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丟了孩子
時間飛快,三年如一日。當日眾仙一別,三年便過去了,上衡派的小祖宗冰解憂長大了。
也不知是否將季玉珩的話聽進去了,小孩子長得很快,轉(zhuǎn)眼已有冰墨池的膝蓋高了,一雙白嫩的小手總是肆無忌憚地抱住冰墨池的腿,仰著小腦袋,水汪汪的大眼睛似會滴出水來。
“師父!”小嘴微張,她就像是在牙牙學語一樣,一遍一遍地重復著喊著冰墨池。
糯糯的聲音,冰墨池聽了,心里一片柔軟,就像那天邊的云彩,軟綿綿的毫不受力。
解憂學會說話那天,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師父,認的第一個人就是冰墨池,冰墨池也更是對她寵溺有加,師徒倆的感情好得羨煞旁人,令照顧解憂的奶娘——季玉珩嫉妒不已。
“你這皮孩子!明明是師伯帶你,你小時是師伯不辭勞苦為你做米糊擠羊奶,偏偏被你那什么都沒做的師父捷足先登了!你竟然先認的是他!實是太傷師伯的心了!”季玉珩坐在飯桌旁邊,怨婦般喃喃地像是在念咒一般。
祁玖的頭都埋進了飯里,努力忽略他的存在。
小女孩白白嫩嫩的小手抱著碗,一臉茫然地望著季玉珩。實在是聽不懂他嘀嘀咕咕在說什么,為什么今天沒有喂她吃飯飯?
“飯!飯飯!”
糯糯的聲音響起,在祁玖聽來就好像催命符。
“呀!我突然想起我的丹藥還在爐中,我先回去了啊!”說罷,他起身想走,不曾想季玉珩手一伸將他按住,只得一臉賠笑地望向自家?guī)熜?,“師,師兄,有事嗎??p> 季玉珩俊逸的臉上掛上了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在祁玖眼里就成了陰險狡詐的狐貍臉。
“你沒吃什么就走,丹藥能比你三師兄的寶貝徒兒更重要嗎?”
“不,不能!”祁玖頭立馬搖的如像撥浪鼓,當即訕笑著道,“師兄你日日帶著解憂想來也累了,今日不如由師弟我來帶可好?”
季玉珩當下笑逐顏開,笑道:“如此甚好!”
祁玖無奈又坐了下來,在解憂可憐兮兮、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心一軟,拿起勺子往她的小嘴里送飯。
“來,解憂,師叔喂你。??!”
飯勺子送到她嘴邊,解憂張開小嘴含住小勺子,嘴巴里鼓鼓的,一雙大眼似水欲滴,甚是可愛,一下便令在場的師兄弟倆心都酥了。
“來,解憂,師伯也喂你。”
說著,季玉珩也想喂她一口,卻被一旁沉默寡言的冰墨池擋住了手腕。
“師兄,今日解憂便由小師弟來照顧了,師兄多日不回峰上,不如今日早些回去看看?”
季玉珩掃了自己的兩個師弟一眼,嘆了口氣:“罷了罷了!有人嫌我日日在這虛無峰上叨擾,我無了用處就趕我回去,唉!得了師弟如此,是我命不好!”
雖則心中不滿,但他還是悠哉地回峰上去了。
“師弟,那今日解憂便交與你,你勿要太過縱她,知道嗎?”冰墨池聲音依舊淡漠,不喜不悲,似乎萬物都勾不起他的絲毫興趣。
“是,師兄!”
得到小師弟如此保證,冰墨池便起身回殿中修煉去了。
“師父!”見自己依賴的人走了,解憂扁了扁小嘴,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瞬間淚光閃爍,嚇得祁玖心臟都提了起來,小心肝兒顫啊顫的,心疼呀!
“哎喲,我的小祖宗喂,你別哭呀!你的師父要去修煉,以后要保護小解憂的呢!別哭別哭!”
小女孩聽了祁玖的話,也不知聽進去了多少,吸了吸鼻子,扁著嘴正坐著,倒是不哭也不鬧了。
“別哭了,要不師叔待會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解憂看著他,一副專心致志的模樣,其實茫然不知他在說什么。
祁玖很快就喂她吃完飯,然后抱著她出了虛無殿,一路往山下飛奔而去,不多時一大一小兩人便來到了山腳下靠近城鎮(zhèn)的地方。
那里草坪上,放了幾張桌椅,有一個布衣小老頭頭頂蓑帽,正在給過路行人賣茶水面食。
小老頭感覺到有人走近,抬起頭來,頓時笑逐顏開,“哎呀!小伙子,等了你幾天,終于來了?”
“老大爺,你今天怎么在這里了?你平日里不都在對面山坳下擺攤的嗎?今日來兩碗餛飩!”祁玖笑著問,抱著解憂在一張桌子旁坐下了。
“小伙子,沒想你這么年輕,已經(jīng)有女兒啦!”小老頭端來餛飩,看到祁玖懷里的解憂,頓時笑逐顏開,“只是長得不像你,看來更似你的妻子?!?p> “老大爺你誤會了!”祁玖連忙搖頭擺手,“這個是我侄兒,今日她的育娘有事要忙,我便將她帶出來了?!?p> 可憐季玉珩,被祁玖這一繞,成了解憂的育娘,若是此話被季玉珩聽了去,祁玖自知肯定要遭殃的!只是今日難得離了季玉珩,祁玖的玩心頓生。
只是兩人皆沒有發(fā)現(xiàn),祁玖懷中,小女孩的眼中笑意一閃而過,繼而又恢復了純粹無邪的清明。
祁玖自覺身體一僵,下意識地往四周掃了一眼,見四下無人這才稍稍安下了心來。
奇怪了,為何他會有種被人窺探的感覺?難不成是二師兄在背地里詛咒他?
喂解憂吃了些餛飩,祁玖抱著解憂下了城里,打算帶她逛一逛新鮮地方,讓她見識見識。
不曾想今日城鎮(zhèn)內(nèi)一片歡愉,原來是皇帝駕臨別院,張揚巡游過市。
“真是勞民傷財!”
祁玖皺眉抱怨了句,抱著解憂就要向往城外走,不料一陣人流從城外涌進,生生將祁玖跟懷中小女孩沖回了人堆里。
眼看著皇帝的巡隊已近了近前,祁玖只得無奈嘆了口氣:“解憂,你抱緊師叔,師叔這就帶你出去!”
待祁玖好不容易擠出了人群,正想低頭安慰,才發(fā)現(xiàn)自己懷里空空,腦中霎時一片空白!
“糟了!”
再說人群中,一個大男孩悄然無聲地繞過人群,他所過之處,皆是人聲鼎沸,人們的注意力都在皇帝奢華的轎子上,全然沒注意到這個不起眼的男孩。
他走著走著,突然在人群里聽見了一陣低低的抽泣聲,低頭一看,只見自己腳下坐著一個小女孩,一身一看便是上等布料的白色袍子,雙眼中淚汪汪的,甚是可愛。他驚出了一身大汗,才驚覺自己剛剛差點一腳踩著了她。
“小妹子,你怎么坐在這里?你的爹娘呢?”大男孩將解憂抱起,害怕自己受到別人的關(guān)注,所以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親切一些,“哥哥帶你去找你的父母好不好?”
“師,師父!要,師父!”解憂輕抽著氣,眼里的淚水開始打轉(zhuǎn)。
“好好好,哥哥帶你去找?guī)煾?!”雖則不明所以,但男孩想著走出人群總能看到有人找丟失的孩子,便打算先走出去了再說。
只是精明如他都沒有發(fā)現(xiàn),盡管解憂閃亮的雙眼中盡是朦朧,可眼底的那一抹清明卻令人琢磨不透。
走出了吵鬧的人群,他四下張望,都沒有看到有人臉色著急的,無奈之下,只得帶著解憂先回去自己的地頭再想辦法。
于是男孩抱著解憂走了一路,出了城往城西郊外走去,進了一間殘破不堪的寺廟里去。
“小影兒,你回來了!”屋里頭的人聽見響動,開聲問道。
“吳叔,是我,我回來了?!北粏咀鲂∮皟旱哪泻艘宦?,走進屋里。
解憂睜著大眼睛好奇地四處張望,只見一個男人倚靠在柱子旁,約有四十好幾,衣衫襤褸,闊口大臉,濃眉大眼,雖則身帶殘疾,但一身英氣勃發(fā),氣質(zhì)難掩。
小影兒將解憂放在地上鋪好的禾草干堆里,沖旁邊的坡腳男人道:“吳叔,今日皇帝出巡,我得了不少錢財,等我一下,我這就去為你買好吃的來?!?p> “這孩子哪里來的?”坡腳男人看著解憂,眉宇之間自有一股冷漠的霸氣散發(fā)開來,令人不覺肅然起敬。
“哦,人堆里撿到的,似乎是走丟了,我不忍心,便抱了回來?!毙∮皟捍鹬?,就要出門去。
解憂從地上爬了起來,小短腿蹭蹭地跑到小影兒身邊去,扯住他的褲子,糯糯地道:“要!師,父!”
“小妹子你先坐下來,我吳叔餓了,我得先去找點吃的給他,然后再帶你找?guī)煾?,好不好?”小影兒不得不耐心地對她說。
解憂搖頭,眼中瞬間盈上了淚水,委委屈屈的,惹人憐愛。
小影兒當下便被提起了心肝兒,“哎呀!小妹子你先不要傷心,你先在此處與我吳叔聊聊天,哄他開心開心好嗎?”
解憂這才松開了手,跌跌撞撞地走到吳叔旁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怔怔地望著他。
小影兒見此便搖頭走了。
一陣詭異的沉默……
吳叔看著解憂,大眼瞪小眼,吳叔突然開口:“你有沒有名字?”
“解憂!”解憂糯糯地答道。
“解憂,解憂,解人之憂,名字不錯。”吳叔自言自語一般喃喃道。
解憂一臉茫然地望著眼前的男人,迷糊的眼神令吳叔有些不明她到底是懂了還是不懂。
空氣中又蔓延開了一陣沉默,吳叔因著身體虛弱,打起了瞌睡。
坐了一會,解憂似乎坐不住了,兩只小手撐在地上,慢慢地爬了起來,撞撞跌跌地往外面跑去……
城鎮(zhèn)高空之上,一身白袍俊逸、仙氣外露的祁玖久久佇立,他閉眼,放出神識飛快搜尋著這座城中的沒個角落,依然不見解憂的蹤跡,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師兄最是緊張解憂,他帶出來一趟竟然將她弄丟了,師兄知道了也不知會做出什么事來!
祁玖心中略一盤算,當下轉(zhuǎn)身往上衡山趕去。現(xiàn)在只能盼著在師兄趕到之前,解憂能夠相安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