驟,和修理琴的方法。

  王老頭按照書中的指引,取下琵琶中第五根發(fā)絲琴弦,和小妍其他的頭發(fā)混合在一起,編制成一條細繩子,然后浸泡在桐油壇子里。

  又加了不少蕎麥進去,桐油變得黃彤彤的。

  期間,無論施飛在宜春樓被小妍和施飛催促了幾次,他就去找王老頭。

  老頭讓他一直等,當然,也沒有再邀請張程和他下棋了。

  這一泡,就是三天。

  第三天早晨。

  王老頭依舊是整條巷子里起得最早的人,不過他今天起得格外的走,郊外的公雞才剛打第一聲鳴,王了老頭就摸索著起床了。

  家里沒有蠟燭,他就推開窗戶,讓月光灑進來。

  借著月輝,他抱出桐油壇子,掀開口子,用晚上吃完飯藏在身上的筷子,小心翼翼地挑起浸泡在桐油里,小妍的發(fā)絲。

  他用力扳扯了幾下,韌勁十足,和一般的琴弦無一樣,憑借多年的經(jīng)驗,王老頭認為,這根顯現(xiàn),已經(jīng)達到了彈撥演奏的強度。

  只是這聲音嘛……有些奇怪。

  悶悶的。

  郊外的公雞報曉最后一聲,日頭已經(jīng)露出了他的半張臉,南陽城又開始了燥熱的一天。

  這根發(fā)絲琴弦,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牢牢固定在琵琶之上。

  王老頭抱著琵琶,坐在門前,等待著張程的到來。

  他有些忐忑。

  琴弦雖然被固定在了琵琶上,王老頭子也試驗了多次,彈奏是沒有的問題的,也可以發(fā)聲。只是這聲音,著實不好聽。至少和其他幾根琴弦,不在一個維度上。

  這樣子做出來的琵琶,張程是否滿意呢?

  自從張程在棋盤上戰(zhàn)勝了自己之后,王老子對他的態(tài)度也就轉(zhuǎn)變了。

  他不在總是以過來人的角度,去教育張程,而是對他尊敬不少,潛意識里還藏著幾分敬畏。

  他啜飲了一口淡如清水的綠茶,等待著張程的驗收。

  就這么一直等著,杯子的剩下的一丁點茶葉沫子,甚至被太陽曬干了,也不見張程前來。

  王老頭有些奇怪,他看著畫館里緊閉的窗戶,心中有些不安。

  按理說,張程這個時候,就算是沒事,也早就開窗了,他不是一個晚起之人。

  王老頭又守了一會兒,有些不安。

  他覺得乘著自己兒子兒媳婦還沒起床的間隙,去張程家里看看他。

  兩家只見,不過只間隔了一條窄窄的小巷子,王老頭左手抱著琵琶,右手拄著拐棍,艱難的來到畫館門前。

  剛扣了兩下門,門就被推開了。

  原來上次張程踹開自家門之后,因為疲于奔波小妍的事情,一直沒有時間找木匠維修大門,所以王老頭一推就開了。

  這樣老爺子有些不安。

  “好端端的一個畫館,怎么門都不鎖?也不怕夜里進賊?!?p>  雖然在這條巷子住了很多年,但是張家的畫館,王老頭這才算是第二次來。

  上一次還是四年前過年的時候,兒子喝兒媳婦一起回鄉(xiāng)下娘家去了,把老爺子一人丟在南陽城里。張父看不過去,體諒老人大過年的孤獨一人,所以招呼他來家里一起吃年夜飯。

  那時候,王老頭一邊吃餃子,一邊流著眼淚。他在南陽城活了一輩子,老了以后,就連從北方南下必亂的逃難者,都有他的兒子陪伴過年,而他只能蹭別家的飯吃。

  再一次來到張家畫館,王老頭感慨良多。

  張父早已去世,而張家的畫館,也破敗不堪,幾幅發(fā)霉的山水圖,稀稀拉拉地掛在墻壁上,和舊記憶一起慢慢腐爛。

  “這個店,就這么敗了……”

  雖然嘴上這般說,但是他心里清楚,張父在世之時,畫館也就是艱難度日罷了,何況是在張程的手里?再怎么說,他還太年年輕,畫得不如他老子,也沒他老子會做生意。

  “張程啊,快醒醒,怎么還在睡呢,太陽都要曬屁股了!”王老頭上樓的時候,故意咚咚咚地踩得老響,就是為了告訴張程自己來他家了。

  閣樓的樓梯有些陡峭,王老頭子門剛推開一條縫隙,就瞥見張程倚靠在床上,一個人口里嘰里咕嚕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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