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過一道山梁,一條小路通往橫在陸塵羽眼前的河邊,路在河邊斷了。不多時,陸塵羽來到河邊。按圖上所指,此河是必經(jīng)之路,岸上有一塊青石碑,碑上刻著“清池”二字,清池四周是峭壁懸崖,河面有一里多寬,陸塵羽躍不過去。他舉起望遠(yuǎn)鏡把整條小河看了一遍,對岸一頭小鹿伸長著脖子在悠閑地喝著水。陸塵羽來這里之前可沒想到此山情況竟這樣復(fù)雜,山里居然還有一條內(nèi)河。怎么過?沒有船,徒生奈何!難道讓他劃水過去?游一次泳?
就在陸塵羽嘆息之余,不遠(yuǎn)處有人作歌,歌聲悅耳,清晰地傳過來。歌曰:世人都曉神仙好,一生自在樂逍遙。長生不老無窮盡,青山綠水心中繞。神仙本是凡人做,七情六欲少不了。
陸塵羽尋聲望去,見遠(yuǎn)處搖出一只小船來,船上只一人,雙手搖櫓,頭戴斗笠,古銅色的臉,一副短打扮,船上放著網(wǎng),一邊唱著,一邊不快不慢朝這邊靠近。
正愁無舟楫而渡。見船正往這邊劃著,陸塵羽見狀不覺大喜,忙喚:“船家!船家!快劃過來!快劃過來!”
“哎!好咧!”那船家應(yīng)一聲,用力加快速度,很快離岸只有一篙之距。陸塵羽往前走去,那船夫邊靠岸邊問:“這位小哥,可是要過河么?”
陸塵羽抱拳拱了拱手:“老丈,我正是要去對岸,船錢多少?”
船夫道:“你先上船,價錢好商量,隨便給點就行啦!”
“那行?!标憠m羽上了船,船夫竹篙一點,船迅速掉頭,頭朝對岸,船夫微躬著腰,斜瞇著眼望向陸塵羽,慢條斯理地道:“客官!坐我船,我啥都不要,只要一樣?!彼D了頓,留下后半句沒說。陸塵羽不禁問道:“老丈,有活明說,休要藏著掖著,你要什么?快說!”這船夫竟嘻嘻一笑:“我要你的命作渡船錢!”
陸塵羽勃然變色,這時腕中的如意逍遙鐲響個不停,他情知有變,恨恨地道:“漁夫,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啦!”說話間那船夫撲地一聲響,如一只泥鰍一樣鉆進(jìn)水里,船失去了舵手和劃槳之人,立時船就在河里四處打轉(zhuǎn),陸塵羽冷笑一聲,自己動手搖起櫓劃起槳來。
這時,船劇烈地旋轉(zhuǎn)起來,旋了良久,旋得陸塵羽頭暈?zāi)垦?,突然船一頭高高翹起,前后搖晃著,幅度愈來愈大,嘩地一下,船干脆翻了個底朝天,陸塵羽持槳在手,點了一下水面,這時一支箭向他襲來,他把頭一偏,箭落了空,手中的槳也被打落了,陸塵羽落水了。
思想決定意識。穿越過來的張勁雅決定了陸塵羽的思維方式與行動。
那漁夫在水中猶如一條魚兒在歡快地游,鼻子里還在冷哼著:“一個凡人,也想和老子斗。”手中一個物件一閃,一道白光射向陸塵羽,陸塵羽啊地大叫一聲,剎時便一動不動了,像一根木頭半沉半浮地飄在水中。漁夫游到陸塵羽身邊,觸摸一下他的鼻孔,竟鼻息全無,他牽著他浮出水面,喊向?qū)Π渡系哪侵宦沟溃骸胺蛉?,逮住了一個,今天真是個好日子,晚上可以加加餐啦,哈哈哈哈……”
那只鹿瞬間便化作一位美麗卻又妖治的夫人過來幫忙,一塊把陸塵羽抬起來,二人腳踩在黑土地上,水從陸塵羽的身上往下淋,喞咕唧咕地響。不大工夫,便把陸塵羽抬到一座房子里,鹿夫人道:“夫君,把他擱到冰房里冷凍一會兒吧,這都夏天了,免得肉臭啦壞啦!”這漁夫其實也是一頭鹿,當(dāng)下他對鹿夫人的建議滿心歡喜,興奮地說道:“夫人說得在理,在理啊。唉,說起來也是,這么多年過去了,硬是沒過來幾個人,把咱們饞壞了。哎對啦,家里還有酒嗎?”鹿夫人道:“酒早喝光啦,你快下趟山去買。”鹿丈夫應(yīng)允道:“好,把這個人放好了,我就下山。”
鹿夫婦把陸塵羽抬到里屋,這里冷氣逼人,與屋外的溫度差距太大。鹿丈夫道:“把他捆起來?!北隳脕硪桓K子,把陸塵羽捆了個結(jié)實。鹿夫人道:“吊起來,把水晾干了!”二畜又把陸塵羽吊在屋梁之上。鹿丈夫道:“我去買酒去了!”便奔出了屋。鹿夫人囑咐道:“你快去快回,別太貪玩了??!”鹿丈夫響亮地應(yīng)了一聲,已經(jīng)奔出了好遠(yuǎn),應(yīng)聲從河上傳過來。
陸塵羽覺得鹿夫人也從屋里走了出去,便大膽地睜開眼睛,掃視了一下四周。他媽的,這里可真冷啊。屋里全是冰,冷氣就是這些冰聚集而成的。他被捆成了粽子,實在不好受。這如何解開繩索呢?他試了幾次,都無法解到繩索,這可急壞了他。忽然他靈機一動,手順利地夠著了腰間的刀鞘,他念動咒語,刀自動出了鞘,被他握在手里,輕松割斷了所有繩索,他活動了一下差點麻木的筋骨,打著哆嗦,罵著娘,出了屋子,見那鹿夫人正站在門前,洋洋得意地自言自語道:“今天晚上吃人肉,還有酒喝,嘿!”可惜這畜牲死到臨頭還蒙在鼓里,猶是不知,還在美呢?!安恍?,我得去看看,萬一人活過來了,跑了怎么辦?”躲在屋里的陸塵羽聽得清楚,這鹿夫人看來疑心病較重,她手里操著一把刀,心急火燎地大步走進(jìn)來,眼看就要與陸塵羽一頭撞上了,陸塵羽撿起屋角的一桿長槍,這桿槍頗重的,還不是一件普通兵器,手中有了稱手的家伙,陸塵羽膽氣壯了許多,他大喝了一聲:“孽障,哪里走!”舉槍便刺。
鹿夫人吃了一驚,被刺了個措手不及,她舉刀急架相迎,二位從屋里打到屋外,陸塵羽放開手來,刺,攔,點,扎,拿,劈,戳,掃,纏腦,襲腦,他將鞠家槍法發(fā)揮得淋漓盡致,一時鹿夫人竟也拿他不下,陸塵羽又擔(dān)心恐生他變,怕這鹿夫人玩出什么新花樣來,便決定先下手為強。只見他賣了個破綻,佯敗,落荒而逃,那鹿夫人緊緊地追趕,陸塵羽手鐲突然脫手而出,頓時以閃電般速度將鹿夫人捆扎起來,鹿夫人拼命掙扎,無奈愈發(fā)緊了,手中的刀也掉落在地。陸塵羽暗忖:這頭鹿不能再留了!說時遲,那時快,陸塵羽一個回馬槍,將鹿夫人刺了個透心涼,那鹿夫人哎呀一聲,陸塵羽又擔(dān)心會復(fù)活,一槍刺穿她的咽喉,那鹿夫人一臉哀怨,哀嗚不已:“大仙,大仙……請饒小畜性命……”話未說完,便咽了氣。
陸塵羽鐲子收了,把鹿夫人的尸體拖到隱秘處藏好,又簡單地將血跡處理了一下。他算了一下時辰,鹿丈夫應(yīng)該還沒有回來。
他取出包,所有東西仍一應(yīng)俱全。這個包確實好,二十一世紀(jì)最先進(jìn)的包,包關(guān)上后,水不能侵,火不能入。自然啦,香煙也是完好的。他大馬金刀地點著香煙,香甜地抽著,過足了煙癮,他在屋側(cè)隱蔽起來。
不久,遠(yuǎn)遠(yuǎn)的,就聽到鹿丈夫在吆喝:“夫人!夫人!”
陸塵羽大模大樣往出一站,手持一桿大槍,指著它:“孽畜,還認(rèn)識我么?”
“你!”那鹿丈夫不禁后退了兩步,道:“你,你不是死了么?”
陸塵羽哼道:“你以為我鼻息全無,就一定死了么?那是小爺將計就計?,F(xiàn)在你也要死了,下去陪你家夫人去吧!”
鹿丈夫大驚失色,手中提的一壇酒軟軟地放在地上,剎時它看見了地上的大塊血跡,頓時就哭起來:“夫人!夫人哪!我的夫人,你快回來……”他一抹眼淚,抄起腰刀舉起來就氣勢洶洶地殺奔過來。
陸塵羽忙說:“且??!小爺問你,你在此吃了多少人?”
鹿丈夫稍稍頓了一下,怒目圓睜,咬牙切齒道:“老子在此吃了兩百五十一人,算上你,共兩百五十二人!”
陸塵羽道:“孽障!修行便罷,卻徒害人命!還大言不慚說自己是神仙?我呸!今天我就要替無辜的怨魂討還血債!看槍!”
陸塵羽舉槍便刺,鹿丈夫架刀相迎。這場廝殺!一個要為夫人報仇雪恨,拼了命,一個要替天行道。再說這鹿丈夫刀法精奇,勝似其婦,戰(zhàn)至黃昏,二人仍沒分出勝負(fù),鹿丈夫暗忖不若先下手了卻其性命,暗掏出一物在手,同時陸塵羽的飛刀迅速擲出,飛刀朝鹿丈夫穿心而過,鹿丈夫的法寶也擊中了陸塵羽,卻被如意逍遙鐲化解了一部分力道,減弱了幾分。好一會兒陸塵羽才悠悠醒來,卻見鹿丈夫已經(jīng)斷了氣,便收了自己的飛刀。
看著這一對鹿夫婦,突然陸塵羽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憐憫,他找了個風(fēng)水好的山坡,挖了個坑,找出被子把鹿夫婦分別包好,埋了,在墳?zāi)股狭⒘藟K簡易石碑,用飛刀刻下鹿夫婦之墓,回到鹿夫婦的屋里。利用鹿夫婦的鍋灶,把干糧熱了一下,炒了一個青菜,聞了聞鹿丈夫買來的酒,吃著,喝著,又燒了盆熱水洗了,翻箱倒柜找了套認(rèn)為干凈的內(nèi)衣穿了,意外發(fā)現(xiàn)箱子里還有不少貴重的手飾,一塊打了個包帶了,將屋里所有值錢的東西能帶走都帶走,把濕衣?lián)Q下洗畢晾著,罷了才在燈下打量把玩鹿丈夫遺留下的藍(lán)色的珠子。
此珠不大,握在掌中,份量也不重,卻不知如何使用,當(dāng)下只好揣在懷里,關(guān)上門,看來今夜回不了客棧了,他便在床上和衣睡下。
至夜半時分,陸塵羽睡意正濃,忽感覺屋里陰氣森森,分明聽到有人在輕輕叩門,傳過來一聲呼喚:“陸公子!陸公子……”
嗯?誰在喊?此時的陸塵羽已連勝三場,即便鬼神,猶為不懼,點燈起床,開門前躊躇了一下,道:“爾等是誰?”
一個聲音在說:“我們是被鹿夫婦害死之人,大仇得報,特來跪謝陸公子!”
陸塵羽壯著膽子開了門,門一開,門外全是鬼魂,齊刷刷跪了一地,當(dāng)頭一位鬼道:“打擾公子了!我們這些人全是讓這倆孽畜害死的,現(xiàn)在大仇已報,我們也好去地府投胎轉(zhuǎn)世了。臨走前,我們想為公子辦一件事以表謝意,公子。”
陸塵羽想了想,“你們稍等?!北慊胤空伊藟K白布,找到毛筆墨汁,寫下幾行字,說的是今天的大致情況和明天的打算。寫好后,交給當(dāng)頭那位:“辛苦一趟,去印月山鎮(zhèn)悅來客棧22號房間,交給鞠虎?!?p> “好,領(lǐng)命!”諸鬼霎那間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