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返回都督府,定要將這兩個突騎施人折磨至死!他們竟然敢欺瞞我大唐將領,而且險些瞞過。這樣的人必須折磨致死?!睆堈\喋喋不休地說道。
“別駕所言不錯?!眲㈢T在馬上,附和道。
這時已經(jīng)是張誠抵達弓月城的第三日,而且他們正在返回嗢鹿州都督府城的路上。
張誠抵達弓月城當日下午就親自審問了那兩個俘虜,而且當時也被他們瞞過,以為確實是突厥人;但今日早上,在離開弓月城前,張誠瞥見鎖在馬車里的這兩個俘虜時,卻在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他們一個破綻,認出他們應當是突騎施人。
之后張誠下令用刑。兩個俘虜雖然被刑具反復折磨也不松口,但卻又露出一處馬腳:不小心說了一句突騎施話,這讓張誠堅定認為他們就是突騎施人。
確定了自己的猜想后,張誠也不再在弓月城逗留,給兩個俘虜略微治了治傷,就帶著他們趕回都督府。
“還要上奏都護府,請都護府派兵掃蕩突騎施人。雖因去歲的怛羅斯之戰(zhàn)都護府損失慘重,但掃蕩突騎施人還是輕而易舉?!睆堈\又道。
“別駕說的是。突騎施人施如此陰謀,還要敗壞都護府與突厥人的關系,必須要嚴加懲罰?!边@回劉琦的附和真心實意了些,畢竟在他看來折磨兩個俘虜一點用處都沒有;出兵教訓一下突騎施人卻有實際意義。
聽到劉琦附和,張誠勁頭更足,又罵了幾句,低下頭飲了一口水,忽然道:“劉琦,你可愿意帶兵攻打突騎施人?”
“愿意,屬下愿意。”劉琦愣了一下,隨即答應道。他當然愿意帶兵去打突騎施。一來,突騎施人這些年實力衰弱,攻打突騎施人十拿九穩(wěn)且毫無危險;
其次,是為了升官。打仗是升官最快的法子,雖然自己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只想保全性命,但做了官后體會到做官的好處,越來越貪心不足,想要做大官、高官,那自然要多多打仗了;
其三,也是為了報答張滸等原來的同袍。他若是領兵打仗,領的自然是嗢鹿州本地兵馬,不可能把別處的人馬交給他。這樣自己還能照看他們一二。有這三點,他當然愿意帶兵打仗。
“好。等回到都督府,我即與都督商議,命你假別將;待得勝返回,再向都護府為你請功,去掉假字?!睆堈\又道。
“多謝別駕,琦銘感五內?!眲㈢⒖腆@喜地出言感謝。但心中卻有疑惑:好像是故意提拔我似的,他為何這樣做?難道僅僅是因為我這次表現(xiàn)不錯?
‘他雖然是岑參從行伍中發(fā)掘出來,但現(xiàn)下的官職還是我舉薦得來,為官前也在嗢鹿州做士卒,且身家清白,能算作我的門生。讓他官更大些,也能成為我的助力?!?p> ‘只不過他祖上未有人做過官,本人也沒受過提點,看起來似乎對此懵懵懂懂。有空還是提點他一番,讓他明白世事?!瘡堈\想著。
一邊想著,他出言道:“點你為將,也不僅是因為你此戰(zhàn)表現(xiàn)良好。之前你出使過葛邏祿,與他們也算熟悉;咱們嗢鹿州的人馬前往突騎施人的地盤要經(jīng)過潔山都督府,你去與葛邏祿人交涉方便些。”
聽到張誠的話,劉琦正要琢磨幾句將話頭轉向稱贊張誠的場面話,忽然想起一事,叫道:“是他!那一晚的聲音原來是他!”
“誰?你在說何事?”張誠被嚇了一跳,出言問道。
“別駕,”劉琦正要說,卻又止住話頭,向前后看了幾眼。張誠會意,命護衛(wèi)讓開,待方圓十幾步內只剩他們二人二馬后問道:“到底是何事?”
“別駕,前幾日攻打弓月城的,乃是葛邏祿人!”劉琦道。
“葛邏祿人?你有何憑據(jù)?”張誠已經(jīng)預料到他說的是機密事,因此雖然驚訝但并未失態(tài),追問道。
“若說憑據(jù),只有一個。”劉琦說了那支敵軍撤退前黑衣將領喊得幾句話,然后道:“當時屬下便覺那聲音耳熟,似乎在哪里聽過,但一時想不起來??蓜偛怕爠e駕說起葛邏祿,忽然想起那聲音與一名葛邏祿將領一模一樣!”
“確實一模一樣?”張誠問道。
“確實一模一樣?!眲㈢Z氣堅定地說道:“屬下敢以項上人頭擔保!那葛邏祿將領名叫博果爾;當夜聽到來襲黑衣將領說話的將士很多,若別駕不信,盡可派人出使葛邏祿,聽一聽那個博果爾的聲音?!?p> “就算一模一樣,也未必就是同一人。天底下聲音完全相同之人未必沒有?!睆堈\又道。
“別駕說的是。”劉琦道,畢竟他自己也不敢保證就是同一人。
“但既然有了新憑據(jù),就不能武斷認定他們就是突騎施人?!睆堈\道:“我這就寫書信派人送去都護府?!?p> 他頓了頓又道:“你不知,都護府有一個在審問犯人上堪稱神問的獄卒,凡是落到他手里的人犯,沒有不老實交代的。我請托熟人暫時將他借來嗢鹿州,審問那兩個俘虜?!?p> “都護府還有這樣的人?”劉琦驚訝,心中也涌現(xiàn)出好奇:‘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讓人犯都老實交代的?僅僅靠酷刑可不夠吧;酷刑只能讓人犯交代自己想讓他交代的事情,而不能保證說實話?!?p> “確有這樣一人,等他來了嗢鹿州你見到他就明白了?!睆堈\也看出了劉琦的疑惑,但他也解釋不清,只能這樣說道。
“幸好你示意我命護衛(wèi)退開,不然這次就丟人了?!彼值溃骸霸缟衔疫€在信誓旦旦說他們是突騎施人,若是,那必定受人恥笑。真是多謝?!?p> “屬下為上官分憂,豈能當一個謝字。”劉琦趕忙說道。
張誠搖搖頭,沒再說話;但他在心里想著;‘他既然如此有眼力見,那要盡快提拔他?!?p> 之后一路無話,他們趕回都督府城,又等了兩日那個號稱神斷的獄卒抵達。然后經(jīng)他半日的審問,那兩個俘虜終于說了實話:他們確實是葛邏祿人,那日的領兵將領也是博果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