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失敗的琴弦
原來張程正躺在床上，和黑白無常二鬼討論著眾生圖的作畫。
他昨天和王老頭子下棋的時候淋了雨，雖然吃了肉蓯蓉，身體強壯了不少，不過這一場雨還是讓他的頭有些暈乎乎的，渾身乏力。
他料想王老頭，處理著五弦琵琶的發(fā)絲，應(yīng)該也要些時候，不好催促，索性躺在床上和黑白無常聊著天，也沒有注意到在門縫外偷窺的王老頭。
王老頭站在門縫外偷偷聽了一會兒，只覺得張程是在自言自語，聽了半天也沒聽出來他到底說了個啥，只是依稀聽見了一些奇怪的詞匯，比如眾生，圖譜之類的。
王老頭畢竟是擅自進入到畫館，再這么偷聽下去，不作聲，未免也有些不禮貌，他索性咳嗽了幾聲。
“咳——咳咳！”
張程聽見這聲音一驚，猛然一回頭，正好面對著王老頭把門打開。
他有些尷尬，連忙下穿穿鞋，心想著剛才那些話是否被王老頭給聽見了。
不過王老頭倒也沒說什么，他先把琵琶往地下一放，然后關(guān)心的看著張程。
“我說小伙子，平日里這條巷子，除開我，就屬你起來得最早，怎么這會兒太陽曬屁股了，還賴在床上呢？”
張程的眼神卻直勾勾著盯著那五線琵琶！
他能看見琵琶上的發(fā)絲，這根琴弦和之前確實有了變化，肉眼可見得變粗了，而且油光發(fā)亮，閃爍著黑色的光澤。
隨著日頭的升起，窗外的知了聲越來越大，薄薄的一層窗戶，好像隨時都要被聲音沖破似的。
張程跳下床，重重把窗戶推開，知了聲如洪水般涌入，聒噪聲瞬間充盈了整個房間。
他疾步上去撿起琵琶，仔細觀察了一番。
“好家伙，王爺爺，這琴弦您這么快就做好了？”
王老頭拄著拐杖，笑盈盈地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小伙子說道，：“那可不你可別忘了我年輕的時候可是教訪司的首席琴師，天下什么樂器沒有摸過！”
“呵呵，王爺爺果然技法高超，名不虛傳！”
張程雖然嘴上在感慨，但是當(dāng)他滿懷期待地撥弄了一下琴弦之后，心頭突然咯噔了一下。
這是一聲沉悶而粗啞的聲音，好似破舊的棉麻衣服脫了繩，勉強將它拉直，漫不經(jīng)心地用竹簽在上面彈撥的聲音。
一點兒也不好聽。
或者說很難聽！
張程雖然不是專業(yè)的演奏者，但他多少也聽過不少曲子，以他一個聽眾的角度而言，這樣的琴弦彈出來的曲子能好聽嗎？顯然不能呀。
他有些疑惑的抬頭看一下王老頭，發(fā)現(xiàn)對方也有些尷尬地看著自己。
王爺爺這琴弦聽起來怎么好像有點兒。
“哦，是這樣，”王老頭已經(jīng)料到，早已準備好，連忙接話說，“這頭發(fā)絲做的琴弦那實屬罕見，我雖然在教坊思當(dāng)了好幾十年的琴師，但說實話絕，大多數(shù)琴弦都是用上好的馬尾做成的?！?p> 他從張程的手里接過五弦琵琶，彈撥了幾下，暗淡無光的聲音，在狹小的閣樓里回蕩著。
但這聲音極其的微弱，好像一陣輕微的風(fēng)，在沒有吹到閣樓的墻壁之前就已經(jīng)消失了。
“張程啊，爺爺我說我跟你說實話，以我近三十余年在教坊司的生涯來說，能把發(fā)絲琴弦做成這樣，已經(jīng)可以說是巧奪天工的做法了?！?p> “發(fā)絲本就脆，我用秘制的桐油，將這發(fā)絲浸泡了幾天幾夜，賦予其別樣的材質(zhì)強度。如今它雖然和另外四根弦相比，音色不在一個水準之上，但好歹也可以作為一根琴弦，偶爾應(yīng)急使用。”
王老頭似乎比張程還有著急，他緊張地注視著張程的表情，生怕他有所責(zé)怪。
其實此話不假，或者說，以王老頭的水平能，把小妍這幾撮頭發(fā)融合在一起，使其外形跟其他四根琴弦別無它樣，已是超水平發(fā)揮了?！?p> 至于琴弦的音色，這是由材質(zhì)本身決定的，王老頭不是神仙，他如何能把一撮頭發(fā)變成一撮馬尾？
但是張程顯然不這么想。
他不懂琴，更不懂如何制作琴，他把五弦琵琶交給王老頭的時候，雖然他內(nèi)心也知道，能把這第五根弦做的和其他四根弦一樣，希望并不大。
但是今天上午當(dāng)，他看見王老頭竟然親自抱著琵琶找上門來的時候，要說自己完全沒有期待，也是假的。
他希望王老頭這個落寞的往日的琴師，能夠大發(fā)神威，創(chuàng)造出一個奇跡。
可是顯然他失敗了。
或者說他們都失敗了。
送走王老頭之后，張程靠在他那張矮矮的木床上，兩邊是斑駁的墻壁。
他看著擺放在桌上的那個舞先琵琶，不知道該如何回宜春樓，向小妍和是非交代。
陳然他完全可以就這樣子，原班不動的把這枇杷拿回去。
小妍是一個善解人意的人，她將自己的這琵琶拿給張程的時候，心中恐怕也有譜，并不期盼著張程能將這第五根弦，完美的還原。
就像現(xiàn)在這個樣子，發(fā)絲琴弦安靜而祥和的放置在琵琶之上，就這么看過去和其他幾根弦相得益彰。
也沒有什么不好呀。
可是張程知道，只要小妍一撥弄著琴弦，便會露餡。
這樣的情形完全配不上小妍的演奏功底呀。
如果這第五根發(fā)絲琴弦并不能成為小妍演奏曲譜中的一部分，而是僅僅作為一個裝飾品存在，想必施飛也會失望的。
若是施非不滿意的話，這眾生圖就算勉強畫了出來，完成度等級也不會太高，按照黑白無常二鬼的說法，這完成度等級，可是直接和完成度獎勵掛鉤的。
上一次在龍門客棧，眾神圖譜畫好之后，只獲得了乙級的等級評分。雖然獎勵是一瓶肉蓯蓉。
仙丹的確讓張程的身體強壯了不少，但若是可以獲得更高等級，比如甲等是否獎勵會更加豐厚？
張程有些猶豫，他在想是否應(yīng)該此刻就把五弦琵琶拿去宜春樓，還是在耽擱一些時間，把琵琶留在閣樓畫館，繼續(xù)好生想想辦法。
但是現(xiàn)在他又的確想不出其他法子了！
南陽城所有樂器店他跑了一遍，都說做不了。好不容易遇上了隱退的琴師王老頭，可他做出來琴弦，也只能是勉強有個外形罷了。
張程陷入到糾結(ji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