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心中的紅衣

　　那紅衣女子昂起頭，瞧著樓上的盛嘯天，莞爾一笑。“不盡然吧！在盛大公子之前也有人射中了三支，您與他們不過是平手而已！”

　　盛嘯天眉頭一挑，笑道：“也好，既然凝雪姑娘喜歡觀我射箭，我便再射一次又何妨？全當(dāng)為姑娘獻(xiàn)丑了！”說罷，又從壺內(nèi)抽出三支，又是三根齊發(fā)。

　　‘嗖嗖嗖’全部射中紅心！

　　又是一陣滿堂喝彩！

　　眼見著盛嘯天在眾人面前大展雄風(fēng)，華錦瑞早已急紅了眼。然而，他低垂著眉，瞧著手中的箭，卻是一籌莫展。

　　花青眼珠咕溜溜的一轉(zhuǎn)，忙提醒道：“主子或可不用那弓，直接用箭……”

　　“呃？”花錦瑞雖不愿讀書，每日只好胡鬧玩耍，卻不是個(gè)笨人，馬上會意。睜著亮晶晶的眸子，一臉興奮的道：“你是說……我可用投壺的法子，將箭枝丟到箭靶子上？”

　　花青不住的點(diǎn)頭?！笆堑模∈堑?！想來，以主子投壺的本事，這并不是難事！”

　　已然成竹在胸的盛嘯天，此時(shí)正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下樓，身后還隨同著一眾溜須拍馬的公子哥們。

　　少頃，他走到了看臺上。而后，咧開嘴，得意的大笑起來?！肮?p>　　見此，周圍的賓客們同時(shí)眼角一抽，嘴角也下意識的牽動了一下，似乎都在極力隱忍著什么！

　　再細(xì)瞧盛嘯天那副尊榮，著實(shí)覺得‘光輝耀人眼’?。?p>　　此時(shí)的盛嘯天，一雙銅鈴大的眼睛已然彎成了半月形，方正的大嘴裂到了雙耳跟前，本就上翹的下頜被他笑的一顫一顫的，似乎，下一刻就要頂?shù)教焐先チ恕?p>　　那具粗短的身材比臺上的姑娘還要矮上半個(gè)頭，還偏偏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他昂著頭，瞧著那紅衣女子，問道：“凝雪姑娘可還滿意？”

　　說著，那雙短小粗鄙的手掌，便要去抓姑娘那細(xì)弱瑩潤的柔荑。

　　見此，臺下眾人心中無不暗暗惋惜：“唉！好好的一棵白菜，就要被一頭野豬給拱咯！”

　　紅衣女子眼中閃過一絲鄙夷，隨即，側(cè)身躲開他的手掌，柔著嗓音道：“盛大公子莫不是心急了些，奴家分發(fā)出的箭可還未全部射出呢！”

　　說著，她抬眼看向樓上一雅間，努了努嘴，“瞧，樓上的公子正準(zhǔn)備著呢！”

　　盛嘯天抬頭一瞧，便見一雅間中，已有一只手臂從簾子里探出，手里抓著一把箭，正躍躍欲試的要往那箭靶投去。細(xì)細(xì)數(shù)來，約么有六七支。

　　盛嘯天隨即捧腹大笑，“這不是剛剛耍了一圈飛箭的那個(gè)瘋子嗎？怎得，這是急得沒轍了，要給各位表演個(gè)天女散花嗎？”

　　眾人紛紛向上瞧去，也頓時(shí)笑的合不攏嘴，自然少不了一陣揶揄嘲諷。

　　華錦瑞不理會樓下的嘲諷聲，只專注于手中的箭矢與看臺中心的紅色靶心。

　　確認(rèn)過距離、高度、方向后，便執(zhí)手一拋……

　　“嗖……咚……嗤……”

　　隨著頭上的箭矢落下的聲音響起，眾人臉上的嘲諷之意戛然而止。隨后，是一臉呆滯……

　　此時(shí)，再看向臺上的箭靶，那里正有四支箭矢齊齊扎在紅心正中，另外三支只是稍稍偏離了一些，落在了紅心外！

　　少頃，眾人從呆滯中清醒過來，砸吧著嘴，不可置信的道：“這樣都能中？”

　　“中了……中了……主子中了……”花青等一眾小侍一陣歡呼雀躍。

　　華錦瑞也是一臉興奮。

　　華錦瑞如此行徑，竟比盛嘯天那三連射還搶人眼球，鋒芒頓時(shí)蓋過了全場。

　　臺下眾人在一波不可置信的搖頭晃腦后，在那名叫‘凝雪’的紅衣姑娘的一聲“好！”后，便是滿堂喝彩之聲！

　　“好……好??！”

　　“真乃奇人也！”

　　“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竟是如此神勇！”

　　聞言，盛嘯天那張本就不招人看的臉頓時(shí)拉得老長！

　　隨即，對身旁的隨從喝道：“去把我的弓、箭全部取來！”

　　“是！”

　　那隨從趕緊‘蹬蹬蹬’的小跑著上了樓，把他的弓與剩下的大半壺箭全都取來了。

　　盛嘯天瞥了樓上一眼，從壺中抽出五支箭……

　　若只是三支齊射，他絕對游刃有余，但五支齊射，卻有些為難他了。

　　雖他平時(shí)也練過五支齊發(fā)，有時(shí)也能全部射中紅心，但也多有偏離的情況。

　　然，此時(shí)為了顏面不被掃地，他也只能豁出去，搏上一搏了！

　　此刻，盛嘯天并不似上兩次那樣隨意，而是屏息凝神，鄭重而甚之！

　　他深吸一口氣，右手五指緊緊扣住箭桿，將弓身拉成半月狀，瞄準(zhǔn)箭靶紅心。

　　良久，五指陡然張開，五支箭齊齊發(fā)射，便聽‘嗖嗖嗖嗖嗖’……

　　眾人屏息，眼睛一眨不眨的瞧著那五支飛射的羽箭向箭靶射去。

　　“砰……”

　　被強(qiáng)大的穿透力震蕩的箭靶子‘嗡嗡嗡’的前后搖擺了好幾下。

　　再看那紅心時(shí)，竟是五支羽箭全部射入紅心正中！

　　“盛大公子威武！”

　　“盛大公子必勝！”

　　“……”

　　頓時(shí)，一片叫好贊譽(yù)之聲。

　　盛嘯天也長出了一口氣，隨后，昂著頭，半瞇著眼，抬起手，對樓上做了一個(gè)極度挑釁的勾手勢。

　　見此，樓上雅間內(nèi)之前的歡呼雀躍，已然變成了一片噤若寒蟬！

　　華錦瑞未曾想這盛嘯天竟有如此本事。

　　他攥緊了拳頭，恨不得咬碎了自己的一口銀牙，暗說：“他此時(shí)已射中了十一支，我卻只射中了四支。我雖還有一次機(jī)會，但倘若不能一次射中八支，那凝雪姑娘她豈不……”

　　“樓上的，可還敢再戰(zhàn)？若是不敢了，便知會一聲，春宵一刻值千金?。∧⒄`了我與凝雪姑娘雙宿雙飛的好！”

　　盛嘯天的狂言傲語一再挑戰(zhàn)他的底線。

　　他深吸口氣，暗暗平復(fù)心中的緊張與對凝雪的擔(dān)憂。而后，厲聲喝道：“有何不敢？”

　　然，他這一嗓子的喊叫，可著實(shí)驚到了盛嘯天身旁的林恒。

　　林恒抬起頭，一瞬不瞬的瞧著樓上雅間掛著的珠簾，想要透過珠簾，瞧清楚后面藏著的人的模樣。

　　他暗自腹誹道：“這聲音怎得與牙君一個(gè)樣？難不成，里面的人就是他？”

　　可再一想，“牙君不是對男女之事無甚興趣嗎？又怎會為了這兒的姑娘與人惡戰(zhàn)？何況，他似乎從未出過華言城，更不可能無端跑到此等煙花之地呀……”

　　正在林恒胡思亂想之際，華錦瑞已然想出了主意。

　　便見他把箭壺里所剩的十幾只箭用布條捆的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右手攥緊，對準(zhǔn)箭靶子上的紅心……

　　今日是他從小到大最為不痛快的一日，無端被人詬誶謠諑在先，又被人當(dāng)面挑釁輕視在后。

　　他堂堂君皇威嚴(yán)何在？

　　滿肚子的委屈、憤怒，都化為一股傲然強(qiáng)橫的力量，在胸腔里填滿，從心底涌出的帝王威嚴(yán)也在此升騰！

　　頃刻間，胸間一股異樣的氣息涌出，從未有過的力量布滿全身。

　　他大吼一聲，手中那拳頭粗細(xì)的一捆子箭，拋向看臺中央的木靶子。

　　霎時(shí)，便聽一聲‘轟隆隆……’的巨響，那木質(zhì)的箭靶子竟被炸的四分五裂。

　　頓時(shí)，嚇得眾人抱頭逃竄。

　　當(dāng)那木靶子炸開之時(shí)，盛嘯天的反應(yīng)倒是極快，迅速翻身下了看臺。

　　然，當(dāng)那被炸開的木屑散了一地，聲音漸落時(shí)，他才想到凝雪姑娘還在看臺上呢！

　　再抬起頭時(shí)，看臺上哪還有她的身影？

　　“凝雪姑娘！凝雪姑娘……”

　　華錦瑞也著實(shí)被剛才的一幕嚇壞了，他不敢置信的垂著頭，瞧著自己的雙手，滿眼的驚慌失措！

　　盛嘯天剛才躲得及時(shí)，但也被那飛濺的木屑劃破了面皮，又不見了凝雪。盛怒之下，便把怒氣全部轉(zhuǎn)到了華錦瑞的身上。

　　隨即，他大踏步向樓上走去，嘴里不干不凈的罵道：“樓上的龜孫子給老子下來，看老子不活扒了你的皮！”

　　華錦瑞一時(shí)未從剛剛的失神中清醒過來，此時(shí)聽到有人竟敢當(dāng)眾謾罵于他，方才緩了神。

　　正要拿出帝王威嚴(yán)好好訓(xùn)斥他一頓，再給他定個(gè)犯上謀逆之罪。便聽樓上那間始終沒有任何動靜的雅間，忽有人厲聲呵斥：“盛嘯天，爾敢？”

　　隨即，一隊(duì)身穿甲胄的禁衛(wèi)軍整齊劃一的入了歡喜院！

　　那雅間上的簾子被人拉開，一鐵面老者怒視著盛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