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張梅姑幾日前本約了姐妹一起去京秀坊扯幾塊新布做衣服,然而聽到外面那些隱隱綽綽鄙夷姜府不自量力的話,只得窩屋里。
“憑什么大房惹出來的蠢事,連帶著我們也被說?”姜書靈憤憤不平。
京秀坊的布都是精品,她念叨了好久,也想了好久要什么顏色什么花樣的布。
她喝一口茶,重重地放下杯子:“娘不氣嗎?”
哪能不氣?
“氣?!?p> 可是一點都看不出。姜書靈腹誹著,撒嬌地湊近到張梅姑拿著的書前:“娘在看什么?”
張梅姑瞥姜書靈一眼,將手中書本的封面橫給她看,繼而《戰(zhàn)國策》又翻過一頁,淡淡地說:“沉住氣。上次我給你布置的《女戒》會背了嗎?”
“娘——”姜書靈拖長音,懊惱地趴回到桌子上,“快過年了,連北林書院都放了假,您還考校我功課?”
“坐好。”張梅姑揚起書輕輕一拍姜書靈的后背。
這時,院子里有個下人氣喘吁吁地跑進來,對著綠依道:“綠依姐,寧王府的人來府里了!”
綠依微一皺眉,問:“可知道是誰?在哪?”
“不、不知道……”來人搖著腦袋,“我偷摸看了眼,是位年輕漂亮的姑娘?!?p> “我去通報夫人?!?p> 說完,綠依敲敲二夫人書房的門。
張梅姑沉著臉聽完綠依的話,旁邊的姜書靈雀躍地蠢蠢欲動:“娘,我們去福壽堂看看?”
福壽堂就是姜府前院的正廳。
張梅姑沉默,盯著書,又好似沒看上面的字,過了十多秒才說:“綠依,你腿腳快點,請大小姐過去。別說是我的意思?!?p> “是?!?p> 姜書靈急:“那我們……”
“你想去就去?!?p> 話音剛落,姜書靈就從凳子上跳起來。
看著姜書靈揪著綠依匆匆離去的背影,張梅姑搖頭著嘆了一口氣。
……
姚寶珠特意換了身隆重的衣服,來前廳見寧王府的人。
而姜許成不方便見女客,懷著興奮的心情躲在側邊的小屋子旁聽。
然而,當姚寶珠進了屋子,才發(fā)現(xiàn)悠然坐在側座等待的那人,不過是位十六七歲的姑娘,穿著一身粉色衣裳,衣服嫩,臉嫩。
看起來不像是個有多大話語權的。
像跟著她的王嬤嬤,年紀大資歷深,除主子之外她院子里那些丫環(huán)小廝最聽王嬤嬤的話。
思及此,姚寶珠不免存了幾分輕視。
王嬤嬤見那小丫頭眼觀鼻鼻觀心地坐著,加重語氣道:“這位是我姜府的大夫人!”
輕風抬起頭,笑著點頭致意:“姜夫人好?!?p> 也沒起身行禮的意思。姚寶珠嘴角一抽,之前寧王府的侍衛(wèi)不給自己面子,現(xiàn)在來了個丫環(huán)也這么傲。
但她是寧王府的……姚寶珠勉強回了一個僵硬的笑:“這位姑娘所來何事?”
輕風說:“王爺看了貴府的拜帖,約正月初十見,姜大爺與夫人有時間嗎?”
“有有有!”姚寶珠懵了一瞬,忙不迭地應聲。
她此時被輕風說的消息震暈,還恍恍惚惚的,又生怕答應慢了對方會反悔一般。
她臉上有些扭曲,神情又激動又慌張。
因為這個消息,姚寶珠看輕風順眼了一百倍,咧嘴笑著又請她喝了幾杯茶。
輕風始終神色平淡,客套了一會問道:“請問姜大小姐在哪?有一封邊大人的信要交給她?!?p> 聞言,姚寶珠眼中一閃,歉意地笑道:“雪兒這丫頭許是上街玩去了,綠依姑娘將信給我,我轉交……”
她話未說完,忽然福壽堂前面的走廊傳來兩道嘻嘻哈哈說話的聲音。
一聽,其中一個便是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