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擊

　　一

　　諾大的房子里，簡單的裝潢，顯得有些冷清。葉綿綿昏昏沉沉從午覺中醒來，外面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去，窗外五彩斑斕的燈光開始閃爍，白天安靜的城市在夜空下熱鬧起來。

　　空曠的房間里，突然響起一陣電話鈴聲，這才驚覺外面天已經(jīng)黑了。

　　電話那端傳來一聲“葉小綿，趕緊下樓，出去吃飯”便掛了電話。

　　聽著手機傳來嘟嘟的聲，葉綿綿想，這幾年她好像變得溫和了許多，藍逸這小子現(xiàn)在動不動就敢兇她，還掛她電話，連以前溫柔善良的茵茵也會時不時兇她一下。她有變得那么好欺負了嗎，說白了肯定是她太縱容他們了。

　　起身簡單收拾了一下出門了，走到門口，一輛顯眼的藍色越野車出現(xiàn)在視野里，魏雨茵見她出來歡快的向她招手，“綿綿，這里?！?p>　　葉綿綿堆滿笑容走過去。

　　車子緩緩駛出。

　　“今天小組聚餐，想到你兩肯定沒吃飯，順便一起，反正我們仨也好久沒在一起吃過飯了，正好聚聚?！彼{逸注視著前方的交通狀況，笑道。

　　“還不是因為你這個大忙人沒空?！弊诟瘪{駛的魏雨茵說完藍逸，轉(zhuǎn)過身問道“綿綿你說對不對?！?p>　　葉綿綿被迫點頭附和，“對”

　　這幾年小逸變得沉穩(wěn)了許多，有了男兒的責(zé)任與擔當，茵茵則是更加活潑開朗。

　　說起這個藍逸就滿肚子火，沉聲道：“我沒空你就能亂來了?！?p>　　“懶得理你”都一個星期了，她都跟他認了無數(shù)次錯了，他還逮著機會就教訓(xùn)她，魏雨茵轉(zhuǎn)身對葉綿綿哭訴：“綿綿，我想搬出來和你一起住了，在家里老媽天天對著我叨叨，你說我都這么大人了，她怎么還有操不完的心，我快要瘋了?！?p>　　葉綿綿：“你可別，我還想繼續(xù)清凈下去。”

　　魏雨茵：“我們是不是朋友，你怎么能這么絕情?！?p>　　葉綿綿：“我們當然是最好的朋友啦，所以我們得保持距離，距離才能產(chǎn)生美，讓我們的友誼長長久久?！?p>　　魏雨茵：“見死不救，會遭報應(yīng)的?！?p>　　葉綿綿：“有家不回，非孝子所為?！?p>　　魏雨茵：“你還是綿綿嗎？快說你到底是誰?！?p>　　葉綿綿：“我是你最好的朋友葉綿綿無疑?！?p>　　魏雨茵：“我不信，綿綿從來不會拒絕我。”

　　葉綿綿大笑：“錯覺。”

　　藍逸實在聽不下去了，她把他這個男朋友當擺設(shè)嗎，“打斷一下，你要不搬過來和你的正牌男友一起住?！?p>　　魏雨茵：“你閉嘴，我只想搬去和綿綿一起住?！?p>　　“……”

　　就這么你一言我一語，車子很快到達目的地，小組的另外幾人到了有一會兒，進去找位置去了，小白在門口等他們。

　　“老大”看到來人，小白迎了上去。

　　看清穿了件黑T加灰褲白球鞋的葉綿綿，他臉突然就紅了。

　　葉綿綿皮膚本來就奶白奶白的，穿的灰沉沉更顯她的白凈，加上學(xué)舞蹈的體形又好，整個人看上去十分賞心悅目。

　　他領(lǐng)著他們進去，湊近藍逸身邊，不自然地問道，“老大，邊上那位小妹妹是？”

　　“你叫我姐姐，叫她妹妹，她可是比我大幾個月。”藍逸還沒來得及回答，中間的魏雨茵搶先答道。

　　葉綿綿因為長了一張略微稚氣的臉經(jīng)常被叫做小妹妹，他倆都習(xí)慣了。

　　這對也綿綿來說還挺受用的，每次被人叫小妹妹，她心情都不錯，扭頭對遠在另一邊的人微微一笑，道：“你好，我是葉綿綿?！?p>　　小白的臉更紅了，“你好，我．．．我是周白，你可以和他們一樣叫我小白。”他一個自來熟的人此時竟然有些口吃。

　　二

　　他們辦案小組一共五人，除了他倆其余都是有家室的人。一餐飯結(jié)束，倒也是吃的愉快。飯后小白提議去時光KTV嗨歌，難得心情不錯，大家也就一起去了。

　　“曾經(jīng)年少愛追夢，一心只想往前飛；行遍千山和萬水，一路走來不能回……”魏雨茵正深情款款唱著。

　　其余幾人在一旁玩撲克，煙霧繚繞。葉綿綿最受不得煙味了，她與魏雨茵說了一聲，就出去了。

　　看來這個KTV的隔音效果還不錯，包廂里嘈雜喧囂，外面倒是清靜許多，她往走廊盡頭的窗戶走過去，靠在窗邊，定定的看著窗外霓虹閃爍。

　　等她回過神來，看看時間，出來夠久了，再不回去該有人出來找她了。不想往回走了幾步，迎面撞進一個堅硬的懷抱。

　　她迅速后退一步，低頭道：“對不起。”半天不見回答，她抬頭，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

　　她正苦惱要怎么見到他，以前去找他從來不需要理由，現(xiàn)在如果找不到一個像樣的理由她竟然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對他。

　　顧遠道停了片刻，繞過她。

　　葉綿綿見他離開，條件反射一把將他拉住，吱吱唔唔了半天，道：“那個，好巧，你也在這里?！?p>　　顧遠道看著眼前一臉糾結(jié)的人，不清楚她想干嘛，扯了扯被她抓住的手，見她沒有放開的意思，難的開了尊口：“葉綿綿”

　　她的名字只有從他口中出來，才會顯得特別好聽，經(jīng)過她的耳朵深入百骸，與久遠的聲音在腦海中重疊。

　　“葉綿綿，你無不無聊?！?p>　　“葉綿綿，醒醒?！?p>　　“葉綿綿，安靜一點?！?p>　　“葉綿綿...?！?p>　　“．．．”

　　顧遠道見她早不知神游到哪個國度去了，提高音量道：“放手?！?p>　　葉綿綿如夢初醒，眼里的悲傷就要奪眶而出，她咬了咬牙，輕聲道：“顧遠道，我以為我們至少算是朋友，可你卻不告而別。藍逸說你是鐵石心腸，我偏是不信這個邪，只要我堅持，總能將你的心捂熱，可是后來發(fā)現(xiàn)我錯了?！?p>　　顧遠道是知道她的，裝可憐是她的絕技，同樣的錯誤他不會犯第二次，他重復(fù)道，“放手?！?p>　　葉綿綿看了看他越發(fā)嚴肅的臉，又拿出她不怕死的精神繼續(xù)道：“我不?！?p>　　“你到底想做什么？”

　　葉綿綿：“我只是不想放棄?！?p>　　“我是不可能喜歡你的。”

　　葉綿綿：“世界上哪有什么絕對的事，我不會放棄，也不可能放棄。”

　　“隨你。”事隔六年再度被表白，顧遠道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這么多年，賭約的時效怕是早過了，她這又是唱的哪出。

　　...

　　路子吟沒想到自己出來上個廁所還能碰到綿綿姐，而且還是和遠哥哥在一起，關(guān)鍵是他們正在拉拉扯扯，她覺得自己看見了一件非常不得了的事情。

　　間歇性忘記了自己要上廁所這回事，向他們坐過去，試探性問道，“遠哥哥、綿綿姐，你們認識嗎？”

　　葉綿綿看見來人，依舊死死抓住顧遠道。遠哥哥？他和子吟是什么關(guān)系？短暫游離，她低聲回答，“嗯，認識很久了”。

　　顧遠道不做表態(tài)，面色如鐵。

　　路子吟見氣氛不對，告別道“你們忙，我去洗手間。”非常識趣地溜了。

　　中途六年空白時光加起來他們確實認識很久了。

　　“她叫你遠哥哥？”葉綿綿像剛從醋壇子里泡了許久拿出來的菜葉子，渾身上下散發(fā)著酸味。

　　顧遠道不理會她的問題，她葉綿綿的情他怕是承不起，現(xiàn)在只想離她遠一點，“你還要我說幾遍？放手。”

　　葉綿綿：“我...”，她剛冒出一個我字，便聽到藍逸的聲音：“葉小綿，我還以為你迷路了呢？”

　　今天是大家都要出來湊熱鬧嗎？葉綿綿幽幽地看向藍逸。

　　顧遠道聞聲側(cè)了側(cè)身子，順勢掙脫被束縛的手，瞥了一眼來人。

　　藍逸被走廊盡頭的景象驚呆了，葉小綿竟然死死抓住一個身份不明的男人的手，她這是終于走出過去了？

　　待迅速走過去一睹廬山真面目，看清那張臉時，他是真呆了，不過還算有些理智，很快強行恢復(fù)正常，諷刺道：“呵，這不是顧學(xué)長嗎？”

　　當年前一晚葉綿綿還在興致勃勃對他說，她一定會讓顧遠道對她死心塌地，然后將他一腳踹開，讓他哭著求她回去。幾天沒見，她就可憐兮兮地說“他走了，他是真的不會喜歡我，我輸了?！?p>　　連他都被葉小綿的這份執(zhí)著感動，而這小子卻無動于衷，還不辭而別，冷血無情。

　　“葉小綿，該回去了?！?p>　　這次葉綿綿本來想道個別，卻被藍逸一把拽走了。

　　顧遠道睫毛微垂，徑直離開，關(guān)于藍逸的無禮他并不想深究，過去就讓它永遠成為過去好了。

　　葉綿綿被拖著前行，腦袋還一直往身后偏著，目光追隨顧遠道的背影，“你慢點兒，拽疼我了?！?p>　　“你還知道疼啊？”，藍逸看她，有些于心不忍，“有些人的心捂不熱的話就趁早放棄，你們不合適?！?p>　　“那又怎樣?！比~綿綿答道。

　　藍逸看了看她無畏的臉旁，嘆了口氣道：“執(zhí)迷不悟，受傷的只會是你自己?！?p>　　葉綿綿：“我知道，可我不甘心，也不想放棄，讓我再任性一次吧?！?p>　　藍逸：“你到時候別哭就行?！?p>　　葉綿綿：“．．．”笑話，以前她都沒哭過，以后更不會，就算是最壞的結(jié)果她也堅決不哭，只要不哭，她就沒輸。

　　三

　　同一層樓的另一間包廂里。

　　路子昂拿起一杯紅酒遞給顧遠道，說“小道道，顧大隊長，你上個廁所這么久？”

　　顧遠道：“……”

　　蘇逸在一旁嫌棄道：“有病吧，人上廁所要你管啊?！?p>　　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回來沒多久，隔三差五一起吃飯，蘇逸、路子昂他們早就玩到了一塊兒去。

　　“遠哥哥和綿綿姐剛才一直在走廊上站著的?！甭纷右鲝膸貋恚皶r解答了她哥的疑惑。

　　路子昂一臉吃驚：“綿綿姐？”

　　路子吟：“嗯，你見過?！?p>　　路子昂大大的眼睛充滿了困惑，“難道就是上次劇院那個？”難怪，當時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后來再沒見過，他倒是把這件事情忘記了。

　　蘇睿震驚得說不出話，他精心安排的他們偶然邂逅的時間都還沒到，他們就自己攪合在一起了，看來都不用他出馬了。

　　聽那兩扯半天，他漸漸回過神來，超乎意料的鎮(zhèn)定，對著顧遠道開玩笑道：“你拋棄人家六年，想要追回來嗎？”不知道為什么，他是非?？春萌~綿綿的，從心底深處覺得只有葉綿綿能讓顧遠道擺脫過去的傷痛。

　　甄離對于過去那點事情也算知道一些，不過她向來不愛多管閑事。

　　顧遠道：“...”，他拋棄她六年？他可沒這個本事。

　　蘇睿這話勾起了那兄妹倆的極大好奇心，“拋棄？六年？”

　　蘇睿最喜歡替人解惑了：“以前有個妹子天天追著他跑，那勤快勁兒，我都快被感動了，到頭來啊，唉~”

　　“后來怎么了？”

　　“后來他不就遇到你了嗎？”

　　陸子昂：“難怪道道這么多年潔身自好，可能是幡然悔悟自己早已對那個叫綿綿的情根深種了。”

　　蘇睿：“...”好像有點道理。

　　路子吟沒想到綿綿姐還有這么一段傷心的往事，嘆惜道：“她追了多久啊？”

　　蘇睿：“不久，也就幾個月吧！不過要算上等待的這六年的話，就長了?！?p>　　“……”

　　甄離拿起酒杯朝顧遠道示意，給了他一個好好好好看戲的眼神。

　　顧遠道這個觀眾當?shù)囊彩欠Q職，自始至終在旁觀望，不發(fā)一言。

　　幾人嘰里呱啦說了一堆后，蘇睿突然一本正經(jīng)說道，“這周末我公司要舉辦一場商業(yè)匯演，演出結(jié)束后有一個宴會，你們一定都要去，到時候我會把地址發(fā)給你們?！彪m然他們已經(jīng)相見，該做的還是要做，誰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呢？

　　四

　　他們回到包廂，里面就還剩倆人，魏雨茵仍在高高低低唱著，小白坐在沙發(fā)上玩手機。

　　藍逸坐到沙發(fā)上，沖著一旁的人問道，“這么人都快就跑了？”

　　“他們幾個都被家里的電話催回去了。”

　　葉綿綿坐回原位，魏雨茵唱完正在進行的一首歌，坐到她身旁，“你干什么去了，這么久才回來?！?p>　　“我看到顧遠道了?！?p>　　“什么，顧教官回來了?！蔽河暌鸫舐暭饨械?，這么多年想起那嚴肅的臉，她還是不敢直呼其名。

　　葉綿綿：“……”這丫頭好像比她還激動。

　　魏雨茵：“我說你最近怪怪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p>　　葉綿綿：“見過兩次?！?p>　　魏雨茵：“好啊，葉綿綿，看來你真沒拿我當朋友，你竟然不告訴我?！?p>　　葉綿綿不著邊際說了一句：“我打算繼續(xù)追顧遠道?！?p>　　“啊~”魏雨茵一臉好奇的表情突然變得興奮起來，“綿綿，你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過我會無條件支持你的?！?p>　　小白在一旁聚精會神聽她們說話，聽出了個大概，原來女神姐姐有喜歡的人了，只是那人好像不領(lǐng)情，到底是個什么樣的男人連女神姐姐都追不到手，好奇心占據(jù)了他的大腦，短暫忘記了剛剛無疾而終的心動。

　　藍逸靜坐在那了，不想很想理那兩個瘋子，他看了看時間，“不唱了就回去了。”

　　散場后，小白自己打了個車回去，藍逸分別送那兩人回家。

　　葉綿綿進門換了一聲“圓圓”，別人家的貓咪見主人回去都會迎出來，她們家那只她就沒喚動過，屬于連吃飯都不積極主動那種，每次都是她去窩里給它撈出來。

　　她還真是鐘情于熱臉貼冷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