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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莓劫

第二章 魔尊現(xiàn)世(二)

櫻莓劫 維靈法師 2937 2020-05-27 19:40:00

  霍亂疫病后,貂蟬在鬼門關(guān)走過一遭,我才深刻地意識到這些年來我作為丈夫太過失職,妄有一身的武藝,卻連自己愛妻都護(hù)不周全。而即便是貂蟬滿心期待著我能解甲歸田,陪她過上不必?fù)?dān)驚受怕的生活,可她卻只字不提,只因她明白我的心在沙場之上。她犧牲著自己,成全著我的英雄夢。

  這一切,放在以前,我雖然也心知肚明,卻故作不知。我自私的以為我有了無上的榮譽,也給足了她金銀首飾和錢財用度,她也該快活才是。可鬼門關(guān)走過一遭的人,心中所想便不再一樣了。那幾日我和貂蟬雙雙病倒,我卻時時在想,我以往給過她太多未兌現(xiàn)的承諾,若是就此死去沒能兌現(xiàn),那與欺騙她又有何異?是以才決定離開牧城。我也知曉愧對同袍,可我更不愿愧對貂蟬。

  我自從走出牧城南門,便再未回頭望。我心中自然難受得緊,可看見愛妻和犬兒歡喜,又覺得這樣也好,該讓他們過上安生日子了。

  一行人沿著祭牢河一路向東南行了七日,到第七日夕陽西下之時,已走到松源河西岸,漕運史司下令讓眾人在河邊扎營修整一夜。這松原河不比祭牢河,祭牢河常年湍急,可松原河水流小、天氣也冷,河床結(jié)了厚厚的冰。

  你也曉得,這卸甲的隊伍大多拖家?guī)Э?,好些孩子皆是在牧城長大,他們只見過險峻的蒲神山和湍急的祭牢河,卻從沒見過可以結(jié)冰的河流。

  孩子們興起,便都吵著要去結(jié)冰的河床上打滑玩樂。我們見那冰面結(jié)實得緊,便讓女人們帶著孩子去冰面上玩耍,男人們則在岸上忙著砍柴生火、埋灶做飯、扎營喂馬。

  可就在大家伙忙碌間,那毛骨悚然的鬼泣之聲從營地西側(cè)的樹林中響起。

  即便是在牧城之中抵御夜魔入侵時,鬼泣之聲響起之時,也會另眾人心中一寒。

  在這卸甲的隊伍中,我等絲毫防備都沒有,聽到瘆人的鬼泣之聲皆被恫嚇三分。

  而那些在河床冰面上嬉戲的孩子更是驚嚇過度,本能的朝著來聲相反的方向跑去。他們穿過河床,奔進(jìn)了東岸的山林。

  所有孩子的父親沒有片刻猶豫,扔下手中的活計,隨手抄起身邊的家伙便向山林追去。

  其實我們心中清楚,狡詐的夜魔定然會在山窩中設(shè)下埋伏,我們每向前沖一步,便離死亡更近一分??赡怯帜苋绾?,我們的孩子在前面。仿佛森林里燃燒著熊熊烈火,而我們是一只只壯烈的飛蛾。

  事實上山林中沒有烈火,只有厚厚的積雪,和徹骨的嚴(yán)寒。

  我們順著山林中孩子們紛亂的腳印一路向山上攀了數(shù)百米,便到了一處山峰之上。

  我們見到了女人和孩子們。

  也見到了擒住他們的百余位夜魔。

  三位夜魔居中坐在山峰的三塊石頭上,一眾女人和孩子們被挾持著押在他們身前,而百余位夜魔戰(zhàn)士圍成了一個圈子,封住了這座山峰。

  四十三個女人,四十六個孩子,她們哭泣著絕望的跪在地上。

  貂蟬懷抱幼子跪在正中間。她安撫著哭泣的幼子,自己沒流下一滴眼淚……

  那三位坐在石頭上的夜魔,左側(cè)是狴犴,右側(cè)是鴟吻,而居中那個,居中那個我們之前從未見過……

  我在沙場之上,從未怕過任何人。即便是霍亂疫病中我右腿被刺了一劍,傷未好利索,也不懼怕與任何人戰(zhàn)場拼殺。

  可看見那個夜魔,我卻心中一顫,斗志散了一半。

  那個夜魔身形不如赑屃魁梧,長相非但不兇惡,還頗有斯文的氣質(zhì),可他卻手中把玩著一只灰熊的頭顱,把手伸進(jìn)那灰熊脖頸斷口,將掏出的腦漿一把一把的送入口中。

  夜魔生性殘暴,吃灰熊腦漿雖然令人作嘔卻并不令我畏懼。

  灰熊縱然高大威猛,但若是方天畫戟在手,我也獵殺得了,所以他摘下灰熊頭顱也不會令我畏懼。

  可是接下來,他似乎掏空了灰熊的腦漿,便伸手去捏灰熊的頭骨。他眉頭都不皺一下,便將灰熊的頭骨捏下一塊,放在手中捻成渣,送入口中。

  這份手勁,我遠(yuǎn)遠(yuǎn)不能及。

  但戰(zhàn)場拼殺,手勁比我大的魔頭我也斬殺過,這也不會令我畏懼。

  我不動聲色的繃了繃右腿的肌肉,去體察自己的劍傷好了幾分,用得上幾分的力道。

  可這時,那個夜魔開口了。

  “最多能用八分的力道,且還會崩開愈合得并不算好的創(chuàng)口。你居然在盤算靠爆發(fā)之力三招之內(nèi)搶回妻兒?這決計不可能?!彼迫徽f道。

  他完完全全猜中了我心中全部的想法。

  戰(zhàn)場廝殺,猜得出敵方出手的招式便勝了大半。

  他這料敵先機的洞察力,令我毛骨悚然。

  可我強自穩(wěn)住氣息,不讓他察覺我心神的動蕩。

  我背過略微顫抖的雙手,以免露出破綻。

  “哈哈哈,手背在身后便不會發(fā)抖了么?這豈不是自欺欺人?”他仰天大笑。

  而我卻心如死灰。

  “不必這般氣餒,不殺我也能救走妻兒。雖說你殺了我的愛將睚眥,但我心胸寬廣,這些舊賬也不記在心上?!彼麘蛑o說,“凡是都好商量?!?p>  即便是他不說出此話,我也看得分明,能將紛亂的魔族一統(tǒng),建立夜魔一族的伍爾夫定然是他無疑。

  “魔尊伍爾夫,終于見到你本尊了!”我坦然的說。

  直到那一刻,我已經(jīng)認(rèn)定自己不是他的對手,既然心中已經(jīng)沒有疑慮,反倒便沒有了忐忑。

  “很好,你是個聰敏人,我欽佩你識時務(wù)的睿智?!蔽闋柗蛭⑿χf,“圍尸打援。我扣住了女人和孩子,便不愁男人不找上門來。你看,四十三個婦人,這便引來了四十三個男人,再加上四十六個孩子,這便總計一百三十二人。你們隊伍中總計二百零一人,所有年富力強的戰(zhàn)士孩子都還小,見到結(jié)冰的河床怎能不來玩玩?是以我這一計便能牽制住你們這退伍隊伍中所有年輕有戰(zhàn)力的男人。還剩六十九人守在河床西岸沒追來,他們中有上年紀(jì)的夫婦,還有單身的漢子。赑屃帶的二百個兄弟足夠包圍住他們了。其實赑屃總嫌我這一招啰嗦,他說即便是正面廝殺,也能保證一個逃不走的全抓住,可我就是一向謹(jǐn)慎,總擔(dān)心刀劍不長眼,若是廝殺起來,難免會有十來個弟兄大意疏忽丟了性命。是以我這陰損歹毒計策的用意,呂將軍還理解吧?”伍爾夫戲謔說。

  我環(huán)視了一周,追上來的男人中沒有漕運史司屠善偉,這里也只有我退伍前是參將身份,他們都在看我。

  我苦笑著搖頭說:“好計策!兵不血刃,夠歹毒!”

  “我這人不喜歡玩兒虛偽的游說辭令,呂將軍也是實在人,我便與你們直說了?!蔽闋柗蛉酉铝耸O碌陌雮€熊頭,站起身來說,“做我夜魔的仆從,活;不做夜魔的仆從,死!”

  我沒說話。

  我無話可說。

  “呂將軍,諸位都退伍了,沒什么軍法了,都好好想想,給你們選擇的自由。”伍爾夫說。

  “放了我妻兒,我做你的奴隸。”我坦然的說。

  伍爾夫微笑著搖頭嘆息說:“剛剛還夸你聰明,怎么又糊涂了?你沒有籌碼和我談條件?!?p>  我此時心中絕望以及,既不甘心讓貂蟬和幼子與我一同就此放下尊嚴(yán),卑躬屈膝的茍延殘喘;也不忍因自己寧折不彎的脾性連累貂蟬和幼子同我一并喪命。

  便在此時,我心中已經(jīng)有了決斷,雖然只有萬一的機會,但我也要一試。

  “伍爾夫,你敢不敢同我一對一的較量?”我強自鎮(zhèn)定心神說。

  伍爾夫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后臉上浮現(xiàn)出了神秘的微笑,他點點頭說:“可以呀,你劃下道來吧。”

  “若七個回合內(nèi),我還能站起來,你便放了我一家三口如何?”我聲音生冷的說。

  伍爾夫歪著腦袋看了我半晌,點點頭說:“好,來吧?!?p>  “我追來匆忙,沒有趁手的兵器……”我說。

  “嘖嘖嘖,見識不到呂將軍的方天畫戟,還真有點兒可惜了。不過你隨便挑,這里誰手上的兵器都可借給你?!蔽闋柗虼蠖鹊恼f。

  “架在我妻貂蟬脖頸上的那把刀就不錯,能借我使么?”我仰頭一臉木然的看向伍爾夫。

  “火瞳!把刀借給呂將軍如何?”伍爾夫問。

  那把刀架在貂蟬脖子上的夜魔戰(zhàn)士聞言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轉(zhuǎn)手把刀從貂蟬脖子上撤下,將刀扔到我身前。他雖然撤去了刀,卻又將左右手分別扣住了貂蟬和幼子的脖子。

  我緩緩拾起刀,與貂蟬深情對望了一眼,她對我甜甜的笑,那一笑便仿佛在說她明白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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