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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落清秋

鄉(xiāng)試

十落清秋 一抹淡陽光 2539 2020-04-27 17:34:03

  陳清然聽著小安的話,罵道:“說什么混賬話呢,還砸鍋賣鐵,你以后必定會大富大貴”

  故里和小杭捧場似的:“嗯嗯,師父說的對,我們四個以后都會大富大貴,學業(yè)有成”

  …………

  日子就像吃肉吃菜一樣,吃一頓少一頓,就這樣到了大年初七,陳清然給孩子們開始上課,小杭和十一本身就有基礎(chǔ),而小安和故里從來就是沒讀過書的,小安還好,他還有個哥哥教他,故里就是一問三不知,二問是白癡。

  沒辦法,陳清然只得從最開頭開始來,教他兩人練字,寫最基本的字,而小杭和十一就往詩那邊走,當然武功也是不可或缺的,馬步都老老實實的扎

  也不知道是陳清然會教書還是四個孩子聰明,或者兩個原因都有,三個月后,小安和故里會很多東西,都愛上了讀書,沒事兒就去書房轉(zhuǎn)悠拿書看,十一和小杭兩兄弟詩已經(jīng)做的像模像樣,頗有文學家風采。

  當然,她也很累,她是又當?shù)之攱專€當老師,什么都得教,還什么都要靠自己,這不,小杭還提了個問題,“師父,《論衡》第十三篇本性篇,講的是什么,徒兒不是很懂,還請師父指教一番”

  陳清然順著他指尖看去,立刻凜神,道:“禮為之防,樂為之節(jié),此說法,最早可見《禮樂之白虎通德論篇》,是說情性是治人的根本,禮樂制度便是由此制定出來的,目的是用禮來作防范,用樂來作節(jié)制”

  小杭哦了一聲,仰臉看她:“那這個全篇,是在講什么?”

  陳清然道:“通篇是在表述人之本性惡善,故篇名《本性》,無論孟子之性善論,荀子之性惡論,告子之人性無善惡論,抑或揚雄之人性善惡兼有論,都只是片面之詞。人稟天地之性,懷五常之氣,故人性往往善惡交加,孔子曾說,惟上智與下愚不移,至善至惡之人,不能改變,我深以為然,但平常之人,人性往往隨習氣而變,所謂習善為善,習惡為惡……”

  其他三人一起也是拔尖了耳朵聽,師父的聲音清甜悅耳,不疾不徐,如山澗清泉,在他們耳畔淙淙流石,再加上講的很好,他們都用崇拜的目光望著她。

  陳清然講完掃了一眼,想看看四個孩子聽懂沒,結(jié)果看見了他們崇拜的眼神,心中驚奇道:這個眼神什么鬼?

  鎮(zhèn)定的站了起來,不以為然道:“別崇拜姐,姐只是個傳說”

  四人本來沉浸在師父的知識里,突然聽到這句話,都噗嗤一聲,小杭恨鐵不成鋼的道:“師父,你就不能一直保持剛才那個樣嗎!”

  陳清然:“不能”

  看了看外面的天氣,如今已經(jīng)三月份了,陽春三月,正是花紅柳綠的時節(jié),萬物復(fù)蘇,呈現(xiàn)出生機勃勃的景象;桃紅梨白,褪盡了冬日的寒意

  陳清然放下書,站起來道:“今日天氣好,我們?nèi)ズ笊讲梢安?,也算吃個新鮮”

  “野菜?師父你還認識可以食用的野菜???”小杭震驚道,突然感覺,師父倒不是個城里人了。

  “我以前也是過過苦日子的,別以為你師父就是普通的千金小姐”

  孩子們收拾書,今日終于不用上課,這三個月他們都沒有時間認真的玩,不是練字讀書習武,就是學醫(yī)把脈。

  陳清然看著孩子們蠢蠢欲動心,道:“《詩經(jīng)》曾說,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見君子,憂心惙惙。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說。不如今日我們就去尋蕨菜?”

  “好!”四個孩子齊聲歡呼道,小安自然知道蕨菜是什么,說起來,他也好久沒有吃過。

  來到后山,每個孩子都背個小背簍,拿鋤頭,說是來找蕨菜,陳清然每看到一樣草,都會抓起來給孩子們講解,

  “這是艾草,根據(jù)炮制方法不同分為艾葉、醋艾葉、醋艾葉炭、艾葉炭

  “艾葉,味辛、苦,性溫;無毒。歸肝、脾、腎經(jīng)。具有散寒止痛、溫經(jīng)止血的功能。生品性燥,祛寒燥濕力強,但對胃有刺激性,故多外用,或搗絨做成艾卷或艾炷。如治療為癰疽不合,瘡口冷滯”

  “醋艾葉,溫而不燥,并能緩和對胃的刺激性,增強祛寒止痛的作用”

  “艾葉炭,辛散之性大減,對胃的刺激性緩和,溫經(jīng)止血的作用增強,可用于崩漏下血,月經(jīng)過多,或妊娠下血”

  “這是馬鞭草,味微苦,性微涼,歸肝、脾經(jīng)。具有清熱解毒、活血散瘀、利水消腫的功效,治外感發(fā)熱、濕熱黃疸、水腫、痢疾、瘧疾、白喉、喉痹、淋病、經(jīng)閉、癥瘕、癰腫瘡毒、牙疳等證”

  看著孩子們似懂非懂的表情,陳清然覺得,不該說那么詳細的,“哎,是為師太過操之過急,忘了你們從未讀過關(guān)于醫(yī)藥方面額書,等待會兒回家,為師給你們每人一本《藥經(jīng)》,你們爭取一個月之類看完,等四月份再帶你們來后山認草藥”

  小杭以為是師父嫌他們愚笨,忙開口道:“師父,不怪你,怪我們太沒有常識”

  “笨蛋,哪能怪你們,你們?nèi)缃衲艿竭@個地步,為師已經(jīng)很滿足了”,陳清然安慰道,“好啦,我們?nèi)ゲ赊Р?,今天晚上吃蕨菜炒肉?p>  經(jīng)過一個下午,孩子們的背簍已經(jīng)裝滿,陳清然和綠蕪的竹籃里也裝滿了野蔥,綠蕪打趣道:“小姐今日怎么愛上了吃野菜,莫不成家里錢不夠用了?”

  陳清然莞爾一笑,“你就慣會隔岸觀火,我若沒錢了,你就只能去大街上喝西北風”

  綠蕪立馬求饒,“小姐,我錯了,從沒有那家丫鬟做的像我這樣肆意”

  “好啦,不和你鬧騰了”,陳清然結(jié)束這個話題,“快去把四個孩子喊回來,告訴他們該回家了”

  “哎,好嘞”,綠蕪滿口答應(yīng),拿起籃子就去喊四個孩子,“十一,小杭,小安,故里,回家了”

  十一遠遠的聽見綠蕪姐姐的話,回道:“知道啦,綠蕪姐姐,我們這就過來”

  一行人慢慢走著回家,一前一后的,十一看見師父的籃子,主動道:“師父,我來拿吧”

  說著,手就想接過籃子,陳清然看到了,立馬把籃子提高,哎哎道:“沒事,為師可以自己來,莫這么關(guān)心我,我受不住”

  “陳家家訓就有一條規(guī)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別讓我壞了家訓”

  十一顫顫的收回了手,緩解尷尬道:“師父的家訓很有理,十一受教了”

  陳清然嘿嘿一笑,“也就那樣,沒什么好特別的”

  其實內(nèi)心:家規(guī)嚴厲的不想回憶,她小時候就因為違反家規(guī),不知被陳清逸關(guān)了多少禁閉!

  但她就是那個性子,違反,禁閉,再違反,再禁閉,如此反反復(fù)復(fù),她就長大了。

  “師父,你的家在哪里啊”,故里突然開口,懵懂的問道

  陳清然看著這個最小的徒兒,許是年齡小,他是四個孩子中,最像孩子的孩子。

  “師父的家有兩個,一個在錦州,一個在長安”

  一晃時間到七月三十,今天是休沐,天氣太熱,知了叫的人心煩,孩子們在屋里讀書練字,陳清然看到他們?nèi)绱擞霉Γ罡行牢俊?p>  當然,過去的八個月,孩子們的生日輪流過了一道,也都長大了一歲,但是她不知道送什么禮物好,她那些金步搖,金發(fā)簪好像送男孩子不是太好,也怪顧京墨,都不給她陪葬些好東西,竟陪葬那些俗氣的玩意。

  但是總不可能不送禮吧,索性就給他們一人送了只毛筆,也不貴,買三送一,剛好二兩銀子,她覺得這個禮物很劃算。

  看著外面的桃花朵朵開,陳清然突然反應(yīng)過來,秋闈要到了,成化十六年剛好是每三年一次的鄉(xiāng)試,她覺得該讓四個孩子去試試,萬一就中了呢?

  吃完午飯以后,陳清然讓四個孩子留下來,說有事相商

  “師父,什么事啊?”小杭好奇的問道,他覺得師父真的是道德模范,從不給他們擺架子,也不拿自己的身份壓人。

  陳清然道了句“你別急”,慢吞吞的拿出四張紙,按照名字拿給四人,道:“還有七天就是鄉(xiāng)試,為師已經(jīng)給你們報好了名,這幾天你們就好生準備著,不說當個解元,中舉就行”

  聽著陳清然淡淡的語氣,小安想起自己哥哥至今還沒有中舉人,道:“師父,你說的倒輕巧,中舉哪有那么容易”

  “那就不容易了?別慫,莫怕,中不了還有下次!”陳清然鼓勵道:“要相信自己,相信明天,相信你能飛上天”

  小安不說話,看著自己的準考證,驚奇道:“師父,你把我戶籍上的名字都給改了嗎?”

  陳清然點點頭,“是啊,那上面不就寫的李遠鶴嗎,莫不是你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識?”

  “認得認得,怎會不認得”,小安搗蒜似的點頭,嘴角的笑是怎么都抑制不住。

  接下來又是故里驚奇的聲音,“師父,你把我戶籍都解決了”

  四人一聽,的確如此,大周朝規(guī)定,乞丐不能擁有戶籍,如今師父竟然還給故里解決了,說明她真的神通廣大。

  故里接著問道:“師父,你是怎么給我解決的?”

  陳清然挑了下眉,無所謂道:“給錢啊,也就一百兩吧”

  “一百兩?”故里震驚了,他沒想到師父如此舍得為他花錢,心中發(fā)誓,一定不能拖后腿,感激涕零道:“師父,你對我真好,為了師父,我一定會中的”

  陳清然見這孩子又哭了,內(nèi)心升起一股好笑,“好啦,別哭,就算感動也要笑知道不?”

  “而且,你也別太開心,為師對你和小安沒抱希望,這次考試重點是十一和小杭”

  “既然是兩位師兄的事情,我和三師兄為什么還要去?”故里問道,這不是無用功,而且還浪費錢嗎?

  陳清然理直氣壯,頗有底氣道:“陪考啊,準考證也就三兩銀子的事情,你和小安考一次又花不了幾個錢,也就一身衣服的錢”

  小杭在旁邊默默聽著師父和兩位師弟的對話,他越發(fā)看不懂師父了,你說她不窮吧,生日就送你毛筆,自己也不買首飾這些;你說她窮吧,她舍得花一百兩給故里落戶籍,也舍得讓兩位師弟陪考。

  這時十一終于開口說話,語氣輕輕的,他現(xiàn)在十一歲,介于孩童和少年之間,聲音有種說不出的味道,“師父,我和小杭恐怕不能去鄉(xiāng)試”

  “大師兄,為什么?”小杭不懂他哥哥為什么要拒絕,不怕師父生氣嗎,這可是師父的一番好意!

  陳清然自然知道十一的顧慮,對他笑了一下,讓他不用擔心,“十一,沒事,你就去,既然師父敢讓你以謝景的身份去,就無須有后顧之憂”

  十一聞言,抬起頭看著陳清然,良久才點頭,“多謝師父”

  小安又開口了,“師父,參加鄉(xiāng)試之前不是要先通過童生試,我們幾個不是童生,自然也無法參加啊”

  陳清然抬頭示意,“仔細看看你們的準考證,看清楚了再問”

  聞言,小安一字一句的念道:“李遠鶴,江陽人氏,童生……”

  其他三人一看,哎,自己怎么突然就成了童生,而且還沒有經(jīng)過考試。

  “師父,該不會你又使了什么小手段?”小杭語氣篤定,神色卻是眉開眼笑。

  陳清然也不扭耶,大大方方承認,“也沒啥,花銀子就成,只要錢到位……”,露出一個你們懂的表情

  四個孩子自然懂,大周現(xiàn)在是越發(fā)的貪污腐敗,不過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現(xiàn)在不關(guān)他們事,他們現(xiàn)在重點是學習!

  …………

  這幾日,陳清然讓孩子們復(fù)習四書五經(jīng),別的先放下,八月初五這天,一行人坐馬車進江陽城準備考試。

  陳清然透過窗看到,江陽城的人明顯多起來,幸好她提前讓綠蕪下山預(yù)定客棧,否則現(xiàn)在是有錢也沒處住。

  考試時間是八月初七到初九,連考三天,陳清然覺得她從來都沒參加過科舉,也沒送過人考科舉,陳天宇當年殿試第一名時,她正在東宮暗自神傷,更別說他每次考試的時候她都剛好錯過,也算造化弄人。

  “師父,你在想什么???”故里看到陳清然臉色不對,以為她生病了,關(guān)心道

  陳清然搖搖頭,眼睛依舊看著窗外,淡淡道:“沒什么,只是想起了一個故人”

  “是師父的好朋友嗎?”故里天真的問道,“能讓師父觸景生情想起的人,一定是師父很在乎的人吧”

  陳清然呢喃道:“是啊,可在乎了”

  “???師父你說什么,我沒聽清”,故里覺得師父在說一個人的名字,但聲音很低,他沒有聽清

  “我說,我想起了我的表哥,那年他成為狀元時,我都沒有親自恭賀他,現(xiàn)在想想,覺得甚是遺憾”

  狀元?表哥?小杭,故里,小安相視一眼,悄悄的點了下頭,看來這次他們?nèi)齻€想一起了。

  師父之所以這么神傷,應(yīng)該就是思念她的表哥,可若他們問出不那狀元名字是誰,會不會也就知道了師父的家在那哪里?

  然后把眼光投向小杭,小杭眨眼表示接收信號,一副舍生取義,大義凜然的樣子,問道:“師父,你的狀元表哥是誰啊,師父文采那么好,是不是那位公子曾為你指點一二?”

  “啊,他是誰?”陳清然沒想到小杭會突然問她這個問題,“他呀,死了很久了,估計投胎都已經(jīng)八個月了”

  陳清然回憶給她指點一二的人,好像指點最多的,不是李楚弦,也不是顧容,而是趙玄朗,現(xiàn)在想想,好像在這些故人里,她最不關(guān)心的就是他。

  接著拿出命薄,在上面找到趙玄朗,仔細看下來,哦呦,嚇她一大跳,趙玄朗竟然還在黃泉,哎,也不知道他是多久死的,死晚了,應(yīng)該早點死,沒準他們四個還能在黃泉打個麻將。

  小安看了看陳清然的衣袖,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書,奇怪,師父是怎么拿出這本書的,明明隔著不遠,可他就是看不見書上寫的是什么,難不成是無字書?

  仿佛感受到了孩子們疑惑的眼光,陳清然把命薄卷起來,道:“這就是一個話本,講一個世子喜歡上一位小姐,但小姐嫁給了太子,英年早逝,世子為她終身不娶的故事”

  小杭給了一個鄙夷的眼神,“師父,沒想到你如此深明大義,都會看這些影響智商的話本子,不應(yīng)該啊”

  陳清然幽幽道:“就算我看話本,依舊是你的師父,怎么,現(xiàn)在都敢編排我了,小杭,你是不是最近很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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