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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尚書大人的藥引

第38章 運氣可嘉

我成了尚書大人的藥引 寧拙 4421 2021-05-30 21:56:21

  天全亮之后池暮還未睜眼,冰冷的指尖微微顫動,眉間皺起,抿著嘴角像是在忍耐什么。侍女進來的時并未注意她的變化,只是按照吩咐給她換衣服,看見她唇色蒼白,順便給她抹了一點嫣紅。

  等她睜眼已是在馬車上,手腳被繩索束縛著,前額一片冷汗,全身發(fā)冷。身體隨著馬車一晃一晃,腦袋也跟著混沌,隱約聽到馬車外的說話聲,語氣十分輕快。

  “爹,你說我們這會算是立了大功吧?”

  “亦兒,凡事要想得遠一些。此次我們獻出池暮,能助王上健康長壽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在表明我們的忠心吶?!?p>  “王族生性多疑,爹甚至不先通報一聲就把人往宮里送,是在強調我們別無二心?”

  “亦兒明白就好,與石家聯(lián)姻也算是因禍得福啊?!?p>  李傳英身為太傅已是位高權重,本來想與石家來個強強聯(lián)合,卻沒料到反被石之信拖后腿,如今有了池暮在手,也算是給王族吃了一顆定心丸。至于姚瓊芝,要保她的命不難,只是這富貴日子她后半生怕難得再有了。

  王宮戒備森嚴,李傳英的兩輛馬車憑著令牌穿過層層宮門,紅磚綠瓦,宮墻石梯,他已見怪不怪。李傳英穿戴整齊,刺金腰帶束在藍色官服上,正中間是一顆碧色翠寶。此時正閉目養(yǎng)神,盤算著待會兒如何能把自己的功勞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馬車驟停,李茲亦的后腦勺直接撞在了木窗邊,頓時怒意橫生,掀開車簾大吼。

  “如此莽撞!知道里面坐的是誰嗎?”

  車夫立刻下馬連連道歉,只是彎腰鞠躬的對象不是李茲亦。

  黑色長靴,紫服金帶,高束的青絲用一串玉珠固定,這套官服穿在張舍身上顯得過分華麗,而他本人則背靠墻邊,手提破軍,劍橫車前。

  瑟瑟發(fā)抖的車夫原本并未沒見過鎧戎將軍,更別提什么破軍劍了,但他知道朝中官服分為兩類,文官為藍色,武將為紫色,依據品級的高低所佩戴的腰帶也是有區(qū)別的,其中最尊貴的便是金色。而整個大鄒國能穿得起這一身耀紫金帶的只有一人。

  李茲亦急沖沖下馬車,仗著自己父親在場,天不怕地不怕,“將軍此番是要劫持我不成?我父親還坐在里面呢!”

  張舍目光越過他,看向后面那輛馬車,“李太傅上朝在下不敢阻攔,只是后面那輛馬車得留下?!?p>  李傳英探出車外,目光深幽。

  “將軍可是聽到了什么風聲?”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不知這風聲李太傅指的是哪陣?”

  “將軍就忍一忍,待會兒上朝一切便可揭曉。”

  張舍收回破軍,往馬車而去,“辰時將至,還請?zhí)邓臀乙怀??!?p>  李茲亦著急阻攔,“將軍的馬呢?”

  “這輛沒位置了?”張舍繼續(xù)往前走,“無妨,我可以坐后面那輛。”

  “將軍見外了,上來一同前去早朝吧?!崩顐饔⒌偷偷纳ひ魝鱽恚牪怀霭朦c情愿。

  張舍沒再堅持,直接上了李傳英的馬車,李茲亦瞪直了眼最后也跟了上來。車中三人,皆是默然。李傳英總覺得張舍此舉不尋常,但一時間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避開,李茲亦則一直盯著張舍,生怕他壞了他們的好事。馬車緩緩前行,后面跟著的那輛亦是如此,

  穿過最后一道宮門便離永正殿不遠了,當眾人看到張舍與李傳英一同下馬車,紛紛意外,雖二人在朝中沒有直接對立,但政見從未合拍過。李茲亦一下來跑去掀開后面的馬車,當他看到里頭內空無一人,瞬間五雷轟頂,怒氣沖天。

  “李公子這是怎么了,臉憋得通紅是喘不過氣么?”張舍含笑。

  李茲亦氣憤至極,轉身跑去找李傳英。

  “爹!車里的人不見了!”

  “來看在下是等不到太傅的驚喜了?!睆埳釓娜葑呦虻顑?,留下李氏父子二人在眾人的疑惑中怒不敢言。

  張舍匆匆離開,眼中的焦急愈演愈烈,最后喚來坐騎一路飛奔出宮。

  “將軍……不上朝了?”

  “可能有什么急事吧?”

  “如此恃寵而驕真是要不得??!”

  “你要是能保大鄒國太平,王上也會把你寵上天的?!?p>  “盛極而衰盛極而衰啊……”

  ————————

  甄游是怎么把她從馬車上弄出來的池暮已經沒力氣細想了,腦袋漲的厲害,渾身又冷又燙,太久沒喝水而干裂的嘴唇,一開口就是沙啞的聲音。

  “你又想干什么?”

  甄游遞給她一碗水,“在你眼里我總在害你?!?p>  池暮大口喝水,氣喘吁吁,看了看四周,排列整齊的藥架,燒得火旺的煉丹爐,看來自己是在流云觀里沒錯了。

  甄游摸了摸她的額頭,池暮立馬往后撤。

  “感染風寒了就多穿些吧?!彼撓峦馀壅谒砩希M料她反應極大,像是要甩開什么可怕的東西,滿是慌張與驚恐。

  “就這么怕我?”池暮一系列的舉動引起了甄游的不滿。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躺會兒,我去給你煎藥?!痹谀托暮谋M之前,甄游決定回避。

  “這回是打算取我血還是讓我試藥?”池暮打心底覺得甄游不是什么慈悲之人,絕不做虧本買賣。

  甄游停在門邊,正要開口。

  “如果不是真話,還是別說了?!背啬喊涯樛徇^一側,身體蜷縮成一小團窩在角落。

  “我自有我的計劃,但不會把你獻給任何人?!?p>  “還真把我當你的藥丸子了嗎?笑話!”她悶在角落,弱弱抗爭,身體的不適讓她備受煎熬。

  甄游眼色冷了下來,快步折回,一把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拉。池暮拼盡了力氣反抗,眼眶漸紅,甄游把她按在懷里,氣息起伏,“池暮,你以為我是隨隨便便就找到你的嗎?你母親叫夏桑,我可有說錯?”

  懷中的人一動不動。

  對于母親的過去,她太渴望知曉。

  “你認識我娘?”她抬頭看,顧不上掙脫束縛。

  甄游的面露笑意,正要開口,一陣疾風向他而來,隨之一柄重劍擦過他的頭頂,深深扎入墻中。

  門外,張舍眉眼肅色,握緊的雙拳拽著滿滿怒意,步步逼近,蓄力一掌拍開甄游,將池暮擋在身后。

  “將軍好大的怒氣?!闭缬尾亮瞬磷旖堑男燃t,看著池暮貼在張舍后側,死死拽著他的衣角,忽而反笑:“將軍何不問問池暮,她是想跟你走,還是要留下來聽她母親的故事?”

  張舍回頭,眼前的女子唇色發(fā)白,鬢發(fā)微亂,雙目通紅而疲憊,整個人看起來如同紙片,一碰即落。

  “可有受傷?”他朝她微微低頭,細軟的聲音直達心間。

  池暮搖搖頭。

  “他的話你信么?”

  她依舊搖頭。

  “那好,你想知道的事情就交給我吧?!睆埳岢榛仄栖?,順勢將甄游身側的藥架一分為二,聲音振振,“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偏有人想靠這些瓶瓶罐罐長生不老?!?p>  “將軍不妨問問王族之人,為了這些個瓶瓶罐罐,他們手上沾了多少姜族人的血。”

  “藥師終于言歸正傳了,姜族人才是你出現(xiàn)的目的吧?”

  甄游笑笑沒往下說,他的心思終有一天會暴露,但絕不是此時。

  “藥師無非是想有機可乘,如若再打池暮的主意,我定會踏平你這流云觀?!睆埳釋⑺龜埲霊阎?,橫抱而起,從出房門到上馬,池暮一直是暈乎乎的,連噴的氣都是熱騰騰。張舍把她抱上馬背,隨后翻身坐她身后,溫涼的手背貼在她前額,頓住。

  “我來晚了,阿暮?!?p>  張舍牽動馬韁,馬兒飛奔于山林間,池暮本想說沒事,但起伏的馬背讓她沒有多余的精力回頭看他,他摟緊她,聲色沉靄好聽,“往后同我一起,可好?”

  池暮聽得清清楚楚,用力側身想與他對視,但被他用胸膛固定住。

  “你無需立刻回答我,聽說女子喜歡矜持?!?p>  池暮目色一動,嘴角上翹,索性把整個腦袋后靠在張舍肩上。

  “我很矜持的。”

  “什么?”

  “我愿意。”

  林間暮色,影影綽綽。她的聲音細散入風中,張舍雙目靜看前路,雙臂圈著她穩(wěn)穩(wěn)當當。下山的路有些顛簸,直到進城后才好些,池暮的體力接近極限,下馬時一個踉蹌差點跪坐在地。前方是兩只熟悉的小石獅,張舍把她抱入府中。

  “沈醫(yī)師已到,在臥房?!惫芗倚∨苌锨?。

  池暮被放下時已睜不開眼,沈慈探了探她的額頭,皺眉,“這個情況持續(xù)多久了?”

  “見到她的時候就不好了?!睆埳嵊行┗?,“很嚴重?”

  “都燙成這樣了你說呢?快端盆涼水過來用毛巾給她敷額頭,被子把她裹嚴實了,我把藥方寫好你趕緊叫人去抓藥煎藥?!鄙虼让肋呑?,“若是待會兒出汗,記得給她換衣服?!?p>  張舍愣住,“我府中沒有侍女。”

  “將軍可需在下代勞?”

  “不必?!?p>  沈慈笑了笑。

  張舍接過管家端來的水,因太急被水打濕了衣袖。將毛巾浸入后擰干,輕輕貼在她額頭上,又緊了緊她身上的被子。

  “莊厚若見到此情此景,定要感慨萬千。”沈慈坐在桌前,摸到筆墨后奮筆疾書。

  “此情此景?沈醫(yī)師的眼疾該不會是裝的吧?”張舍坐在池暮旁側,朝他掃了一眼。

  藥方沈慈很快就寫好了,管家拿著它匆匆離開,等他回來時提了幾副藥,還帶回來一個人。

  此情此景,莊厚看得目瞪口呆。

  “張舍,原來你陷這么深了!”莊厚睜圓了眼,名震四方的鎧戎將軍竟在細致入微地照顧人?轉而朝沈慈問道,“聽聞他已向王上請命回君合關,也是為了池暮?”

  “八九不離十吧。”

  “今日早朝李傳英邀功失敗,之后勢必要追查池暮下落,帶她離開王都是最穩(wěn)妥的選擇?!睆埳岬溃吧袼帉τ谕踝鍋碚f意味著什么我們都清楚,至今仍未有人把池暮捅出來我們也明白是何緣由?!?p>  “是何緣由?”莊厚立即問道。

  張舍嘆氣繼續(xù)照顧池暮,沈慈把筆擱在硯臺上,緩緩一笑,“石之信想獨吞,甄游另有圖謀,而李傳英想借此平步青云。”

  “那李傳英就更有可能將池暮的秘密透露給王上了!”莊厚道。

  沈慈搖頭,“一個秘密在被證實之前只能是傳言,唯有把池暮帶到王族人面前,即刻驗證,才能算是揭曉了驚天秘密,而李傳英深諳此道?!?p>  “關于池暮的秘密,我要把傳言變成謠言?!睆埳岱畔麓埠煟叩蕉松磉?。

  “所以你要把她帶回君合關?”莊厚意外。

  “不放心將她囑托給任何人?!睆埳崽种赶蜷T外,“二位回避一下吧?!?p>  “為何?”莊厚問。

  此時沈慈已自覺起身,把莊厚往門外推去。

  這些年張舍極少回來住,柜中的衣物陳舊單調,他拿了一件白色衣衫,站在床前靜默,片刻后側頭看向窗外,抬手緩緩伸進床簾,待把池暮的上衣褪去張舍已滿頭細汗。

  感覺有動靜,他不自覺挪回目光,只見床上的人翻身側躺,單薄的肩背沒有了衣物遮擋,肌膚如雪,長發(fā)烏黑,雖隔著床簾,他已心神不寧。

  “你……你把衣服遞進來吧……我自己穿?!背啬翰恢螘r已經醒了,睜眼看著墻壁,思緒飛亂。

  張舍把衣衫放在她枕邊,站回原地。

  池暮吃力坐起,散落的長發(fā)蓋住了整個背,張舍抱臂而立,眼里的柔和漸漸蕩開,聲音亦是如此:“需要我?guī)兔γ???p>  池暮立即搖頭,襟繩扎得歪七扭八,轉過身來,滿臉緋紅。衣衫太過寬大,衣袖長出了一截,肩頸鎖骨一覽無余,稍稍一扯就露出半邊肩膀。

  此時莊厚端藥進來,張舍直接擋在了門口,接過熱騰騰的湯藥反手就關門,完全不給莊厚一絲好奇的機會。

  張舍掛起床簾坐了下來,“喝藥吧?!?p>  池暮坐直,往前伸著腦袋盯著湯藥又趁機掃了他兩眼。他極耐心地一邊攪拌一邊吹走熱氣。

  “你要回君合關了?”方才他們三人的談話她多少聽到了一些。

  “是我們?!?p>  半勺湯藥送到她嘴邊,極苦。

  “難喝?”他問。

  池暮點頭。

  “那快趁熱喝?!彼⒘苏?,喂她,“涼了會更苦?!?p>  池暮蹙眉,他挑眉繼續(xù)喂,“若不快快好起來,給你換衣服的還是我?!?p>  吃驚之余池暮一口咽了下去,入喉的苦澀終究敵不過張舍掛在嘴邊的笑意,她整碗捧起,幾口喝完。

  “快歇息吧,明天我有事情要同你說?!睆埳釒退w好被子,脫了外袍就在旁邊的躺椅躺下,池暮睜大著眼睛看他,訥訥道,“你就睡這?”

  “要是心疼我睡躺椅,你可以邀請我睡床上?!?p>  池暮半撐著坐起來,發(fā)現(xiàn)這間并不是書房,相比之下這里更寬敞,前后對墻都有亮窗,月光散在躺椅的尾部,映入張舍眸中,笑意閃爍。

  她一下子也放松了下來,雙手攤開往后一躺,學著他的神情,揚眉道:“作為一個出逃的姬妾我已無名聲可言,就怕拖累了將軍?!?p>  “如此連累,張某也算是運氣可嘉?!?p>  池暮窩在被子里笑出了聲,瞇彎的眼角像極了高掛的月牙,張舍就這么一直看著,直至她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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