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看到有這樣一個女子出入莊老師寓所，孟書像是將一顆冰錐順著呼吸吸進身體扎到胸部一樣的疼痛難忍。她倏然間覺得后背冰涼，心里默念著：沒關(guān)系……只是棉服已經(jīng)無法抵御外界的冰冷，她順著樹干滑落下身體，想合攏雙臂抱緊自己——可能是臥在枯葉中的老鼠或者別的小動物受到驚擾，慌亂逃命時順帶觸到了孟書的手背，孟書伴隨著落葉聲響，不由汗毛一豎，驚起。
莊靜持和那位女子聽到動靜，駐足轉(zhuǎn)身一看究竟，發(fā)現(xiàn)一個瘦高個兒從樹林里躥出。孟書感到已經(jīng)暴露，但是暴露的原因著實難堪，尷尬的捋了捋頭上的帽子，打招呼道：“莊，莊老師……好！”
莊靜持聽到孟書的聲音，往前走了兩步細看，說到：“果然是孟書？”
“我，我剛才……”孟書想說點兒什么，又什么都說不出來。
莊靜持心里理解，肯定是孟書來找自己，恰巧遇到生人在，又怕添麻煩給自己才躲到林子里的。他看到孟書這會兒難為情的樣子，又可愛又好笑，但是小丫頭自己也無法找臺詞詮釋這場景，他立馬打斷了孟書，說到：“怎么來也不告訴我，我還以為你還在忙呢！”
孟書微笑著搖了搖頭不知道說什么。莊靜持很大方的走過去攔住她的肩膀，與這位女子作了介紹。
“來，認(rèn)識一下，這位是我?guī)熃?，向老師。”莊靜持說完又向向捷婕介紹孟書：“這是我的，我的女朋友，她叫孟書?！闭f女朋友三個字時，莊靜持看孟書的眼神里充滿了愛意。
向捷婕聽到介紹很是吃驚，她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女孩，心里的滋味哪里有嫉妒和生氣那么簡單，簡直是恥辱。她毫不客氣的說：“莊靜持，你在逗我嗎？你說這女孩兒是你女朋友？你什么意思？”說話時，孟書剛剛感到的優(yōu)雅，蕩然無存。
本來微笑著要問候向老師的孟書，又速速凍住了面部表情，不知如何是好的看著莊老師。
“師姐，孟書雖然年紀(jì)小些，但是我絕對不會因為年輕而……”莊靜持一邊笑著回答向捷婕，一邊緊緊握住孟書的手。
“好！莊靜持，你狠！算你狠！找個學(xué)生來激我？”向捷婕看著他們倆后退了幾步，然后快步?jīng)_上樓。
孟書無辜的看著莊靜持，莊靜持溫暖的笑了笑，然后拉著孟書跟著向捷婕進了公寓房。
向捷婕迅速進門拿了包轉(zhuǎn)身要走，卻被莊靜持?jǐn)r住了。
“你要干嘛？還想繼續(xù)羞辱我？”向捷婕問。
“沒有那個必要！把一些不想多說的話再讓我們彼此都清楚一下，可能對誰都好。之前不說是覺得感情這東西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會體會到。今天你突然來訪，剛才又故意將包落下不跟他們走，我就在考慮該怎么表述能讓你理解。現(xiàn)在剛好孟書也在，說清楚以后還能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所以，有時候話不是不能說透。”
“哼！沒什么好說的，要想說什么就去給莊老師解釋。你起開！”向捷婕推了莊靜持一把，她一直將莊靜持的母親當(dāng)作擋箭牌，但莊靜持并沒有讓開。
“向捷婕，你有你的優(yōu)越感，不過請不要在我這兒表演的太盡興。我愛孟書，我媽知不知道，她都在我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你這次回來，我不止一次的躲著你，你使勁兒的往我這兒刷存在感，我不說什么，并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在生你氣。你讓我原諒你，我覺得過去的就過去了，沒什么原不原諒的，那些年少無知的故事我早撂下許多年了，所以也從來不提?，F(xiàn)在我們家什么狀況你比我清楚，所以啊，沾上我們家你以后別想在這學(xué)校有多大發(fā)展，咱們都說開了，正好誰都別給誰找不自在！”莊靜持第一次跟向捷婕把話說的這么透。
“莊靜持！你把書讀到狗肚子里去了，想當(dāng)初你是怎么追求我的，你是為什么跑美國的，你都忘了嗎？現(xiàn)在，你當(dāng)著這樣一個不知世事的女學(xué)生，故意刺激我，你是瘋了吧？”向捷婕此時不再是端莊自信的女神，而氣急敗壞扯著嗓子開罵。
“隨你怎么想，只是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我不希望任何人，尤其是我的母親，覺得咱倆有什么，如果你非要執(zhí)拗下去，下次就不是當(dāng)著我女朋友的面，而是當(dāng)著我媽的面了。”莊靜持很理智，語速平穩(wěn)的說完，轉(zhuǎn)過身將門打開。
孟書在整個過程中試著阻斷過爭吵，都被莊老師擋了過去。
向捷婕在臨出門的時候，轉(zhuǎn)過身看著孟書說：“這個男人，他今天怎樣對我的你都記住了，以后你從這兒走出去的時候，或許不會這么難堪！”
孟書時刻不知如何還口，無辜的看著莊老師的這位學(xué)姐，她朝孟書冷笑一聲，然后飛速下樓了……
“對不起，對不起！”莊靜持關(guān)上門抱著孟書，連聲道歉。
孟書在他懷里搖著頭，不作聲。
“相信我，從今往后我會一直對你好，只要你不嫌棄，我絕不離你而去！”莊老師向孟書承諾。
“嗯嗯嗯！”孟書緊緊的抱著她的莊老師，點頭。
“我之前沒有提過她，是因為……”莊靜持正要解釋，孟書卻輕捂住了他的嘴。
“不要再提那些。不快樂的事，都忘了吧！我應(yīng)該真心的感謝她！因為她的離開，我才有機會走進來?！?p> 缺少了很多成設(shè)而略顯空曠的屋子，因為兩顆深愛的心而溫暖洋溢。他們先是安靜的擁抱著，然后不自覺的移動著步子，在屋子里打著轉(zhuǎn)轉(zhuǎn)，他們的心情也因為此刻的溫暖而平靜下來……
“我這兩天每天都來樓下看看燈光，今天亮著，心里才踏實了?！泵蠒f。
“三十兒我就陪我母親去城外的寺里誦經(jīng)，清清靜靜呆了這些日子，想開很多事兒，也決定正式和你商量，跟我離開山城的事兒?！?p> “接下來，你想去哪兒??？都已經(jīng)開始搬家了！”孟書好奇的問。
“剛才是我好哥們兒和他愛人，把有些東西拉走了，還有些本來就是我來時候他們給我準(zhǔn)備的。你要是繼續(xù)學(xué)業(yè)，考慮一下申請個美國大學(xué)的Offer。比如，美國的社會調(diào)查機構(gòu)對我們這種專業(yè)需求量大，還有些朋友，我已經(jīng)投簡歷找工作了，你，跟我一起去讀書。等過個三五年的，你學(xué)成了，會有很多選擇的權(quán)利，到時候我聽你的，你如果想回來，我隨時?！鼻f靜持把想法告訴了孟書。
“可以嗎？我沒有想過，英語什么的都不夠吧？而且還要有足夠的經(jīng)費支持，我是想都不敢想。再說，我覺得，你要是離開講臺，對我們學(xué)生來說損失太大?！?p> “現(xiàn)在我只想講給你一個人聽！這樣吧！我們都幫對方實現(xiàn)一個夢想，好嗎？你先說你的?！?p> “我？我……之前的愿望都變了，后來就是想能考上，然后你做我的導(dǎo)師?，F(xiàn)在，如果你真不在山大教書，我呢，還可以每天跟著你已比較知足啦，愿望暫時沒有。你呢？”孟書想了想說。
“小丫頭，說得倒挺美！好，給你保留權(quán)利，隨時告訴我！至于費用，你努努力，公費最好，再說也還有我?！鼻f靜持笑著說。
“你呢？你的愿望呢？”孟書追問。
“肯定幫我實現(xiàn)？算了吧，說了挺尷尬?！鼻f靜持略帶疑惑的兜著圈子。
“當(dāng)然！保證說話算數(shù)！”孟書期待著說。
莊靜持貼著孟書的耳朵，輕聲說：“往后余生，全都有你！”
孟書臉紅了，心要跳出來般連著呼吸洶涌。莊靜持則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擁著她繼續(xù)在屋里打著轉(zhuǎn)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