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君合關(guān)
尚書大人犯了死罪,最后只是被流放戍邊。為此朝堂分了兩路站隊,巧的是這兩路人皆是石之信昔日稱兄道弟的同僚。以李傳英為首的主張大義滅親,賣國之罪不可饒恕,需立即死刑以儆效尤。而當(dāng)今王上的唯一胞弟齊疆王則認(rèn)為,通敵賣國茲事體大,區(qū)區(qū)一條人命遠(yuǎn)不足斷其根源,不如將石之信流放戍邊,伺機(jī)查明其余黨同謀。
王上冷靜了一夜,最終還是留下石之信一命,只是石府再也回不去往日風(fēng)光。石府解禁那日,重獲自由的家眷與侍從卷著財物落荒而逃,只有廖梅青一臉淡定,小包袱裝了幾件衣物和心愛的佩飾,步調(diào)從容甚至有些輕快,跨出石府大門,她回頭朝空蕩蕩的院落揮揮手。
人生中最珍貴的年歲被禁錮在這四方之內(nèi),好在這并不是她最后的結(jié)局。
門外早已有馬車等候,池暮撩開簾子,本以為是故友重逢的感動,豈料廖梅青上車第一句便問,“沈慈怎么沒來?”
“還擔(dān)心你受苦,原來是我多慮了。”池暮靠在一旁,側(cè)頭問她,“接下來有何打算?”
“大夫人吝嗇,這些年我也沒存下什么錢,好在有手藝傍身,應(yīng)該不至于餓死?!?p> “你還有手藝?”池暮意外。
廖梅青從包袱里翻出了幾張方帕,上面繡的青蓮算不上驚艷但很別致,“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有個親戚是做布料生意的嗎?我打算去投奔他,也不知道小尤在那里混得怎樣了。”
池暮笑笑不說話,直勾勾地看著廖梅青。廖梅青憋不住了自己開口道:“其實吧……留在王都也有諸多好處的,比如離沈慈更近一些?!?p> “只是想靠近些?”
“以前總覺得我與他之間再無可能了,卻也忍不住各種偷窺,如今恢復(fù)自由反而膽怯了,也許保持距離的陪伴才是我們之間最舒服的方式吧,畢竟都不是當(dāng)初的模樣了,總不能強(qiáng)求太多不是?”廖梅青托腮,側(cè)頭看向窗外。
“我怎么覺得你是想以退為進(jìn)?”池暮直接明了。
廖梅青笑得怪里怪氣,不一會兒臉也罕見地紅了起來,“怎么馬車還不走?”
“自然是等你報上那位遠(yuǎn)方親戚的住處了,難不成真以為我把你送去沈宅?”
“池暮,我覺得你變了?!绷蚊非喟遄∧槪肮皇怯辛藦埳嶂?,你對我就不及從前溫柔了?!?p> 池暮微愣,隨后但笑不語。嘴角上翹的弧度與微彎的眼眉相得益彰,本就精致的五官美得越發(fā)張揚(yáng)。
“你之后如何打算?”廖梅青問。
“去君合關(guān)。”
“邊關(guān)可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戰(zhàn)事常有,而且魚龍混雜?!绷蚊非囝D了頓,“君合關(guān)?張舍的老窩!那你請便吧,有他在沒人能動你。”
“如此說來,我們會有一長段時間不能見面了?!?p> “那到無妨,你只需記住,茍富貴,勿相忘?!绷蚊非嚯p手抱拳,瞪大眼睛用力看她,池暮索性直接往前一把抱住她,吸了吸鼻子,“保重?!?p> ——————————
回到府中已是傍晚,安靜的院落被灑滿一地余暉,清水魚池中映著高處的紅色桂花,幾朵花蕊隨風(fēng)浮于水面,池暮嗅著花香一路往里走去。
管家已備好了飯菜,池暮看到桌上未動的碗筷,“張……將軍還沒吃?”
管家微微垂頭,和藹笑笑,“將軍在書房?!?p> 池暮也跟著垂頭,眉梢的喜色顯而易見,快步向書房走去。
房內(nèi),張舍立于桌前,上面是一張畫像,泛黃邊角微微卷起,應(yīng)該已有些年份??吹匠啬哼M(jìn)來,他將畫像朝她的方向擺正。
畫中的女子長發(fā)及腰,過于寬大的灰色長袍松松垮垮,纏了幾圈的腰帶勾勒出纖細(xì)的身段,雙手抬起正要挽發(fā),微微側(cè)頭,嘴角帶笑。
池暮看呆了,隨之是驚愕。畫中人不是她,卻與她有八分相似。
“她是……”
“起初以為是你,但時間對不上。”張舍指了指右下角的筆墨,“釋風(fēng)十六年,那時你還沒出生?!?p> 池暮盯著畫像,激動得顫抖。抬眸看他,迫切想知道但又怕真相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這是在流云觀密室中發(fā)現(xiàn)的,甄游把它掛墻上,我一進(jìn)去就看到了。她叫夏桑,你的母親?!?p> 畫的右下角除了“釋風(fēng)十六年”,還有一句話。
桑田不變,朝暮不更。
此畫不知出自何人之手,卻是她了解母親的唯一憑借。直至啜泣聲破涕而出,她被張舍拉入懷中,張舍掌心按住她的后腦勺,前所未有的溫柔。
“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會幫你找到答案,只需相信我便可?!?p> 池暮用力點(diǎn)頭,埋在他胸前,來回搓了幾遍眼淚,“你如何得知她是我娘?”池暮對于母親的記憶幾乎為零,池家人也鮮少提及,她只知道因為與母親長得相似,池家人看她時目光各異,唯獨(dú)缺少善意。
“甄游說的?!?p> “他說的可是真話?”
張舍笑笑,“當(dāng)時給了他點(diǎn)教訓(xùn),此話可信。而且這也正好能解釋你被送入石府并不是偶然,而是他精心策劃的?!?p> “他究竟有何目的……”池暮把頭埋得更深,既無措又煩惱。
“查查他底細(xì)應(yīng)該能有些收獲?!?p> “可會有危險?如若——”
“不會,只是需要些時間?!睆埳岣┥恚谒~頭親了親。
對于池暮來說,張舍的好沒有半點(diǎn)瑕疵,如此點(diǎn)滴一擁而上,自信也就隨之被侵蝕,不禁懷疑此刻所有,自己何德何能?
“怎么了?”他問。
池暮搖搖頭,捧著他的雙頰,踮起腳尖想要湊近,因二人身高差距而停在一半,張舍低聲一笑將她攬腰提起,如她所愿。
出發(fā)君合關(guān)是在兩日后。
池暮長發(fā)束起,身穿款式簡單的淺藍(lán)色長袍,身后的張舍則一身深藍(lán),背著兩人的行囊,跨馬而上。池暮第一次見到他的坐騎,毛發(fā)烏黑亮澤,比平時見到的馬兒都要高大些,破軍劍插在馬鞍旁側(cè),馬蹄前邁,威武神氣。
“它叫什么名字?”池暮伸手,但沒敢摸。
“浮云。”張舍前傾,朝她伸手。
池暮握緊,順著他的力道坐了上去,“此去邊關(guān),就你我二人?”
“此次回王都復(fù)命時間緊迫,并無帶兵。”張舍甩著韁繩,浮云小跑前行。
由于馬術(shù)不精池暮多少有些緊張,背靠在他懷中不敢挪動半分。出了王都立馬體會到了浮云作為一匹戰(zhàn)馬的速度,奔馳的狠勁兒如同飛流的瀑布,一發(fā)不可收拾。兩旁的景色在迅速倒退,她已無瑕欣賞,更加不敢松手去理一理凌亂的碎發(fā)。沒一會兒張舍就放慢了馬速,池暮大口喘氣,“我沒事,繼續(xù)!”
“不著急,晚幾日到也無妨?!睆埳崂死R韁,浮云又恢復(fù)到了小跑的狀態(tài),“明日會路過曲城,想回家看看么?”
池暮立即搖頭,“逃了婚便是背叛了池家?!?p> “阿暮之后也會有自己的家。”他的聲音縈繞,惹得她耳根漸紅。她摸了摸馬側(cè)的行囊,里面是母親的畫像。
她垂頭淺笑,所愛之人皆在身邊。
到達(dá)君合關(guān)是幾日后的深夜,張舍早已習(xí)慣奔波,而池暮略顯疲憊,強(qiáng)撐著睡意隨張舍入府,然后被領(lǐng)進(jìn)房中,她已無精力去打量環(huán)境,直接撲向軟綿綿的床,倒頭就睡。
醒來天已經(jīng)光亮,揉了揉眼睛。低頭看著自己風(fēng)塵仆仆的一身,掃了一眼周遭瞬間清醒,池暮此時坐在床帳中,不遠(yuǎn)處四方桌案上筆墨紙硯樣樣俱全,旁側(cè)的幾株盆栽生機(jī)勃勃,矩形茶臺旁是同等高度的躺椅,上方的雕木鏤窗正好有日光照入。視線的盡頭是幾展水墨屏風(fēng),下床走近,發(fā)現(xiàn)屏風(fēng)后面大有空間,巨大的銅鏡靠墻而立,而她站在鏡前呆住。
鏡中的女子略顯狼狽,一身灰白布衣皺皺巴巴,用木簪固定的盤發(fā)松松散散,整個人的面色亦是神采全無。拉開銅鏡后的簾子,里間是浴室,浴池冒著熱氣,池暮伸手探了探水溫,剛好合適。正猶豫著要不要沐浴一番,房門就被人推開了。
畢竟是陌生環(huán)境,池暮十分拘謹(jǐn),推門的是一位粉衣女子,雙手交疊于腹前,碎步而進(jìn),看到呆若木雞的池暮瞬間她也頓住了,抿嘴皺眉。
“姑……姑娘。”女子雙手捧著洗漱物品,往前挪了兩步。
因她總是埋頭,池暮便多看了兩眼,不禁感嘆這將軍府中侍女還真是可人,水汪汪的雙眸直視地面,羞澀無比。
池暮微笑,“可知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辰時剛過?!迸又噶酥冈〕?,“水溫,可還合適?”
池暮點(diǎn)頭,目光向四周掃了幾遍也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行囊,此時女子拉開銅鏡旁的衣柜,里面整齊掛著五六套衣裙,下方疊著幾件稍厚的外袍。
“這里天氣多變,比王都要冷些,想著姑娘可能沒帶厚實的衣物,就先將就這些吧?!彼贸鲆惶尊┌兹古酆鸵患碳t外套朝池暮比了比,然后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
沐浴更衣,梳洗打扮,比平時多花了些時間。女子仔細(xì)地給她穿戴,還時不時瞥向鏡中的她,但只要兩人目光交匯,女子立刻別開視線。
“你叫什么名字?”池暮問。
“景安?!?p> “我叫池暮?!?p> “我知道,將軍告訴過我們。池暮姑娘是從王都來的貴客,還吩咐我們對外不能張揚(yáng),對內(nèi)不必多問?!本鞍搽p手合放在胸前,十分嚴(yán)肅。
池暮多少有些意外,隨之低頭笑笑。
“將軍呢?”
“此時應(yīng)該在操練場,姑娘可是要去找將軍?”
池暮搖頭,揉著肚子長舒口氣,“有些餓了。”
池暮從景安那里知道,君合關(guān)這幾年雖無戰(zhàn)事,但與之接壤的鄔月國沒少伺機(jī)挑釁,不是假扮商隊混入城中竊取軍機(jī),就是與悍匪勾結(jié)在城外作亂,好在每次都是失敗收場。前不久鎧戎將軍親自抓了對方頭領(lǐng),據(jù)說還是鄔月國的大王子,盡管最后把人放了,但鄔月國也因此安分了不少。
“人自然是要放的。不然就給了鄔月國發(fā)起戰(zhàn)事的理由了?!背啬汉戎鵁釡?,手中的面餅已經(jīng)啃了大半。
靜安瞪大眼睛,“懷安也是這么說的!”
“懷安是……”
“我哥哥!鎧戎將軍身邊的一名副將?!本鞍矟M是自豪,“我與哥哥從小相依為命,因為戰(zhàn)亂流落異鄉(xiāng),好在遇到了將軍,我們兄妹二人總算有了安身之所?!?p> 景安雙手撐著下巴,沒了之前的膽怯,興致勃勃地介紹著君合關(guān),看到池暮漸漸慢下來的動作,咧嘴一笑,“姑娘吃飽了?”
池暮點(diǎn)頭。
“今日市集,姑娘可有興趣?”嘴上是詢問,但景安已經(jīng)伸手拉她起來,“將軍交代過,讓我負(fù)責(zé)給姑娘添置衣物用品?!?p> 池暮側(cè)頭,她確實對市集好奇,特別是在聽景安說了君合關(guān)的風(fēng)土人情之后。
將軍府外有士兵駐守,在景安亮出一塊圓形玉牌后,士兵立馬讓行沒有多問。隨后景安把玉牌塞給池暮,“這是將軍的玉牌,在君合關(guān)十分管用?!笨吹匠啬郝杂羞t疑,景安連忙解釋,“這本就是將軍給你的,我可沒有如此稀罕之物。”
池暮把玉牌收好,兩人步行而去。
作為一國邊關(guān),君合關(guān)比想象中的要安定繁華,因為地理位置的關(guān)系,不少生意人來往兩國之間,講話的口音與穿著也與王都略有不用。
“姑娘可吃過果餅?”景安指著前方的一個小攤販,眼睛發(fā)亮。
池暮搖搖頭,但很識趣地向那邊走去。
“果餅是鄔月國特產(chǎn),作法與我們的醬餅相似,只是他們抹了一層用蘋果雪梨釀制而成的果醬,味道清新可口,甚是誘人?!?p> 景安話音剛落,池暮已付了銅板,把其中一個果餅遞到她面前,“百聞不如一試。”
景安欣喜,立即大口享受美味。池暮也咬了一口,確實如景安所言,此時二人臉上皆是歡喜之色。
馬車聲由遠(yuǎn)及近,池暮最先反應(yīng)過來,立刻雙手拉著景安往街邊后退,沒吃完的果餅跌落在地,被飛馳的馬車碾得稀碎。
車夫回頭罵罵咧咧,隨即揮鞭讓馬兒加速奔跑。
“什么人啊這是!沒看到前面就是集市嗎!”景安本是氣憤,看到那輛馬車毫無減速地駛向前去,頓時焦急。
池暮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兒,二人快步跟了上去,熙熙攘攘的集市被馬車驚動,竄動的人流迅速向兩邊散開,但馬車行駛太快,所過之處皆是狼藉一片,商販的貨品被撞得七零八碎,前方的路也被堵得水泄不通,馬車不得不停了下來。
“何人如此囂張!”景安向馬車跑去,氣勢洶洶。
池暮人生地不熟,只能快步跟在她后面。好奇的路人也漸漸圍了上去,車夫坐在車前鎮(zhèn)定自若,此時車簾一掀,里面走出一個白衣女子,身披嫣紅外套。
景安回頭打量同是白衣和紅外套的池暮,不覺詫異,“這也太巧了吧……”
根據(jù)經(jīng)驗,馬車上的女子不是好惹之人,池暮二話不說就拉著景安往回走,但景安似乎不是這么想的,她甩開池暮的手,反而從池暮衣兜中掏出玉牌,向馬車沖去。
景安出自將軍府,多少是有些底氣的,但她這般不顧后果地拿走玉牌,讓池暮始料未及。池暮奮力追去,她不想給張舍惹任何麻煩。就在她拽住景安的前一刻,景安亮出了將軍玉牌,聲音洪亮,“我乃將軍府之人,是何人在集市作亂?”
眾人看到玉牌皆是驚奇又興奮,本要散開的人群瞬間又聚集了起來。
那女子嘴角一扯,往前一步跳下馬車,她身形嬌小,五官柔美,只是眼中的挑釁越發(fā)濃烈,盛氣凌人。
她一把打開景安的手,腰間掏出玉牌,與景安手上的那塊一模一樣。
“我乃將軍之人。”
女子挺胸抬頭,瞥了一眼景安,“你說你是將軍府的人,姓誰名誰?若只是一個端茶遞水的婢女,大可不必在我面前嚷嚷。”
面對女子的咄咄逼人,景安終于露出了憂懼之色,懦懦退回池暮身后。眾人的目光很快就聚集到池暮身上,那女子穿過路人,停在她面前來回掃了好幾遍。
“你又是何人?”女子問。
“方才她拿出玉牌并不是要跟姑娘比個高下,只是覺得姑娘的馬車在集市中橫沖直撞實在不妥?!背啬簱踉诰鞍裁媲?,面色從容。
“有何不妥?”
池暮指著一地凌亂,“顯而易見?!?p> 女子叫了一聲車夫,車夫遞上一個布袋,女子掂量掂量然后丟在地上,“既然他們是來做買賣的,不過是求財而已,這些銀子夠買下他們?nèi)康呢浟?。?p> 周圍的攤販看到銀子兩眼放光,趕緊道謝,抓起布袋到一旁平分。
池暮見狀也不再多言,“告辭?!?p> “你站??!還沒回答我你是誰!”女子上前攔住,池暮推開她的手,莞爾一笑,“我為何要告訴姑娘?”
女子不悅,拽住她的衣袖往回拉,豈料池暮力道不小完全沒被牽制住,僵持中一個人影很快就擠入了她們中間。
“不過是誤會一場,兩位姑娘無須動怒。”說話的人是位白衣公子,身高與池暮差不多,五官好看是好看,就是太過女氣,看到兩人的疑惑目光,他轉(zhuǎn)而對池暮一笑,“兩位姑娘的穿著相似,還都拿著將軍府的玉牌,但看情形并不是一路人,這年頭連王印都能造假,二位的玉牌也不一定都是真的?!?p> “那是自然,我乃……反正我是將軍的熟人,這玉牌不可能有假,倒是你!你是何人?”女子高聲問道。
池暮阻止了正要開口辯駁的景安,并不是她理虧,而是她無從答起。她是鎧戎將軍的何人,自己都說不清楚。
“都是誤會,就不必較真了?!蹦凶映桥鱼恍Φ?,趁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把池暮拉進(jìn)小巷越走越遠(yuǎn)。
景安沒有跟上來,男子也沒帶著隨從。池暮甩開他的手,神色防備。
男子雙手作揖,“在下吳卓溫,乃城中最大的玉器店老板?!?p> 池暮回頭看了看,依舊沒有見景安的身影。
“不知姑娘是……”
“既然都暗指我的玉牌是假的了,就不怕我也報個假名?”
“姑娘有所不知,那女子是王族中人,可不好對付,她要是知道自己拿的是假玉牌,恐怕整集市都要被掀翻?!?p> “公子這會兒又說她的那塊是假的了?”
吳卓溫朝她勾了勾手,“這件事就不必較真了,不然苦的也是我們這些平民老百姓吶……”
池暮與他又隔開了些距離,微瞇了雙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吳公子說自己是賣玉器的,那女子手上的令牌就算是假的也應(yīng)當(dāng)是塊上等的玉石,你說會不會這么巧,她手上的那塊就是出自你店里面的?”
吳卓溫尷尬大笑,“姑娘聰慧一點(diǎn)就通,雖說我這玉牌經(jīng)轉(zhuǎn)了幾手,但那女子若是細(xì)查起來我免不了一身麻煩。”
池暮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便走,她懶得去問為何那女子自稱是將軍的熟人卻又花錢去買玉牌,就算是人傻錢多也太……讓人費(fèi)解了。
“姑娘這就走了?你的侍女沒人影了,不如我送你回去吧?我的馬車就在路邊!”吳卓溫跟了上來,稍稍側(cè)身就轉(zhuǎn)到了池暮面前,張開雙手擋住了去路。
池暮總覺得此人有些怪,但又說不上來。
“姑娘!在下并無惡意呀!”吳卓溫雙手合十,聲情并茂,“鎧戎將軍的名號響當(dāng)當(dāng)?shù)?!我就算要騙財騙色,也絕不敢拿將軍府的人開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