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上衡小祖
“哎喲！”
一聲慘呼，穿透了整片紅粉紛飛的桃花林，驚擾了虛無峰上的清靜。
桃花林中，若不細看還真發(fā)現(xiàn)不了，在茂密的花瓣之間，依稀可以看見一個人影。那人一身粉色衣袍，竟與這片花海般的世界融為了一體，又格外顯眼。
平淡的是他那一身衣袍，顯眼的卻是他那副驚為天人的容貌，粉色的衣袍穿在他的身上也不顯半分突兀，身上散發(fā)著縹緲的仙氣，恍若他站在繁花之間，百花連同天地都為之失色，實是此人只應天上有，落入凡塵更勝仙。
此時，那張傾世容顏眉峰微皺，神情糾結(jié)。只一眼便令人心疼萬分，仿佛惹怒了他的人都是為世間所不容的，為世人所唾棄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墨發(fā)從懷中嬰孩的手心抽回，一邊苦著臉哄著：“我的小祖宗哎！你別扯師伯的頭發(fā)呀！”
被喊小祖宗的嬰孩只有三歲大，還是一派天真爛漫，什么都聽不懂，但見他一臉討好，便咯咯咯地笑開了懷。
男子聽了這沒有憂愁的笑聲，心中愉悅感頓生，忍不住伸出兩指擰了擰她的小鼻子，寵溺又無奈地道：“你這小祖宗，若不是有你師父盯著，還真想揍你一頓，讓你乖一點！真是被你師父帶壞了，！這么小就學會欺負人了，長大還有人能收拾得了？”
繼而他又搖頭嘆氣，低聲細語：“不過沒事，也不用收拾，有你那個護短師父在，這世上能欺負你的人又有幾個？”
“哇哇哇!”解憂聽不懂，但她興奮地揚著小手，在空氣中胡亂抓著。
“唉！”
三歲大的孩子，實應是牙牙學語的時候，可解憂這孩子，來了上衡之后就未曾長過，養(yǎng)了三年依然是一副嬰孩模樣，也從未見她開口說過一個字，像是什么都不懂卻又仿佛什么都明白。
這個孩子有古怪，大家都清楚。冰墨池從森林中撿回來的、還執(zhí)意收要為入室弟子的人，任誰都會懷疑的。
連冰墨池那樣不近人情的人，也會有人情味的時候，竟說自己與這個孩子有緣，說起來也是稀奇的很，這才是令季玉珩對她感興趣的原因。
“還是養(yǎng)大了才比較好玩，解憂啊，你快快長大，也讓師伯我省心些吧！”
小娃娃聽了，又呱呱笑了起來，惹得季玉珩的心尖兒都酥了。
“有時候真覺得你是披著嬰兒外皮的妖精，也不知道你聽懂了多少？”
“哇哇！”
嬰兒的臉上露出這世間上最純潔的笑容，甜甜的，仿佛看著她就會覺得心靈一陣安寧。她的兩條雪白的小手在空中亂抓，似乎又想抓住他肩頭的發(fā)絲，被他不準痕跡地躲了過去，不禁細想：難道只是他的錯覺？
“呵！”
一聲輕嘆，他搖了搖頭，緊了緊抱在懷里的人兒，往深藏在這桃花林中的虛無殿走去。
“好了，我們該回去了，不然待會你的師父又著急著要找你了。”
季玉珩抱著解憂回到虛無殿的時候，里面正熱鬧。
自從這個孩子來了以后，門派內(nèi)就像多了一位小祖宗，很多弟子和其他門派的人聽說冰墨池收了一個剛出世不久的嬰孩作為入室弟子，紛紛慕名而來，都想偷偷看看這位小祖宗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竟然搏得了那位萬年冰山的仙尊的歡心！
當然他們大多不敢進來，能進來的也就只有冰墨池的師兄弟還有幾位與冰墨池來往比較多的修仙界前輩了。能近冰墨池的人極少，能夠與他聊得來的人更少，一般都是不敢與他對話的人居多，不過也是，正說著話隨時都會被他一句氣死，能扛得住這種考驗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就例如現(xiàn)在——
看著大家沉默無語又帶了點尷尬的模樣，季玉珩好笑地問：“怎么我?guī)е鈶n出去逛了圈，來了那么多人？”
他嘴角一揚帶起風情萬種，惹得在場眾人無論男女當下都有些失了神。
“師……師兄！”坐在冰墨池身邊的祁玖立刻就有些不太自在，但礙于季玉珩的輩分，大師兄也在，所以這句師兄他還是要喊的。
祁玖大概是這里面唯一一個對季玉珩這種殺人般的笑容免疫的人了，他是打心底里害怕著這位二師兄的，就像老鼠天生怕貓一樣。
“師兄，把解憂給我吧?！?p> 話音剛落，上首的冰墨池已經(jīng)不知什么時候到了季玉珩的面前去，伸手就把解憂從他的懷里面抱了過來。
這一切發(fā)生得太突然，被搶了的季玉珩笑容僵在了嘴角，柳晞的臉色黑沉，祁玖的嘴巴忘了合起來，鳳若塵依舊抱劍橫胸倚在墻邊抿唇一言不發(fā)。
這一幕，使得在場的人似乎都意識到了什么，也同時明白了解憂這個來歷不明的孩子在落塵上仙心中到底有著什么樣的地位……
輕咳一聲，季玉珩最先回過神來，輕笑著對來客們道：“不知各位來此，有何貴干？”
“是這樣的，”坐在主位旁的老者——蓬萊上仙道出了來意，“不久之后便是瑤池盛宴，各地頻生異象，百仙無從查探，我們是來想邀上衡五仙共同商議此事的。”
“即是異象，必然是告急，為何要等到三年之后的瑤池盛宴上才商議此事？”柳晞眉心緊蹙，“而且不久前我?guī)煹懿艖銈冎?，到外面查探疫病起因，可似乎無所展。”
“正因為查無果，我等才想集眾位之智，想出一個能夠一勞永逸的辦法來。事已至此，再等三年也未嘗不可。”坐在下首的幻鏡仙子忍不住開口道，“落塵上仙乃百仙之首，但歷年來未曾參加百仙之宴，我們也實屬不得已才到此請上仙出山！”
“三年之后若是此事不得終，我自會出山?！北芈勓缘活h首，好像說的這件事與他毫不相關(guān)一樣。
“神果真已經(jīng)拋棄凡間了嗎？”跟在蓬萊上仙身后的道童嘆息一聲。
“閉嘴！”蓬萊上仙立刻厲聲喝止了他，肅然道，“你此念頭萬萬不得再有！不然你便再也不配當我蓬萊仙島之人！”
“師父！”道童不服氣，然在自己師父威嚴的瞪視下又懨懨地低下了頭去。
“神是不會拋棄人間的?！焙苫ㄏ勺娱_口，聲音之中透著令人信服的溫柔親切，“神是世間的主宰，世間的一切天道皆自有安排，非六界生靈可以干預的。其實不能說是神拋棄了我們，千年以前，我們又何曾不是沒有聽它勸告？”
“說的是呀！神雖無情，可它卻從未離開過我們，否則千年以前世界就該滅亡了……”蓬萊上仙嘆了口氣，對于弟子的無知也不好訓斥，只心中隱隱感到了敬畏。
當下，眾仙皆感慨。
神是何等孤高，何等無畏。它是六界的主宰，神無情卻有情，它慈悲為懷，心懷天下，又豈是六界任何一人能夠褻瀆的！
那位道童聽了后，便再無了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