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塬危機
“嗤——”一道無影的細線從林中掠起,剛剛套上了阿婧的咽喉的鎖鏈就被及時斬斷。然而林中還有另外一支短箭同時激射而出,直刺阿暖心口——殺手們居然是兵分兩路,分取他們兩人!
辭淵的劍還被纏在細線里,眼看那支短箭從咫尺的林中激射而來,來不及回手,身子只是一側(cè),堪堪用肩膀擋住。
“辭淵?!?p> “沒事?!鞭o淵卻是臉色不變,“你站著別動?!?p> 那一擊的力量是駭人的,辭淵在黑衣人那一斬發(fā)出后隨即搶身斜向沖出,并未直迎攻擊。然而他的身形快如鬼魅,一瞬間就穿過叢林掠了出去,手中的兵刃劃出一個雪亮的弧,一閃即沒——
在兩人身形相交的剎那,黑衣人倒地,而辭淵平持的劍鋒上掠過一絲紅。
這一役,究竟是有多少高手?
他不敢離遠,一劍得手后旋即點足掠回阿暖身側(cè),低聲:“還好么?”
“還……還好?!卑⑴瘬崮χ屎砩系母顐?,輕聲。
她有些敬畏地看著辭淵手上的劍——因為注滿了內(nèi)息,這把普通的劍上涌動著紅色的光,仿佛火焰一路燃燒。
作為她的影子,如影隨形,保護著主人的安危,不論危機,不論生死。
地上已然橫七豎八倒了一地馬尸,開膛破肚,慘不忍睹。
青木塬,血如同煙花一樣盛開。
維持了一個時辰,四具尸體朝著四個方向倒下,不等剩下的人有所反應(yīng),辭淵瞬間掠去,手里的劍點在了第五個人咽喉上。
“說,究竟是誰派你們來的?!币谎劾锬Y(jié)起了可怕的殺意,劍鋒緩緩劃落,貼著主血脈剖開,“——不說的話,我把你的皮剝下來。”
那些黑衣人訓(xùn)練有素,根本就是一個訓(xùn)練營里出來的人,當(dāng)然平常一般小小的威脅是恐嚇不到他們的。
他自己也是殺手,而那些殺手有多堅忍,沒人比他更了解。
所以,下手不能容情。
“有人出千兩金珠,買她一條性命。”
“是誰?”阿暖忽的上前詢問,她實在是想不出,究竟是誰會對她那么恨,一條性命,說的那么輕巧。
“你殺了我,還會有更多的人,拘泥一時,總會有人來取她性命,難道你還能殺到何時?”話音未落,辭淵便將此人的頭斬了下來,因為自己身著黑衣,那些血跡沾染在衣袍上根本就看不出什么。
但是按照那人的說法,這后面還會有無數(shù)的人過來追殺他們,他們最好是逃出青木塬比較好。
“辭淵哥哥?!卑⑴蝗环畔率种斜е那?,上前抱住了辭淵的身體?;蛟S是因為剛才殺人場面太過血腥,又或許是因為有人威脅到她的性命,害怕了。
辭淵畢竟是她的影子,而阿暖是他的主人,無意冒犯,見到阿暖這樣,他卻也不知如何是好。
“閣,閣主,男女授受不親,你......”
“你讓我抱一會嘛,我害怕——”
阿暖緊緊的環(huán)抱住辭淵的腰,但是辭淵卻不敢把手放在阿暖的身上,畢竟他們主仆有別,辭淵是這樣想的,但是阿暖卻真的把他當(dāng)做哥哥一樣。不然一口一個辭淵哥哥,不是常人隨隨便便能夠叫出口的。
“閣主,閣主還要抱多久?!?p> 辭淵畢竟不太適應(yīng),他是個殺手,根本就沒有女人對他這樣投懷送抱過。
阿暖聽到辭淵說的這句話,突然抽身往后退了一步,用手輕輕拂著自己臉上的淚痕。然而辭淵的手卻不由自主的想要幫她擦拭,但卻在自己的抑制下停止了舉動。阿暖抱起地上的古琴,直立站在辭淵對面,脖子上的勒痕還有些明顯,看來剛剛那些人下手不輕啊。
“閣主外出為何一人都不帶,就算你是為了保護故人安危,你也得帶著錦烈吧,至少她能護你安危啊......若今日,今日我沒來得及出現(xiàn),那閣主豈不是——”
“我知道你會來,你是我的影子,如影隨形,我知道你一直在我身邊,所以我才......”
阿暖畢竟才十九歲,畢竟像個孩子一樣,永遠都保持著天真的性格,永遠覺得這個世上不會有人會致她于死地。
“若我這次沒來呢?閣主不是不知道他們的手段有多狠毒,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兒,我們又如何擔(dān)待得起?”
辭淵的語氣中帶著三分怒氣,但阿暖也知道,這還不是為了自己好。
但是誰知道為什么阿暖這次出門一個人都不帶。
就連出門的馬車夫都是驛站隨意找來的,就這么大意么?
還是為了,聲東擊西?
“好啦,我下次會注意的,你就別生氣了?!闭撈鹑鰦桑⑴墓Ψ蛞痪渚湍茏屴o淵瞬間破功,算了算了,他們都當(dāng)阿暖是個孩子。
雖然沒有在皇宮內(nèi)生活,但是在百霜閣的日子,婉娘依舊把她保護的很好。雖然一直在接觸無數(shù)的情報和找出真兇的過程,但是她的一片赤誠之心還是從未消減。
“你不是約了曹司空見面么?現(xiàn)在在青木塬,那邊......”
“沒事,若淳會替我去的?!?p> 她口中的若淳,是婉娘收養(yǎng)在百霜閣的孩子,比阿暖小一歲,跟她眉眼相似,醫(yī)術(shù)高超,在百霜閣內(nèi)堪比閣主的地位。
真的是聲東擊西——
阿暖用自己的行蹤暴露,掩蓋了背后會面的真相。
她的身份畢竟不能直接跟朝廷的司空見面,若是傳到朝堂,那婁歸怕是又有話說。只能一面由自己引開,一面由若淳代替自己去約見司空大人曹翼。
“老爺,府外有人要見你一面,說是百霜閣的人?!?p> 百霜閣,雖然墨樞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地方究竟是干什么的,但是相比起曾經(jīng)宮中五公主的勢力來說,還是知道百霜閣的。
“請去偏廳,我馬上就來?!?p> 曹翼放下了手中的書本,酌情深思了一番還是決定前往,他知道百霜閣閣主是什么人,他也知道先皇后傅庭蘭是百霜閣閣主的什么人。就算朝堂之上有人要參他一本,但這個忙,他也不得不幫。
隔著深秋繁密的雨絲,最東邊的窗口上,若淳看見了一個男子的背影。那個人也是倚窗遠眺,看著白堤盡頭的方向。從樓梯上隔窗看去,只看出對方紫衣黑發(fā),前面的茶幾上橫放著一把古琴,在暮色中光芒四射。
那個人用一條銀色的絲絳束著長發(fā),整個人在暮色中看來清冷而寂靜。
“姑娘,是百霜閣的人?”
“我是傅閣主朋友,替她來約見司空,您叫我若淳便是了。”
傅閣主,這個稱呼曹翼感覺似曾相識,他是傅翃笙老將軍的學(xué)生,跟先皇后傅庭蘭是摯友。自從先后去世,傅閣主這個稱呼他就在也沒聽說過了,現(xiàn)在好了,她女兒重新執(zhí)掌了她的地界,曾經(jīng)的事情即將又要開始了。
接過若淳送來的琴,曹翼便明白了阿暖在書信中跟他說的用意,傅庭蘭的死絕對不是巧合,婁歸坐上后位,也絕對不是那么輕而易舉。
其實阿暖離開皇宮,隱姓埋名,執(zhí)掌百霜閣,單純的就是想為她母親找出真相而已。
“你先回去吧,有事情我會跟你們閣主聯(lián)系?!?p> “司空大人,閣主讓我提醒你一句,若是準備好了與百霜閣合作,那朝堂之上畢竟是瞞不住的?!?p> 阿暖雖然為了真相,但是也不希望害了每一個無辜的人。
朝堂現(xiàn)在或許已經(jīng)被婁歸的人所掌控,五公主曾經(jīng)的勢力雖然一直擁立著四皇子,但是婁歸畢竟也有自己的孩子,她現(xiàn)在畢竟還是皇后。
好不容易躲開了黑衣人的追捕,阿暖和辭淵卻一直在青木塬里打轉(zhuǎn),霧氣太重了,根本就很難分清楚方向。怕就怕他們一直原地打轉(zhuǎn),再一次遇見黑衣人。
千兩金珠,一條性命,這恐怕是宮內(nèi)人的手筆吧!
“我應(yīng)該知道買我性命的人是誰?!?p> “你說什么?”
辭淵疑惑不解,他畢竟只是一個暗衛(wèi)殺手,對于皇宮之內(nèi)的事情還沒有太了解,阿暖知道,若是自己不死,婁歸還不會放過四哥和自己。她雖然有個兒子,但是想要穩(wěn)坐儲君之位,還是得讓自己和四哥消失,這樣她的嫡親名聲才是名正言順。
“我們回去吧——”
“噓!”辭淵朝著阿暖做出小聲一點的動作,自己小心的附耳在地上聽著,有馬蹄的聲音,而且就在不遠處。
現(xiàn)在這里霧氣太重了,根本就分不清哪里是出路,這倒讓他們?nèi)绾问呛茫?p> “黑衣人一定在青木塬周圍設(shè)下了埋伏,閣主,若是一會碰見了黑衣人,我來牽制他們,你就一直往前走,千萬千萬不能回頭?!?p> “不,我要跟你一起走,我不可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p> “什么人!”
因為阿暖的聲音有些大了,霧氣也太重,根本就沒看清楚前面到底有什么,沒想到這里竟然會有伏兵。
“叮!”風(fēng)里忽然傳來一聲金鐵交擊之聲,黑衣人刺向阿暖的那一劍到了中途忽然急轉(zhuǎn),堪堪格開一把擲過來的青鋼劍。
然而不等阿暖反應(yīng),辭淵已然搶身趕到,雙掌虛合,劃出了一道弧線將她包圍。
“走!”
錦烈接到了婉娘的消息,立刻帶著百霜閣的人出發(fā)前往救援了。而另一邊,樓若淳見到了曹司空之后,向他稟明了阿暖的事情,也得到了曹司空的出兵相助。
曹翼現(xiàn)在卷入此事,恐怕就會被婁歸給抓住把柄,后面想洗清自己,就難了。
青木塬外是無數(shù)的黑衣人在四處分散,但是為首的人還是一直在追擊著阿暖和辭淵。叢林之外,錦烈還發(fā)現(xiàn)了馬車夫的尸體,看來阿暖在出門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進入了婁歸的圈套里了,不知道現(xiàn)在她怎么樣了。
“閣主性命安危,成敗在此一舉了,拼了命也要救她出來?!?p> 錦烈一直都是阿暖的貼身護衛(wèi),雖然她是一介女流,雖然阿暖把她當(dāng)朋友,但是危急時刻,拼了命也要為了她們的閣主。
“錦烈!”
從遠處傳來的聲音,伴隨著士兵,和馬蹄的聲音,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紫衣女人。
一頭烏黑柔軟的頭發(fā),梳著許多根又細又長的小辮子。雪白的瓜子臉,細長的眉毛下閃動著一雙烏黑發(fā)亮的眼睛,流露出聰穎的光芒。
“若淳?!”
“錦烈,我與司空已經(jīng)會面,司空已經(jīng)派兵包圍了青木塬,但我聽他說此間會有婁皇后勢力,我們還是小心行事?!?p> “婁皇后?要是真有婁后勢力,那閣主豈不是......”
刻不容緩,他們攻入青木塬已經(jīng)是刻不容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