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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棟梁

第二十七章 為什么?

亂世棟梁 米糕羊 3548 2020-02-25 09:30:00

  午后,鄱陽城南碼頭依舊喧囂,而街邊大鯰彭食攤的生意依舊火爆,顧客在攤前排起長隊,時不時有伙計打扮的年輕人領著提籃在食攤旁來來往往。

  不遠處的樹下,站著幾個人,其中兩個是總角少年,一人是諢號“大鲇彭”的彭均,一人是剛到郡屬交完魚獲的魚梁吏李笠。

  彭均看著自己的食攤開業(yè)以來每日都生意火爆,不住的傻笑,哈喇子溢出嘴角都忘了擦。

  一旁,彭均的父親彭仲夏笑得合不攏嘴,他見著自家不成器的幺子經(jīng)營食攤居然有如此成就景,那叫一個開心。

  “三郎啊,我活這么久,可從沒見過做買賣能這般做的...”彭仲夏親切的與李笠交談,倆人仿佛世交的叔侄,關系密切得很。

  然而彭仲夏之前并不認識李笠,甚至跟李家沒有任何交情。

  李笠同樣一臉熟絡的說:“彭伯,這都是大鲇有本事,我只是幫忙出個主意,算不得什么?!?p>  “嗨,大鲇這孩子懂個什么!賣魚都賣不好,若不是你出主意,出這個‘竹筒魚飯’的主意,他還不知道要花家里多少錢!”

  “彭伯這么說就不對了,大鲇一直很努力的,你看,賣魚也不是賣得不錯?那日我把許多黃芽丁拿到魚市賣,賣許久都賣不出去多少,大鲇接過來,馬上就賣得精光?!?p>  “這說明什么,說明大鲇在魚市人緣好!人家不信我這常客,卻信他彭家老幺...說到底,還是彭伯人緣好、信譽高不是?”

  沒有那個當阿耶的不喜歡別人當眾夸自己兒子好,沒那個當兒子的不喜歡別人當自己阿耶的面夸自己能干。

  李笠一番話,不但夸了“小彭”,連“老彭”連帶著也夸了。

  彭仲夏是鄱陽有名的魚主,活了半輩子,經(jīng)歷了不知多少事,李笠一個少年,三言兩語就說得‘老彭’笑瞇瞇,當然是李笠功夫了得。

  這種三言兩語間拍馬屁且不顯得突兀的“技能”,那一世闖社會的李笠已經(jīng)幾乎“點滿”了,應付起‘老彭’綽綽有余,聽得彭均不住撓頭。

  先前,彭仲夏聽幺子說要開食攤,而且還是在城南碼頭附近開,賣什么‘竹筒魚飯’,三文錢一份,他是不同意的。

  那地段商家多,食肆、食攤多,想要賺錢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彭仲夏認為兒子的想法太幼稚,至于背后出主意的那個李笠,也幼稚。

  兒子想跟家里要些錢做本錢,他不給,結果兒子居然和那李笠一起湊錢,把食攤開起來了。

  彭仲夏覺得兒子欠磨練,所以冷眼旁觀,就等兒子的食攤經(jīng)營不下去,乖乖回魚市賣魚。

  結果食攤開業(yè)以來,生意日漸火爆,彭仲夏也專門去看過,震驚的同時覺得不過是‘幾日鮮’,等竹筒魚飯的新鮮勁過后,食攤就沒什么指望了。

  然而,食攤的生意持續(xù)火爆,以至于往來鄱陽碼頭的魚主、船主及客商們,有認得他的,見面后都說:“你家大鯰出息了,竹筒魚飯不錯。”

  一開始,彭仲夏還以為這是場面話,等兒子把賬簿拿來給他看,再看看賺回來的一堆錢,彭仲夏才意識到,自己兒子真有本事了。

  做阿耶的當然希望兒子有出息,如今兒子轉(zhuǎn)了性,出息了,彭仲夏哪里能不高興,當時就夸起兒子來。

  彭均最想的就是得到父兄認可,如今靠著自己努力,做到了,心中別提有多高興。

  想到這里,彭均抹了一把嘴角,然后抓著李笠的手,由衷感激:“李郎,這可真是多虧了你??!”

  李笠見對方沾著口水的手就這么抓著自己,有些無奈,但也真為“創(chuàng)業(yè)成功”的彭均感到高興:無論是現(xiàn)在還是后世,創(chuàng)業(yè)可不容易。

  只要不是作奸犯科,那些努力奮斗的人們,無論從事什么行業(yè),他認為都值得尊重。

  所以,他不會像后世的某些“創(chuàng)業(yè)顧問”,打著幫創(chuàng)業(yè)者創(chuàng)業(yè)致富的名號,弄什么“品牌連鎖加盟”,實際上卻是要騙對方手里的血汗錢。

  眼下,見著食攤生意火爆,李笠拍拍彭均的肩膀:“彭郎,你要好好干,爭取把食攤做大,把買賣做大!”

  彭均用力點頭:“嗯!”

  他沒想到,這食攤的生意能夠如此火爆,而李笠教的“絕招”,看來確實有用。

  把竹筒當做容器,將魚肉(黃芽?。┖兔滓黄鸱诺街裢怖镏笫欤瓷先ズ芎唵?,但實際上一點也不簡單。

  因為米要提前泡過,煮得半熟,而“秘制配料”也要提前煎過,煎出香味,然后把米、配料和魚肉(黃芽?。┮黄鸱诺街裢怖锢^續(xù)蒸熟。

  如此一來,配料的香氣、魚肉的香味、竹子的清香混合在一起,能讓人品嘗出來,卻不會混雜成怪味。

  但最關鍵的一點是控制成本,魚肉不能放太多,也不能太少,確保味道的前提下,控制成本,才能讓三文錢一份的竹筒魚飯有銷路、有賺頭。

  李笠提供大量廉價的黃芽丁,然后教他如何控制成本,所以,他的食攤才可以做出物美價廉的竹筒魚飯賺錢,而不是賠本賺吆喝。

  竹筒魚飯這種做法,別家想模仿,很容易學會,卻做不到他這樣的“成本控制”,所以,沒有人可以做到他食攤竹筒魚飯的物美價廉。

  這一點,決定了在鄱陽城南碼頭,沒有任何人可以和他的食攤打“價格戰(zhàn)”,這就是李笠所說“獨一份的買賣”。

  當著各家店鋪的面,把錢賺了,別人照著學還學不來!

  。。。。。。

  魚市一隅,武祥在和魚攤伙計清點貨物,他帶來的貨物當然是魚,都是黃澄澄的黃芽丁,個頭不小。

  旁邊推車上的一桶桶黃芽丁,魚攤按照約定的收購價,雖然比魚市均價偏低,也能賣得數(shù)千錢。

  這是武祥用排鉤釣的黃芽丁,大概是兩晚的魚獲,所以,僅就黃芽丁這魚兒來說,他和李笠這段時間的收入是每三日得數(shù)千余錢。

  有一日是路上消耗的時間,包括運魚。

  勞作三日所得,扣掉成本,也抵得上武祥家之前多年積蓄的大半。

  這樣的買賣很劃算,但就是累,武祥和李笠白日捕魚,為柳郎君捕想吃的鰱魚,晚上放排鉤釣黃芽丁,日夜都在湖上熬,又累又辛苦。

  還得把魚運到鄱水上游數(shù)十里外的鄱陽,每次到岸時,兩人都累得腰酸背痛、雙手無力。

  畢竟,他倆連半丁的年紀都不到,成年人這么熬都不能熬太久。

  所幸,如今手頭有了錢,他倆就雇人搖船運魚,花錢省力。

  而李笠購買大量魚鉤,做成排鉤,每組長二十丈,子鉤上百,然后租給同村們,并傳授用“取鉤器”取魚鉤的手藝。

  如此一來,讓白石村漁民捕獲的黃芽丁大增,武祥低價收購,一起運來鄱陽,賣給彭均的魚攤。

  這就是李笠想出來的賺錢法子,不是很復雜,卻很有效,讓武祥佩服不已。

  他知道李笠?guī)团砭肓藗€賺錢的法子,就是賣竹筒魚飯,專門用肉嫩刺少的黃芽丁做肉餡。

  如今這食攤生意很好,武祥看了都覺得難以置信,隨后疑問來了:

  為什么李笠不自己開食攤、賣竹筒飯呢?

  不需要在鄱陽碼頭,就在同樣熱鬧的鄱口碼頭開食攤,那里也方便運魚,離白石村也近,可李笠卻不干。

  武祥實在想不明白,這是為什么。

  。。。。。。

  “為什么?道理很簡單,沒那力氣,就不要挑那擔子?!?p>  房間里,李笠又開始給武祥解惑,如今是晚上,他們在租住的“出租屋”休息,開始交流心得。

  武祥不明白為何李笠不自己做食攤,李笠便把心中所想講出來,也算是把人生的經(jīng)驗分享給伙伴。

  彭均開食攤賣竹筒魚飯,如今大獲成功,獲利最大的自然是彭均這個“創(chuàng)業(yè)者”,而李笠作為“創(chuàng)業(yè)顧問”,獲利相比之下就小很多。

  但李笠不后悔,這是他深思熟慮后的結果。

  做飲食,必須選在人氣旺的路段,然后還能拿到位置(攤位或者店面),應付房東,應付黑白兩道的各種變相索?。ɡ账鳎?。

  這都是隱形的成本,一般人意識不到,或者說不重視。

  而這成本隨時會變,和飲食店的生意火爆程度成正比,別的不說,若生意好,房東隨時漲房價,漲幅搞不好比飲食店盈利的漲幅還要高。

  李笠知道,鄱陽城南碼頭這地方寸土寸金,無論是官、吏還是豪強大戶,都盯著這個聚寶盆,鄱口那里也是如此。

  所以,在這種地方創(chuàng)業(yè)不是不行,可若是要站穩(wěn)、占好位置,得有人脈,得有靠山。

  這人脈、靠山是大還是小都無所謂,至少要有,讓別人知道你不好欺負,出了事能夠擺平。

  人脈、靠山可以是朋友、世交,可以是宗族、姻親,可以是官吏或者豪強大戶,但這些他都沒有。

  食攤的生意火爆,說明他的創(chuàng)業(yè)方案沒錯,但沒有人脈和靠山的他,能在別人覬覦之下守住這個食攤么?

  不能。

  所以,與其自己冒險創(chuàng)業(yè),忙到頭來給他人做嫁衣,還不如讓家里有些實力的彭均去創(chuàng)業(yè),他在一旁指導,收“指導費”,賣核心技術,然后交個朋友。

  順便搭順風船,作為“金牌供應商”,為彭均提供黃芽丁,對方生意火爆,自己的魚獲也不愁賣,同樣薄利多銷。

  畢竟彭均做出了“有多少收多少”的承諾,這對于沒有水產(chǎn)銷售渠道的李笠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更重要的是,彭均之父是有名的魚主,親戚多、朋友多,算是地頭蛇,他可以通過和彭均打好關系,試著結交彭家這個‘人脈’。

  武祥聽了之后,恍然大悟,李笠說的道理,之前從沒人跟他說過,但他很聰明,一聽就懂。

  卻為李笠感到可惜:“寸鯇,那你要如何賺大錢呢?”

  “這話,說的不對,是‘我們該如何賺大錢’。”李笠笑道,“按之前說好的,你幫我,幫我打漁,我就有時間去忙別的事情,也來個創(chuàng)業(yè)?!?p>  武祥好奇道:“寸鯇,你要如何創(chuàng)業(yè)?”

  “日后便見分曉。”李笠沒有多說什么。

  飲食業(yè)的利潤,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而他既然要做,就得做暴利行業(yè)。

  畢竟,作為吏家子,社會低,又無可靠宗親幫襯,想要快速發(fā)家,只有靠暴利。

  做暴利行業(yè),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但李笠卻不覺得,因為他考察過實際情況,初步琢磨出一套可行性極高的賺錢辦法。

  這種賺錢辦法,絕對沒人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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