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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王

第二十二章

江北王 瑞鶴仙兒 2053 2019-11-17 14:35:24

  戴岳這次狩獵,豹子沒逮到幾個,人倒是遇到不少,個個要他命,一波又一波不要命地撲上來,最近一波都到這樓閣山腳下了。

  顧長安搬把太師椅坐那看著,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等戴岳上來時,天都黑透了,他一身的腥氣,站在廊坊那,不再往里進,只見他一件衣服一件衣服往下脫,最后著里裳光腳往顧長安那走。

  他這衣服脫得真是行云流水,飄逸異常。

  小廝又給他搬來一把太師椅,他坐在她旁邊,得意地笑,“你看,來殺我的也都死了?!?p>  四下寂靜,身后的燈火溫暖,山風(fēng)卻清涼,廊上掛著小燈籠,燈籠上畫著百鳥朝鳳的圖,流光溢彩,燈火把二人的影子拉得老長,七巧在身后看著,莫名想起那句話——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影,背燈與月就花蔭,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

  林間鳥鳴,清脆嘹亮,黑影掠過樹梢,少年站在欄桿上,他抱拳說:“一共四百一十五名死侍,悉數(shù)殲滅?!?p>  戴岳揮手讓他退下,沒問是哪家派來的,他轉(zhuǎn)頭瞅向顧長安,“你猜猜是哪家?!?p>  顧長安背靠太師椅,雙手擱在膝蓋上,她穿一件類似大馬褂一樣的袍子,暗金色刺繡在燈下愈發(fā)閃亮,似有生命在流動,領(lǐng)口緊緊貼合在脖頸上,盤云扣,暗金紋,黑綢底褲,千層底布鞋,端的是四平八穩(wěn),貴氣逼人。

  她頭發(fā)高束,戴一個鎏金冠,只聽她說,“若說誰最恨你,莫過于戚太師,可戚太師死了,這第二個巴不得你死的,是江南吳家?!?p>  戴岳笑笑不說話,這人是個人精,“當(dāng)初伐我戴家,吳家可是最為出力。”

  “有仇?”

  “同為百年世家,老二看不慣老大的戲碼?!?p>  顧長安了然,不再往下問,再往下問也沒什么意思,不想說還是不想說。

  “那就提前恭喜你大仇得報了?!彼f些賀喜的話,卻沒有賀喜的喜氣。

  今天這一次吳家怕是想魚死網(wǎng)破,動用了全部的死侍,這些年,吳家發(fā)展得并不好,他以為沒了老大他就能是老大,殊不知,除了老大,老二和老三本質(zhì)上沒有什么區(qū)別,所以老大一沒,可謂百花齊放,吳家競爭不過,而戴岳這些年卻是蒸蒸日上,他好了,對吳家的打壓也就開始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能讓吳家這般魚死網(wǎng)破,不死不休呢?

  顧長安低頭瞅著腳下的地板,這些地板鋪得極為嚴密,偶有幾小處開裂,不過紙片大小的縫隙,這下面就是茂密的樹枝和嶙峋的山石,她想,從山下順著山體爬到這里要多久呢,七巧可是走都走不動。

  兩人相互無話,各有心事,這時,從廊下翻上來一個人直沖戴岳而來,這人嘴里咬刀,一雙戾氣至極的雙眼,電光火石間,顧長安一手拉起戴岳往身后扔。

  他見戴岳碰不到,轉(zhuǎn)頭就往顧長安這里來,等戴岳站起來時,那把寒光匕首已經(jīng)貼在顧長安頸上,雪白頸上劃破一道,紅色的血液流了下來,這刀著實快。

  顧長安倒是鎮(zhèn)定自若,那人狠聲道:“我家小公子呢?”

  他問的是誰?別人不知道,戴岳知道,吳秋舫嘛,吳家下一輩中最有潛力的,閣老那些大臣說,這人可位極人臣,一人之下。

  他擄了過來,吳家就像瘋了一樣,怕什么呢,戴岳冷眼瞅他,當(dāng)年吳家不也是這么擄了大哥嗎,怕他和他們一樣的手段嗎?怕吳秋舫死嗎?

  怎么只許自己做不許別人做呢,戴岳走過去坐在那太師椅上,他抬頭,一雙眼暗沉至極,“你知道你劫的人是誰嗎?”他指著顧長安問。

  那人有些怔住,慌忙間,他也不知道拽住了誰,只挑了一個近的拉過來,這下他低頭打量眼前這個人,珠光寶氣,愈發(fā)心下不安。

  戴岳穿上隨從遞上來的靴子,又穿起那干凈外套,“你手下這個人是江北王?!彼f這話頓了一下,又道,“當(dāng)今皇上和皇太后心尖上那位?!?p>  他這話落,那人只覺得燙手,他若殺了這位祖宗,明天吳家就能沒了。

  可事已至此,又不能退,那人咬了咬牙,“她出事,你也脫不了干系,何況是在你面前。”

  戴岳不禁要為他鼓掌,七巧卻急得跳腳,那是血啊,血啊。

  “你家小公子可不在這?!睒渖夏莻€本已經(jīng)是離開的年輕人跳下來涼聲道,“你劫持了誰也沒用?!?p>  “把他送過來?!蹦侨私俪种欓L安往后退。

  “送你家小公子一只手臂給你看看嗎?”那年輕人步步緊逼。

  “你別逼我!”他把刀又往里送了幾分。

  “你們又不是沒逼過我?!边@次戴岳坐那涼涼的瞅向他,涼涼的開口。

  “我要她命!”他咬著牙狠聲道。

  “我命怎么樣?”戴岳問,“把她給我,你劫持我,不更管用?”

  誰也不想退,誰也不信誰,僵持。

  等了一會,大概是疼了,顧長安一手按住刀,一手反過去卸掉他胳膊,不等戴岳沖過來,仇九就已經(jīng)從廊上躍進,按住他脖頸把他直直按在木板上。

  七巧跑上來看她脖子,大呼小叫的,吵,顧長安也沒說什么,讓她擱那扒自己脖子上的盤云扣。

  很快上來一隊人,壓著那人往外走,她又坐回那太師椅,七巧給她涂著藥,白綢布轉(zhuǎn)了五六圈,輕巧打了一個蝴蝶結(jié)。

  戴岳坐那有些生氣,只聽他說:“小王爺好快的反應(yīng),我都沒反應(yīng)過來,你就能扯著我往后扔。”

  顧長安倒也無所謂,“我提前看到了下面有人?!?p>  話一落,戴岳更生氣,又聽她道:“我想看看能徒手爬山是個什么樣的人物?!?p>  “現(xiàn)在呢?”戴岳似被她的任性妄為氣得不輕。

  她輕輕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笑了,“不過如此。”

  燈光落在她眼皮上,七彩的光影落了滿身,親兵的重甲踩在山路上的聲音越來越遠,只剩風(fēng)聲林動。

  過了很久,才聽到戴岳淡淡的說:“我還以為王爺動了惻隱之心?!?p>  顧長安睜開眼看向他,“偶爾心軟也是放過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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