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真豪氣
李祗就很了解他們此時的心情。
哪怕站在這場輿論中心地帶的是他自身,他也毫不在乎,反倒饒有興致地聽著這些人腦洞大開的議論。
當(dāng)然,仔細說起來,這件事情一開始,是有些令人難堪的。
他當(dāng)時曾不止一次言之鑿鑿,擲地有聲地說過,不嫁不娶……
可停雪崖上,轉(zhuǎn)頭就被那個溫柔似水卻比姜真靖更粗魯野蠻的女子,給當(dāng)做木偶傀儡,不講理的操控了……
言行舉止,皆隨她意。
甚至,最后的拜堂成親、掀紅蓋頭等主要流程,李祗都是被動完成的。
至于入洞房……
踏上修行之前,他絕對不近女色!
哪怕被傀儡術(shù)控制……
那就怨不得他意志不堅定了。
順應(yīng)天命,很大程度上也是一種修行。
好在那女子還算知曉一些禮義廉恥,并沒有代替他同姜真靖行床閨之事,讓他松了一口氣。
不然,哪怕背負些許罵名,與玄文宗交惡,他也會好好懲戒一番那個膽大妄為的女子。
這十八年來,外人除了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姜妮子,可以在他這邊肆無忌憚,不被他略施手段懲戒,其余人,他李二公子絕不手軟!
真當(dāng)斜塘散財童子是白叫的?
當(dāng)真被金衛(wèi)暗影死士稱之為“主公”的李二公子,是那泥捏的好脾氣不成?
雅間中。
獨坐飲酒聽“緋聞”的李祗,飲下杯中最后一口上好的桂花釀,咂咂嘴,抬袖抹了抹唇角,便準備起身離開。
這酒樓之中的熱烈氛圍,形形色色的人們,眉飛色舞的夸夸其談,以往他覺得很有趣,甚至?xí)桃怆[去身份,參與其中的場合,如今現(xiàn)身聽得一會兒,倒是覺得有些過于嘈雜了。
這可能就是心境轉(zhuǎn)變后帶來的問題了吧。
重復(fù)言辭,聽的久了,就會有些索然無味。
畢竟,如今的他,也算是‘嫁’為人夫的人了。
嘖……
想到這里,覆了一層上等面具,遮掩自身相貌的李祗,復(fù)又坐了下來,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其實,他對入贅一事,倒并未有過多的抵觸情緒。
如今,也只是將日子提前了二十多日而已。
他終歸是要同她成親的。
入贅亦或是娶親,不重要。
他李祗,本就不是拘泥于形式的粗俗之人。
另外,男女婚姻一事,在記憶中,重要的是兩人之間的感情。
能否做到相敬如賓、寬恕理解包容,在很大程度上,比誰嫁給誰更加重要。
當(dāng)然,這也是他從未成過婚的主觀臆想。
事實可能并非如此,也不一定。
這輩子的身份轉(zhuǎn)變,也不算突兀,一覺醒來,變成了看什么都像蒙上了一層灰色濾鏡,只有黑白兩色,尚在襁褓之中的嬰孩兒。
從小錦衣玉食的生活,也并不能讓他沉淪其中,真的成為一個渾渾噩噩只懂貪圖享樂,不懂人心的惡俗紈绔子弟。
一切應(yīng)付起來,也算游刃有余。
最初那幾年,還在咿呀學(xué)語中的他,總覺得這就是一場夢。
只不過,夢里的場景過于真實了而已。
隨著年齡的增長,聽過的故事見過的人,愈來愈多,他才終于定下心來,承認這當(dāng)真不是一場荒誕的夢。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場嶄新的人生!
富可敵國,濃眉大眼的父親、委婉善良,和藹可親的母親。
溫良恭儉讓的大哥……
人生總歸是圓滿的。
而后,他從粉雕玉琢的稚童,成長為翩翩少年那些年,暗地里做的那些事,也只是想為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留點什么痕跡……
或者說,這是作為一個擁有現(xiàn)代思維的人,出自骨子里的驕傲本能。
種子已經(jīng)隨手播下不少,只看最后能不能有收成了。
至于一開始他只是當(dāng)做妹妹、玩伴,一塊兒“長大”的青梅竹馬姜蠻妞,最終成為他的結(jié)發(fā)妻這件事,雖說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不過仍舊是滿意外的。
意料之中的原因,是因為他這般前衛(wèi)有趣的靈魂,放眼整個長歌……乃至廣闊無垠的長元界恐怕都不多見。
情竇初開的小丫頭,死心塌地看上他,也就顯得很理所當(dāng)然了。
至于出乎他意外這種說法……
其實知曉兩家大人有這種結(jié)親意向時,一開始他是拒絕的,這種另類的養(yǎng)成,對于他一個四十……咳,十八歲的少年郎來說,比較難以接受。
想想看,一個從小跟在你屁股后面,留著鼻涕泡兒……姜丫頭小時候還是挺愛干凈的,再加上金枝玉葉的,隨行的丫鬟仆人人數(shù)眾多,這種邋遢現(xiàn)象還是很少見到的。
不過,一個天天黏在身后的小不點,睜著一雙懵懂的大眼睛,跟在后面,用奶音張口閉口喊著‘仙芝哥哥李祗哥哥’的……
你挨不過這般童真童趣,好不容接受身為兄長的身份了。
然后一不小心,幾年未見。
這個當(dāng)做妹妹地小丫頭片子,就像抽芽的柳條樣,一下子就出落的落落大方了。
頂著雙水靈靈的桃花眸子,禍國殃民的出現(xiàn)在你眼前,嚷嚷著非你不嫁……
反正后來這幾年的李祗,言行舉止,都是拒絕的。
一閉眼,滿腦子都是那幅懵懂無知的蘿莉模樣……下不去手啊!
“娘子夫人這兩個詞,怎么叫都感覺別扭??!”
手握酒壺的李祗搖頭嘀咕一聲,顛了顛桌上的空酒壺,旋即叫道:“小二!”
門外,正伸長脖子,津津有味聽著隔壁堂間那些江湖人聊八卦的的店小二聞言,一個機靈,將腦袋探進來,獻媚道:“您吩咐!”
面上頂著一張?zhí)刭|(zhì)面具,作落魄文士打扮的李祗,晃了晃手中空酒杯,平靜道:“再來一壺老酒?!?p> 店小二瞥了一眼桌上,壇口倒扣,明顯已空了的兩壇桂花釀,嘴角抽搐一下,還是擠出了一絲笑臉,“得嘞!客官您稍等。”
說罷,便一溜煙的去拿酒去了。
這人衣著瞧著不算寒酸,卻也不算富裕。
買醉卻撿最貴的挑,還包下了酒樓裝橫、位置最好的整個雅間,也不知道能不能付的起酒錢……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迎來送往頗為熟稔的店小二,心底腹誹一句,旋即飛快將這個念頭驅(qū)散,開開心心前往后院酒窖拿酒去了。
反正有掌柜的在撐腰,想來也沒誰敢來這里吃白食兒!
雅間之中的李祗,自然是不知他今天的妝容,以及這般喝酒不要佐菜的姿態(tài),被那店小二當(dāng)成不如意的落魄書生專門買醉來了,還在擔(dān)心他付不起酒錢……
身為富可敵國的李家二公子,自然是不會將一頓酒錢放在心上的。
在店小二抱著酒樓獨有的老酒來到雅間之時,李祗從胸前內(nèi)衫中摸出了一大把銀票,隨意遞給眼睛都直了的店小二,“喏,酒錢,多的賞你了?!?p> “誒,誒……爺您需要下酒菜嗎?”
李祗略有不耐的揮了揮手。
“有何需要,爺您吩咐?!?p> 店小二低頭哈腰的飛快退出到門口,小心翼翼的關(guān)上的雅間的木門,懷中抱著不曾細數(shù),可看面額,足足有上千兩的銀票,背靠木門,心跳如雷。
驚嘆道:“這才是真豪氣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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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yīng)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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