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欲尋歸往
黑衣人已經(jīng)盡數(shù)絞殺,個個逼問卻也不知阿暖究竟身在何處。
辭淵拉著阿暖極力的向前跑去,霧氣濃重,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跑的是什么方向?,F(xiàn)在這種情況,恐怕是前有伏兵后有黑衣人,應(yīng)該都是沖著阿暖來的。
五公主離宮七年了,想不到婁歸還是念念不忘,還是想要置她于死地。
她現(xiàn)在還只是個十九歲的孩子,何必呢?
見到前方襲來的士兵,辭淵立刻提起了全身的功力竭力反擊,雙劍交疊面前,阻擋那洶涌而來的溫暖氣流——雪花轟然紛飛。
一掌過后,雙方各自退了一步,劇烈地喘息。
“看來,你傷得比我要重?!蹦莻€之前的黑衣人忽然冷笑起來,看著擋在阿暖面前的人,諷刺,“你這么想救這個女人?那么趕快回過頭去看看她,晚了,她就死定了!”
辭淵臉色一變,卻不敢回頭去看背后,只是低呼:“閣主?”
沒有回音。
他盯著黑衣人,小心翼翼地朝后退了三尺,用眼角余光掃了一下身側(cè),忽然全身一震。阿暖身后有另一個黑衣人,拿著繩子正在狠狠的勒住她的脖子,盡管阿暖極力的掙脫,但那人力氣大卻終究不是對手。他大驚,下意識地想側(cè)身去幫她——此時如果彎腰,背后空門勢必全部大開,只怕一瞬間就會被格殺劍下!
但是阿暖怎么辦——
“怎么?不敢分心?”黑衣領(lǐng)主持劍冷睨,“也是,同樣都是殺手,誰會笨到把自己空門賣給對手呢?”
冷笑起來,譏諷:“也好!也不可辜負(fù)了千兩金珠——我就在這里跟你耗著了,你就眼睜睜看著她死吧!”
阿暖似是已經(jīng)抵抗不住了,那人下手太狠,阿暖本身就是女子,哪能跟他相抗衡。
臉色蒼白,拉住的繩子雙手也慢慢要松開了,真的危機(jī)迫近了嗎?
辭淵臉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手指緩緩收緊。
“閣主?”他再一次低聲喚,然而阿暖此時就算是想要回應(yīng)他,也沒有力氣發(fā)出聲音了。眼里神色轉(zhuǎn)瞬換了千百種,身子微微顫抖。
再不出手,便真的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死了……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阿暖,也難免不被立時格殺劍下,這一來就是一個活不了!
念頭瞬間轉(zhuǎn)了千百次,然而這一刻的取舍始終不能決定。
“嘿。”黑衣首領(lǐng)發(fā)出一聲冷笑,“你可別忘了,她是皇族公主,若是出了差錯——”
然而,話音未落,辭淵在一瞬間低下了頭,松開了結(jié)印防衛(wèi)的雙手,搶身從身側(cè)擊殺了阿暖身后的黑衣人,救起了那個奄奄一息的女子!同時,他側(cè)身一轉(zhuǎn),背對著黑衣首領(lǐng),護(hù)住懷里的人。
“閣主?!?p> “你小心。”阿暖聲音太細(xì),細(xì)弱的都快發(fā)不出聲音了,脖子上的勒痕已經(jīng)成了紫青樣子,看樣子那些人下手不輕啊。
那么多的鮮血和尸體堆疊在一起,對于殺戮,早已完全的麻木。
然而,偏偏因為她的出現(xiàn),又讓他感覺到了那種灼燒般的苦痛和幾乎把心撕成兩半的掙扎取舍。
兔起鵠落在眨眼之間,即便是辭淵這樣的人都不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黑衣人首領(lǐng)忽然向他們發(fā)出進(jìn)攻,襲來的劍氣將他們兩個兩兩分開,那人提著劍朝著阿暖而去,她一直抱著的琴也不知了去向。
然而一番血戰(zhàn)之后,辭淵自身受傷極重,內(nèi)息流轉(zhuǎn)也不如平日自如,想要瞬力沖去怕是不可能,難道......
頓時,風(fēng)起,突如其來的風(fēng)將地上散落的葉子吹開,讓黑衣首領(lǐng)不得不收劍,此下辭淵也放松了警惕,以為是百霜閣的人來救援了。
但——
“辭淵,辭淵哥哥!”緊接著阿暖的一聲驚呼,辭淵醒悟覺得事情不對,但是等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在原地的人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閣主,閣主......阿暖!”
不見了?
這下如何是好?
醒來的時候,天已然全黑了。
耳邊是嘈雜的聲音,有士兵交談的聲音、馬蹄來回的聲音、還有喧鬧嬉笑的聲音,無數(shù)無數(shù)吵得阿暖有些頭痛。
身上的傷口已被包扎好,疼痛也明顯減緩了——得救了么?
阿暖緩緩地睜開眼睛,掃視了一眼周圍的環(huán)境,覺得陌生但也顧不得了。脖子剛剛被勒的嚴(yán)重,有些痛,想要伸手去摸一摸,但......
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雙手被縛在身后,試圖掙脫了一番,但根本沒有用。
這究竟是什么地方?
再一次仔細(xì)的審視這個陌生的環(huán)境,是營帳?但是在青木塬里怎么可能會有士兵駐守,又怎么可能會莫名其妙抓來自己。難道是跟黑衣人是一伙的?但她所知道的,黑衣人的命令是有人花金珠買了自己一條性命,既然目的相同,那在危險關(guān)頭又何必救自己。
辭淵?她的辭淵哥哥又去哪兒了呢?
“人醒了么?”驀的,門外忽然傳來了兩個男人的聲音,但是按照其中一人所稱,那人應(yīng)該是朝廷的什么官員。
跟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
推開帳篷的門帳,只見一藍(lán)衣男子,約莫有三十多歲,若她母親在世,按照年紀(jì)看也只比她母親小的一些而已。
這個人,阿暖好像似曾相識。
“五公主醒了,青木塬環(huán)境不錯,風(fēng)景優(yōu)美,就是出去的路難以找清,五公主還是小心的好?!蹦侨司従彽刈叩桨⑴拿媲?,輕言細(xì)語,根本不像是那些黑衣人一類的。
“是什么時候起,朝廷的通議大夫都能帶兵隨處扎營了!”
阿暖十二歲出宮,因為聰慧過人,加上想要替母報仇、查出真相,所以朝廷政史她是一清二楚,就算是離開皇宮七年之久,但在百霜閣,這么多年的事情她還是很明白。
“五公主依舊是聰慧過人啊,看來以墟閣沒有看錯人啊?!蹦侨瞬恢獜氖裁吹胤酵蝗荒贸鰜硪话亚?,那琴......“這是公主的琴?”
“南鴻岳你別碰我的琴?!?p> 那是傅皇后生前最喜愛的一把琴,交托給阿暖之后,阿暖一直護(hù)在身邊,現(xiàn)在這個眼前這個人動了她母親的心愛之物,她必然是顧不得大家閨秀的言辭了。
“公主,生氣了?”南鴻岳將琴放在桌案上后,便還是到了阿暖的面前對她言語,想必是抓來阿暖的同時,把她身邊的琴也一起帶來了吧,“今日請公主到青木塬來,有事相商。”
請?阿暖不禁有一絲冷笑,“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阿暖趁著南鴻岳說話的時候,背后的手還是不斷地在掙扎,但是這繩子甚是奇怪,越掙扎越是縛的更緊,她嬌生慣養(yǎng)的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兒。
“繩子使用牛皮浸泡過得,你掙不開還會越掙越緊,我要是你,乖乖的不動。”
南鴻岳在恐嚇?biāo)?,她還只是個十九歲的孩子,這樣對她無疑是想讓她乖乖聽話罷了,了解她的人都知道,五公主聰慧過人,這么做避免萬一罷。
“大人,黑衣人已經(jīng)盡數(shù)斬殺,尸體已經(jīng)銷毀?!蓖饷嬗腥朔A報,但是阿暖僅通過這一句話就明白了南鴻岳的用心。
“你以為你殺了那些黑衣人就能夠掩蓋你的用心......目的相同,不為一路罷了?!?p> 南鴻岳示意那人退下,但是在阿暖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他的眉眼微微動了一下,突然發(fā)笑,轉(zhuǎn)身朝著阿暖狠狠的相視,“那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你若是要殺我,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我揭穿了你的目的才動手。你這么做無非是為了你曾經(jīng)效忠的人罷了?!?p> 曾經(jīng)——
大胤九年,九王爺蓄意謀反被斬殺于墨樞皇城之下,九王妃隨夫而去,自戕于王府之內(nèi)。因為裕帝生性純良,大赦天下,除了九王余黨其他人等一律無罪,而曾經(jīng)朝廷的通議大夫,現(xiàn)在的南鴻岳,就是九王妃南亦安的親生弟弟。
說是大赦天下,其實還是放走了許多準(zhǔn)備謀反的人。
“五公主巧言令色,無非就是惹怒我逼著我殺了你,事情過了這么久了,五公主怕是記錯了?!?p> “你不用一口一個公主的叫我,既然我已經(jīng)離開皇宮,素和皇室就跟我再無瓜葛。”
阿暖當(dāng)初私自離開皇宮,雖然裕帝沒有下令追究,但是她自己已經(jīng)完全跟素和家再無關(guān)系。
隨了母姓,姓傅,名阿暖。
“你的命還是有些價值的,皇帝年邁,身體大不如之前,但現(xiàn)在依舊沒有立下儲君之位。雖說長為尊,但晝嵐長公主并非皇帝所出。以嫡論處,六皇子乃婁皇后所出,應(yīng)為嫡皇子,但婁皇后并非皇帝原配,所以這皇儲就落在四皇子和五公主你身上了?!?p> 大胤國肆,皇嗣必以嫡為先,長為后,若非,全憑以墟閣天選皇嗣——
“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p> “公主乃先后所出,裕帝未免偏心,已定天選皇嗣,以墟閣之言,還請五公主能夠回宮一趟?!?p> “那你究竟是為了婁歸,還是為了素和亦嵐?”阿暖眉眼微微抬起,眼神犀利,望著站在一旁的南鴻岳。
一邊是當(dāng)朝皇后的黨羽,一邊是前朝親姐姐的女兒,南鴻岳如何選擇?
但不論她如何選擇,阿暖的存在都是這兩個人搶奪儲君的絆腳石。
何為以墟閣。
以賢,則去疾不足;以順,則公子堅長。
古之至人,假道于仁,詫宿于義,以游逍遙之墟。
大胤多少年間,以墟閣就成立了多少年,以墟閣跟隨素和皇室多年,以自己的方式幫助皇室,幫助皇嗣的天選。
若非必要,以墟閣不會插手皇儲的事情,除非是皇帝親自提起,以墟閣才會根據(jù)星軌秘術(shù),天選皇儲。
但是按照南鴻岳的說法,裕帝久久沒有定下皇儲。以長,不以素和亦嵐,以嫡,不以素和清絕,若正嫡卻也不昭自己回宮,也不選擇四哥哥素和清梵。若非是為了性命安危,萬一選擇了皇儲,那必定會受到九王余孽和婁后余黨的竭力反對,再到后面怕免不了會出人命。
所以以墟閣天選皇嗣,是最好的選擇。
素和亦嵐,雖然裕帝看她可憐,封她為晝嵐長公主,但她真正的生母和父親卻是七王爺一族,南亦安的女兒,南鴻岳的侄女,南鴻岳幫她,理所應(yīng)當(dāng)。
婁歸之子素和清絕,雖說現(xiàn)在是大胤的嫡皇子,但婁歸畢竟不是裕帝原配,就算四皇子和五公主沒了母親,但是名義上的還是嫡親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