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孟書和夏芳結(jié)伴兒去殯儀館哀悼校長，挽聯(lián)上看去多是些學(xué)生的追思。孟書去獻了束花，出來時遇到正忙活著準備東西的莊靜持，因為太忙脫不開身，同時，顧忌到多數(shù)來祭奠的是學(xué)校里的老師和學(xué)生，孟書只是得體的跟莊靜持點頭會意就走了。
康校長出殯前學(xué)校只有個別官員去拜祭過，沒有遺體告別儀式，說明違紀的可能性被坐實。本來沸沸揚揚的各類流傳，適逢寒假，才慢慢淡下來……
一個宿舍的四個姐妹，因為各種原因都不想回家，所以約定回家呆十天，然后一起結(jié)伴玩耍，度過學(xué)生時代最后一個寒假。
孟書回家后心思一直在學(xué)校，默念日子快一些，再快一些，因為這樣就能盡快見到莊老師了。所以數(shù)著日子在家過年，臨行前一日正在大包小包收拾東西時，母親接到電話，說是她堂妹的丈夫過年間突發(fā)心梗去世了，就在山大附屬醫(yī)院，所以和孟書一同前去哀悼。父親看著報紙，不屑的說：“我可不去??！那老爺子陪不住她是料就的事兒！”
“哪個老爺子？你們說什么呢？”孟書好奇的追問。
“你有個小姨在你們學(xué)校醫(yī)學(xué)院，十幾年前，她和他的導(dǎo)師日久生情，最后結(jié)婚了，因為當(dāng)時全家都反對了這門婚事，她幾乎和整個家族都斷絕來往了?！蹦赣H輕描淡寫的說了說。
“那叫第三者插足，破壞人家庭。日久生情？說的好聽。她當(dāng)初如果不是看上那老頭的威望，能和快跟自己父親一樣歲數(shù)的人結(jié)婚??？”孟書父親反問著她母親。
“行了吧！就你話多，當(dāng)初不是你把話說的那么刻薄，我跟我堂妹好著呢！這些年閨女也好轉(zhuǎn)專業(yè)啥的找找人家，都怪你把話說得那么絕！”孟書母親瞪了她爸一眼。
“我刻??？那種女人，小三上位，嫁了個老頭，我罵她那是輕的！這是往你們家族門楣上抹黑的事兒，不聯(lián)系也罷?！泵蠒赣H越說越氣憤！
“行了行了！你少說兩句。別一口一個老頭的，老不老的人都不在了，死者為大，這個道理都不懂。她剛剛電話里哭的挺傷心，畢竟感情在那兒放著，不是說愛情可以超越年齡、超越什么來著……”
“媽，還可以超越性別、種族！看完《金剛》還能超越物種！”孟書笑著補充，但是心里不由得隱射到自己和莊靜持的事兒了，借機問了句：“老頭老頭的，那是得多老??？”
“今年有七十了吧？那時候鬧離婚時候說是他大兒子跟她歲數(shù)差不多大。”母親說完，孟書的確有些驚訝。
“媽，你說兩個人結(jié)婚過日子，年齡差多大可以接受?。俊?p> “至少得在6歲之內(nèi)吧?！泵蠒赣H想了想接著說：“8歲？10歲？反正不能再大了，要不看著也不配啊！再說，跟你姨似的，一個早早撒手了，留下一攤子事兒，活著的承受的太多了，辛苦在后面！”
“夫妻夫妻，就要互相陪伴，年齡差直接影響晚年生活質(zhì)量。一個太小，早早就得照顧伺候另一方，反正不合適，就是年輕時候頭腦發(fā)燒，瞎折騰的苦果?！备赣H解釋道。
“問這個，是不是有戀愛對象啦？”母親神秘的看著孟書。
“沒，沒，才沒有。話敢到這兒了，隨便問問?！泵蠒s緊轉(zhuǎn)移了話題，她不敢坦白，顯然她和莊老師之間的年齡，大于10歲，現(xiàn)在說露出點兒什么，父母定會源源不斷的制造障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后考了研，有了工作翅膀硬了再說。
……
等孟書送走了母親，宿舍的姐妹除了綺娟已經(jīng)都到了。綺娟沒有回來的原因是呂劍居然找到綺娟家去拜見父母，綺娟的父親是當(dāng)?shù)卮謇锏闹闶谴謇镒钣幸娮R的人，因為長期跟鎮(zhèn)上來往，對接受各類警示教育，雖然貧困些，但是政治覺悟很高。問清了綺娟情況后，對呂劍完全不認可，呂劍碰壁后威脅綺娟，他得不到的幸福，寧肯毀掉，也不會讓別人得到。綺娟父母怕路上出點什么事，不敢讓綺娟回學(xué)校。
宿舍的出行計劃又擱置下來。孟書天天都想著莊老師，但是家庭遭遇變故，她覺得莊老師肯定得陪家人，所以也沒有告訴他自己回學(xué)校的事兒。每天莊靜持會發(fā)信息問候她，她都只說很好，和姐妹們商量著去東北感受冬天的味道。莊靜持讓她定好行程通知他，到時候去接她，孟書只是回復(fù)：嘻嘻！
孟書傍晚和夏芳、莫曉欣都會在校園散步，到職工公寓附近，她會不自覺地尋著一片屬于莊靜持房間的燈光，可一連幾天都是黑漆漆的。這天，她們像往常一樣去散步，發(fā)現(xiàn)整棟樓亮著的獨獨莊靜持那一間。孟書像在沒有繁星的陰霾天空中發(fā)現(xiàn)螢火蟲般的快樂。她按著自己快要跳出來的小心臟，陪舍友到樓下，托詞有點兒事，還不等她們問清楚，就快步消失在了夜色里。
再到莊老師樓下，孟書并不唐突著上去，找了一棵向上觀望視線最好的樹干旁，靜靜靠著朝上看著，思索了片刻。她意識到，如果每次都是不請自來是非常不合適的，不禮貌而且會讓莊老師覺得自己太莽撞，在沒有合適的理由之前，寧愿就這樣的待著……孟書又想，人和人的相愛，最重要的是心靈相惜，見與不見，心里有彼此最好，所以并不會失落。她癡癡的在這沒有月光、看不到繁星的黑夜里獨守著一窗燈光搖曳著微笑，似乎她的莊老師也看到了她一般，傻站著。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莊老師的聲音，隨著一看，有三個人，莊老師和另一個男的搬著一大箱子，女的則緊隨身后拎著好幾袋東西從單元門出來，之后女的在原地等，男的去旁邊車場，莊老師則又跑了一個來回，他們把東西裝好，像是在搬家。正在這時，又一個細高個的女子出來，映著夜光都能感到她的身姿曼妙優(yōu)雅，款款站在莊老師身后，一起揮手看著剛才般東西的一男一女開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