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裕是聰明絕頂之人,言語之中聽出關鍵點就在遺書之上,其余只是空口無憑,便問道:”遺書可帶于身上?”楊嘯本不會將遺書輕示于人,但他從見到王仁裕時,就仿佛感覺見到了李白,杜甫一樣,信任感不斷增加,致使他無法拒絕。就將遺書從懷中掏出,展示于王仁裕面前。
王仁裕接書在手,仔仔細細,字字斟酌,當他看到最后”你要拯救他們??!”時,雙手顫抖,清淚直流。輕折書信還與楊嘯,輕呼道:”蒼天有眼??!蒼生有救??!”
王仁裕雙目含淚道:”小將軍,中原百姓苦??!如今是藩鎮(zhèn)割據(jù),戰(zhàn)火頻仍,你方唱罷我登場,弄的是白骨無人埋,千里無雞鳴。諾大一個唐帝國竟無百姓存身之所,更有契丹,黨項,吐蕃虎視耽耽,難哪!”說罷雙手掩面,泣不成聲。
楊嘯腦中急轉(zhuǎn),前世的他是個理工男,對歷史文學方面略知一二。翻遍中國歷史也未有王仁裕這個人物的印象。曾自駕游至麥積山石窟時,沿木梯棧道戰(zhàn)戰(zhàn)兢兢登頂至菩薩堂見其西壁之上,題有一詩文,裝作斯文全讀詩句?!避b盡懸空萬仞梯,等閑身共白云齊。檐前下視群山小,堂上平分落日低。絕頂路危人少到,古巖松健鶴頻棲。天邊為要留名姓,拂石殷勤身自題!”感其意境深刻,押韻順口,就拍照留念,后百度詩文賞析才知詩人王仁裕是生于亂世,潔身自好,憂思國難之歷史偉人。不想魂穿亂世竟親身感受果不其然,心中生出敬慕之意。
后又惡補了那一段歷史。在唐末宋初之間,有一段時期叫五代十國。那是中國朝代中最為混亂的時期之一,戰(zhàn)爭頻出不斷,天災屢出不窮,人們生存艱難。自黃巢嘯聚百萬,攻入了長安。到陳州之戰(zhàn)時,用巨錘將人舂爛充作軍糧開始,異??植懒钊税l(fā)指的血腥屠殺就層出不窮。梁、唐、晉、漢、周五個朝代都是前朝的藩鎮(zhèn),靠軍事割據(jù)發(fā)展起來的,來來回回的你攻我伐使華夏人口驟降。世人的道德底線屢屢被刷新,還竟然出了一個石敬瑭,獻燕云十六州給了契丹,使中原民族失去了北方屏障,任由北方強盜來去自如。
王仁裕此時擦干淚眼,抬頭望向楊嘯,見他低頭沉思,便輕聲道:”小將軍若呈凌云之志,老夫必跟隨左右,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雖此路艱難,不負老夫報國之心!”
說完竟輕身下拜。楊嘯聽得清清楚楚,慌忙扶住按在椅上,看王傳瑯已躺倒榻上已入夢鄉(xiāng),便拉開被褥輕輕蓋上,也輕聲問道:”先生,小子未入中原,不知態(tài)勢如何!”雖已是深夜,但二人意在報國,皆是精神抖擻。
王仁裕面色沉靜,慢慢言道:”就在前月,那愚蠢多疑的皇帝李從厚。想利用換鎮(zhèn)策略,削弱潞王李從珂與河東節(jié)度使石敬瑭的實力。結(jié)果逼反了潞王,李從珂獲將士擁戴,竟擁兵打進洛陽,李從厚逃走,至今不知下落。聽聞潞王已在洛陽稱帝,正大肆搜刮賞賜有功之人。如今京城洛陽皆是虎狼之輩,弄得民不聊生??!”
看楊嘯不語又接著道:”小將軍,此時不可去洛陽,更不可將身世示人,不如就在秦州這龍興之地,臥薪嘗膽,積存實力,待日后有機會再入中原,可否?”
楊嘯起身施禮道:”先生之言,字字珠璣,我自知是粗僻之人,在此之日,望先生教我!”言畢躬身下拜。王仁裕扶住楊嘯,自感今日言語投機,志同道合,不覺興致勃發(fā),鼓勵楊嘯道:”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p> 楊嘯隨口接道:”男兒不展風云志,空負天生八尺軀!”王仁裕細細品味了一下,一十四個字,透出豪邁男子漢的氣概,連聲叫好。聲音稍大了點,把王傳瑯驚醒,揉著惺忪睡眼坐起問:”什么好了?”二人遂哈哈大笑。
是日,王仁魯應張匡鄴的請求,來學堂拜謁詩人王仁裕,崔樹眾人也自然相隨。
二獸昨天晚飯時聽王重說,楊嘯和王傳瑯去了學堂,就嚷嚷著要來,被古興攔住說大伙兒明日一起去,生了一夜的悶氣,一大清早就牽著在小獒在門口等,早飯都不吃,生皮給他夾帶兩個饃饃,也被他喂了小獒。
路上小獒尋著楊嘯的氣味兒,一路不停嗷嗷叫著,引著眾人到了學堂外。學生們正在課間玩耍,發(fā)現(xiàn)一只黑的發(fā)亮的大狗竄了上來,學生們嚇得尖叫著進了院子關上院門,把眾人全關在院外。
小獒站起,伸著爪子在門上撓的嘎嘎直響,并嗷嗷直叫,楊嘯聽到獒叫聲,知道眾兄弟尋來,便驅(qū)散學生開門放他們進來。小獒撒嬌的圍著楊嘯搖著尾巴轉(zhuǎn)圈兒,膽大的學生看他憨態(tài)可掬,上前輕撫其背,它只是輕慢的看一眼,并不理會,不一會好奇的學生都上前撫摸了個遍。
小獒嗅嗅這個聞聞那個,認定學生們都無敵意,竟與學生在院中奔跑玩耍起來。二獸見到了楊嘯,心下安定,故作生氣狀,不理會楊嘯,坐在門墩之上,看著滿院跑的小獒。
楊嘯把眾人迎進院中,執(zhí)弟子之禮,向王仁裕一一介紹眾人,王仁裕就邀請張匡鄴,崔樹,許宣等幾個有些年紀之人進屋敘話。年輕人都圍著楊嘯,王傳瑯打趣著,逼問他們倆為何獨自跑到學堂里來。
古興似乎從楊嘯剛才的舉動看出些端倪,就直接問道:”你莫非是要拜在老夫子門下,學習詩詞歌賦?”楊嘯肯定地答道:”我久仰先生大名,昨天特央求傳瑯代為引見。昨夜一夕長談,感覺心智大開,更為先生一身正氣所感染。所以就拜了師,你們幾個若有此意,我代先生收下就是!”
瀆雨兒撥開眾人鉆了進來道:”先生可收女弟子?”嬌媚的笑容讓人不敢拒絕,楊嘯撓了撓額頭答:”這個我未曾問過,不如我們問過先生后再答復你!”
這一群年輕人要拜師入學,能安下心來讀書嗎?豈不是鬧笑話的嗎?
柯伊伯帶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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