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示意小李安排人將他手上的血止了，推到了院子外，他屏退左右，和小李子說：“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呂員外對我還算客氣、照顧，好好地養(yǎng)著，不是因為我以前幫府上做過多少事，是因為你現(xiàn)在還有用。呂府用我是做給包括你在內(nèi)的下人們看的，讓他們大膽地、忠心地為府上辦差，不管何時，你以后的路還長，記著，我們只是府上的一條狗，主人不需要我們時，隨時會讓我們當(dāng)他的替死鬼。楊大人真要發(fā)現(xiàn)了我們淹死人的證據(jù)，是的，有歐陽大人在后面呂家是不怕，可歐陽大人要是為了自己的名節(jié)，讓呂府不承認我們是受主子指使，我們就成了私自做主的壞下人，理當(dāng)問斬。”
小李管家聽后后背發(fā)涼，他問道：“呂老爺不是那種怕事的人，何況楊大人來前己經(jīng)到過歐陽府上了，如果知道呂員外是和歐陽家這種關(guān)系，他怎么可能到府上抓人呢？我們真是呂府的狗，打狗也要看主子呢。放心，叔叔，我會將事情處理好，小心是對的，但也不用謹(jǐn)慎過了頭，那個小屁孩可能真的得到過哪個高人的教習(xí)，可他一個人，怕他什么，他是在暗處，再讓我發(fā)現(xiàn)，我亂箭除了他。”
小李管家又安慰一會他的叔叔，他的事情多，一會遠處好幾波人在那排隊等他打發(fā)呢，只是看他們兩個人談事，不敢近前。時啟一路回頭，沒有發(fā)現(xiàn)尾隨的，以他的速度，即使有也會讓他甩掉的。時啟不顧府門的規(guī)矩，直接找到了楊素天，他將自己看到的，聽到的全講給楊素天聽，忽略了自己用手段的細節(jié)。楊素天聽后說：“我沒有看錯你，只一眼，我就帶你在身邊，我知道你將來能成大事，這事做得好，你出去后我還擔(dān)心你的安全，以后可要多加小心。對了，你還要出去一下，找到姜文芝，防止你驚了蛇，他們再先我之前滅了口，你將她帶到我府上來，找到后，我派人去接?！?p> 時啟己經(jīng)聽說，姜文芝自從男人死了、女兒下落不明后就有點瘋癲，住在鎮(zhèn)西邊的一個老農(nóng)家里，那個老男人是個老光棍，對她娘倆還不錯。時啟到了她的家里，那個老頭也在，時啟說：“我們大人想見你，你跟我去一下，小孩也帶上?！苯闹ニ阑钜膊煌鈳鹤樱J為老頭待她不薄，即使她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以后兒子還可以幫她報仇，要是兒子也沒了，她就沒有指望了，她對官員還不如對個老光棍放心。
楊素天聽說她兒子沒有回來，立即向時啟使個眼色，時啟明白后，按楊素天的要求，帶了幾個差役去姜文芝的新家。就在路上，他們遇到了呂府帶姜文芝兒子的人馬，時啟感到不妙，他示意公人攔住他們，對方問道：“你們?yōu)楹螖r我們的去路？你可知道我們是呂員外家的?！闭f得理直氣壯，時啟帶的一個領(lǐng)頭的差官上前道：“我們是在替天巡撫楊大人堂前聽差的，奉大人的命，來帶姜文芝兒子姜清樂回堂交差，如果列位帶的那個男孩是他，趕緊放下，耽誤了巡撫府的公差辦案，你們要知道后果?！?p> 呂家的下一點也沒有被名頭嚇倒，為首的一個說：“我們管家交代了，不管是誰都不能影響我們帶人，姜文芝我們沒有找到，你們要是帶回去了，也不會輕易交給我們，只有讓老爺去和你那個巡撫大人要了。不要拿欽差大人嚇我們，我們在呂府也見過，有時幫老爺跑歐陽大人的府，在那里比你家老爺大的也見過，我們歐陽老相爺是一之下，你家老爺是那個一人嗎？他有那個膽子管歐陽家的事？不是小心官帽，小心他的九族?！币粋€下人，奉的是一個員外管家的命，敢對抗欽差的官役，那個領(lǐng)頭的差官有點氣憤?？伤爩Ψ揭豢谝粋€歐陽，捏緊的拳頭放下了，他家楊大人不是那個一人之下的一人，他知道。
時啟看自己帶去的人不再說話，他在呂府做的事能導(dǎo)致姜清樂到府上可能就會被害，他必須采取措施。時啟看看對方的人手說：“員外對欽差，你們真的不知道有天、有王法？快點放人，不然連你們一起帶到大堂?！蹦菐讉€人向時啟看看，一個孩子，他們中又沒有人見識過時啟在他們呂府的行為，其中一個膽子大一些的說：“你家老爺在也會給呂家的面子，呂老爺可是歐陽延昭大人長輩，話，我可是告訴你們了，你們要是硬搶，我們?nèi)艘膊槐饶闵伲瑒悠鹗謥砜刹灰治覀儾豢礆J差的面子。”
說話口氣硬中帶更硬的，時啟一聽就來氣了，真的不知道天有多高，欽差有先斬后奏的權(quán)力，雖然這次歐陽相爺沒有給楊素天的上方寶劍，可他們又不知道，真的是目無別人，法，在他們眼中只是他家之外的行為規(guī)范？時啟上前幾步就要拉姜清樂，對方涌上前想護，時啟的功夫早在他們之上，呂府家人碰到他的手立即就感到一股巨大的隔離力量。時啟用手分開他們拉姜清樂手的，只要有過肢體接觸，無不眼睜著體會來自指根的疼痛。
時啟帶去的人一點也沒有看出來，他們以為對方交人，是對他們權(quán)力的恐懼，沒有想到他們是對時啟手上實力的臣服。回頭時，時啟說：“你們叫出名頭來真好，他們在地方橫行霸道習(xí)慣了，聽說欽差才知道害怕，不敢螳臂當(dāng)車了?！贝蠹乙詾樽约阂彩橇⒐Φ娜耍黄鹦α似饋?，恭維一下剛才說話的班頭。
李管家匆匆向才回來的呂員外報告，姜文芝母子讓楊素天帶到堂上了，呂員外說：“他帶去就帶去，慌張什么？又不是你家親戚，交代你那些吃飽了沒事干的人，不要亂嚼舌頭。再大的大人也不能冤枉好人，不要見到誰都提歐陽大人，我們又沒做壞事，不需要別人給我們遮風(fēng)擋雨，自己嚇自己，又不是沒有王法，官再大，還能大過法？他又不是歐陽相爺，法，可以想怎么變就怎么變？”不讓別人提，他自己還是提到了，這樣可以壯膽。
楊大人將姜文芝母子安頓好后，詳細了解了她們聽到的、感覺到的情況，結(jié)合時啟告訴他的內(nèi)容，事情的面目清晰起來了，可如何下手？他還是感到了為難。楊素天現(xiàn)在可以直接將呂府的李家叔侄兩個一起帶來，他本是一個正直的官員，可現(xiàn)在不同，他兒子以后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如果得罪了歐陽大人，他兒子以后可能會處處碰壁，想到這些，楊大人猶豫了。他采取了以前他一貫的做法：以靜制動，既然呂府開始動手找姜文芝她們，那對方己經(jīng)坐不住了，觀察一下再說。
時啟看了兩天書，沒有聽到開堂的動靜，呂員外聽到下人們說楊大人的人真的對他呂府的人沒有留情面，虎口將人硬搶回去。本來呂大人對李管家安排人去帶姜清樂就有點反感，他認為這是給楊素天以口舌，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對方不動手了，他倒是有點著急。他找來李管家說：“姜文芝的事你們要寬心，當(dāng)初是歐陽大人想用她來考察官員對歐陽家的忠誠度的，可欽差巡撫不同，手上有皇上的圣旨，要是情急之下動了殺心，歐陽大人想保也來不及。如果巡撫府上到本院抓人，你可要做好準(zhǔn)備，只要我們自己不開口，他就沒有證據(jù)，就不敢動刑，爭取到時間，我就有辦法?！?p> 李管家問道：“他的人為何明知道是老爺?shù)娜诉€敢硬搶？我們?nèi)サ娜思航?jīng)和他的人說明了，告訴他們歐陽大人是我們家的親戚？”呂員外說：“人家是官，再小也是公事，我們是民，本來我們就沒有理由帶人的，這個你還不懂？沒有官管的時候我們可以越界，有官了，讓他們管去，不能辦不是自己份內(nèi)的事。這么多年，你是怎么跟你叔學(xué)的？我們家做事要靈活，他一個欽差，有人告狀，他總要給對方一個交代，不開個堂、做做樣子，百姓的口也堵不上?！?p> 早上，楊素天突然讓衙役到呂府將呂員外、大、小李管家一起帶來，老李管家抬也要抬到堂上。到了公堂之上，楊素天將驚堂木一拍，問道：“下跪的哪個是呂員外？”呂員外以為是想賞他座位的，以前的官員都是這樣，他向李管家笑笑后，抬頭應(yīng)道：“小的便是?！边呎f邊起身準(zhǔn)備找座。這時就聽楊素天開口道：“現(xiàn)有姜姓女子告你涉嫌害她的男人、拐她的女兒，本官經(jīng)暗訪，己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線索，你如果從實招來，可免一死，因為你不是主兇。”
呂員外重新跪下后，聽到了楊大人的問話，他回答道：“她的那塊田是我們買來的，可那是在她男人死了后，小的真的不知道她男人的死因、女兒的下落，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不缺少她的一塊田，更不會要她的孩子。在下在本地也算家大、業(yè)大，有些事情不太清楚，家里的事務(wù)打理都是管家操辦的，他們不一定要告訴我，有事你可問他們，我回去還要給歐陽大人的夫人組織一批布料，顏色我要親自定，歐陽大人府上催著要呢?！?p> 楊大人說：“不動刑你是不會說的，本府現(xiàn)有笞、杖，也可以默、劓，現(xiàn)在是變革時代，刑罰我可以選，你是逃不掉的，來人，給呂員外笞三十。”呂員外看他真的去要動刑，害怕了，他說：“楊大人，我可是歐陽延昭大人的老泰山，打我可以，可是要是傳出去，說大人是不給歐陽家的臉面，那可就難聽了。小的知道，歐陽相爺可能變革中得罪了大人，可你也不能沒有證據(jù)拿小的出氣，你說她的男人死了和我有關(guān)，你有證據(jù)嗎？靠屈打成招？我的人也可以到歐陽相爺面前告你挾私報復(fù)，你不用證據(jù)說話，我們也可以，就說大人看上了姜文芝，要給她出頭?！?p> 什么叫血口噴人？現(xiàn)在楊大人知道了民間的無賴能無恥到何種地步，他在臺上氣得發(fā)抖，可呂員外的話也有他的道理，他將呂外放置一邊，將那個腿腳不好的老李管家?guī)Я松蟻?。楊大人問道：“你對姜姓女子男人雨天下手我己?jīng)知道了，當(dāng)時幾個人？誰是主謀？你家主子現(xiàn)在就在堂上，有本官給你做主，不用害怕?！?p> 老李管家說：“大人，我們呂府雖然沒有大人家的院落大，可也是一方財主，我作為管家，可能出去干這事嗎？不要說下雨，就是好天我也是有大事才會出去。真要做你說的那些事，我會親自去動手？大人新來的，對本地的情況不了解，我能理解姜姓女人，男人沒了、地沒了、水塘沒了、女兒也沒了，不能讓人家說她克夫、克女，人瘋了，總要有個出氣的口子。恰好我們買了她要賣的地，可是她主動的，沒有人逼她，這個你可以在她狀態(tài)好的時候問，也有證人。大人想給她做主，樹立為民除害的聲望，那女人真的可憐，但不能成為大人想禍害我們呂家的橋梁?！?p> 楊素天沒有想到一個管家能如此會講，他不會親自做壞事，那主人更不會了。他向呂員外看看，李管家沒有看到時啟的影子，手上的疼忘記了。楊素天不知道時啟是如何得到那些消息的，是不是只是聽說？沒有進過呂府？他有點拿捏不住了，這當(dāng)口，呂員外說：“楊大人，我真的有事，必須立即回去，要不？你給歐陽府上送個信，就說我現(xiàn)在沒時間，你有快馬，又有驛站，快?！?p> 如果現(xiàn)在放了呂員外，姜文芝的案子以后就不可以再次動審，楊大人想想后，給他們一起收了監(jiān)，他要問問時啟，消息是怎樣得來的。當(dāng)時啟聽說大、小李管家都在，能說出那種狠話，全然忘記了他釘手的時候那種疼痛，他不能告訴楊大人自己對他們用過刑，時啟說：“他們當(dāng)然不會承認，認了，就是死罪，你可以給呂員外找到一個地方審，不和管家們在一起，告訴他利害關(guān)系，說不定他能舍車保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