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訪長安幼麒麟

　　“可看似天衣無縫之計，依舊有它殘缺之處，而想要彌補殘缺，便要守口如瓶，但只有死人能辦到一字不提?！?p>　　那一襲紅袍艷絕京師的幼麒麟，正在自己的臥房中與那光頭和尚邪魅說道著，眼中邪氣盡露，案上的幾盞茶杯也被他當(dāng)做棋子，推演移動著方位，不時拿起喝掉一杯。

　　“麟兒，那最終那入宮的尾巴如何能做干凈呢？”

　　那和尚語氣溫和，瞧著對面坐著的齊麟有意討問道。

　　“依計而行，那早想拜入仙竹閣的藍姬兒，負(fù)責(zé)假扮御林軍易容進宮，為協(xié)助那仙竹閣新設(shè)的少閣主殷敏月盜劍成功，吸引皇宮眾人的眼目。

　　待她故意失手未逃，被御林軍擒獲后，方能證明早些在壽宴上，負(fù)責(zé)拿天子之劍的便是她，而非背劍官本人。

　　此舉姑且能讓朝廷信服片刻，認(rèn)定捉到的女子便是盜劍之人，而劍也未被盜取。

　　那樣皇帝便不會急著派人追查真正奉陽劍的下落，等到皇帝發(fā)現(xiàn)劍是假的時候，真正的奉陽劍早就被運出城了。

　　不過被擒拿的女子，自會在被壓往天牢之后逃脫，藍姬兒可不是一般女流，此女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盜圣，只要她看過一眼，走過一圈的地方，她便能尋找到最佳的偷盜溜走的路徑……”

　　聽完其中的來龍去脈，大和尚不由得臉上喜色，但心中卻是又喜又憂。

　　此時齊麟臥房門被推開了，一位五官精巧，皮膚水嫩的女子走了進來。

　　“老爺，馬車已經(jīng)備好！就在側(cè)面，請老爺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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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邊樂坊上的楊思也了解完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從心中佩服師傅白凌的智謀策劃，但也有些許怨怪師傅隱瞞自己實情，害自己為殷敏月?lián)摹?p>　　可他不知，此計并非白凌所謀，而是另有高人指點，那就是江湖人稱幼麒麟的大理寺外官齊麟。

　　此時，白凌也轉(zhuǎn)回了身，一改常態(tài)，苦口婆心的語氣說道：“思兒你現(xiàn)在知曉了事情緣由，可為師在皇宮樓頂之時，就是想考驗?zāi)闶欠窨梢岳潇o處事，觀察細微否。為師提醒過你幾次，要用心去看，可惜你還是依舊魯莽。你這沖動的性格，看來練了冰情決還是無法靜下心來。幸好最后一刻你沒有沖下樓去，否則整個計劃就被你毀掉了。最為護閣首尊，你失職失責(zé)！”

　　楊思聽言，內(nèi)心立即對剛才的魯莽之舉感到后悔，“噗通”跪在了白凌面前，懊悔說道：“徒兒愚鈍，差點壞了師傅的大計，還心有怨怪，還請師傅責(zé)罰。”

　　白凌閣主看到楊思有懊悔之意，便不忍再斥責(zé)與自己相似苦命的他，又轉(zhuǎn)過了身子恢復(fù)往常冰冷的語氣說道。

　　“你起來吧！好好修煉冰情訣，冷靜自己的內(nèi)心，以后不要感情用事。你們倆個也收拾一下，趁夜將奉陽劍與殘淵劍送到西市的萬花樓，找到齊先生，他會負(fù)責(zé)送劍出長城，安排妥當(dāng)后，你與敏兒倆人便連夜趕往洛陽，我會派仙鶴在城外接應(yīng)你們，去鑄劍山莊取奉陰劍！”

　　楊思和殷敏月倆人仔細的聽著師傅白凌的話，牢記于心中，此刻再也不敢怠慢。

　　白凌走到楊思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規(guī)避著殷敏月往他手里塞了一張紙條。

　　楊思眼色一驚，二人眼神交流后，楊思明白師傅之意，將紙條緊緊的攥在了手中。

　　三人言盡，白凌閣主一躍而起，身似輕燕般行于天上，霎時間便消失在繁華的長安城中。

　　白凌離去不為別的，只為齊麟告訴她，此事之后若要仙竹閣不被懷疑牽連，必要封口，因為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她必須殺掉，除自己兩個徒弟以為參與盜劍之事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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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敏月看著師傅白凌飛遠不見，便回頭看著楊思問道：“師兄你說，師傅這輕功，世間恐怕少有人能比肩，可為何師傅自己不帶這兩把劍出城，非要相托他人帶出城呢？”

　　楊思冷冷的看了殷敏月一眼說道：“每次就你問題多，師傅辦事，自有她的道理，咱們照辦就是了，快走，別誤了正事?！?p>　　樂坊樓頂上的楊思與殷敏月雙目一對，心意一通，互相點頭也各自施展仙竹閣的獨門輕功飛躍而出。

　　二人在火樹銀花的長安夜空下，飛躍來往于各個鬧市店鋪的屋頂之上，俊朗少年與粉妝紅顏好生般配！

　　二人一刻不敢停歇，馬不停蹄的趕往白凌閣主所說的西市萬花樓，去尋那江湖齊先生交付雙劍。

　　長安城內(nèi)依舊一派熱鬧景象，人群熙熙攘攘游賞其間，怎知今夜的云燕樓與皇城之內(nèi)早已經(jīng)是亂作一團。

　　離開樂坊屋頂，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楊思與殷敏月二人便趕到了這京城第一煙柳場所萬花樓。

　　二人停下了腳步，落在了萬花樓對面胭脂店的樓頂之上，探頭而望，只見已經(jīng)到了一更天的萬花樓門口，依然是人群眾多來來往往，都毫無避夜歸家之心，想必是樓中姑娘讓引得他們欲心蠢動，不肯歸家吧！

　　只瞧那萬花樓門口站著五六個手拿輕扇，身披各色裸露輕紗，抹胸掩紗，頭上珠釵盤發(fā)，耳垂掛留金鑲玉墜，粉黛于臉，曼妙身姿來回勾奪門口往來男子，嘴中還不時的呻吟叫喚道。

　　“公子，進來坐坐呀！”

　　“這位老爺，來來來……”

　　“呦呦呦，司徒公子里邊請，今晚不知道要和奴家玩些什么刺激的……”

　　“你這小妖精，看本公子今晚怎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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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花樓的姑娘們熱情的招著客人，而看在眼里的殷敏月卻自顧自的低聲說道：“這齊先生也不知道是個什么人，竟然在這種地方約定相見?！?p>　　殷敏月一轉(zhuǎn)頭看見楊思雙眉緊皺，一直盯著萬花樓門口癡癡觀望，突然俏臉上生了些許嫉妒之色，手肘一抬猛戳了楊思胸口一下，略帶醋意道：“看夠了沒有?要不要楊公子也進去玩耍一番？還不快去找齊先生！”

　　其實楊思哪是看那萬花樓門口的煙花女子，他看的是萬花樓門口不遠處一個行為怪異年歲在舞勺之歲的少年，一直在摸索著墻壁，好像在尋找著什么東西一樣，不時做出思考之態(tài)，方才引的楊思移神而看。

　　被殷敏月醋意一肘，楊思看的入迷也未回神，只是敷衍了事的連連點頭低語回道：“好好好。”仿佛似頑劣孩童被母親訓(xùn)斥后的認(rèn)錯之語。

　　殷敏月這一聽，臉色頓生難堪，瞧著楊思看著萬花樓門口的嬌滴姑娘，心中醋意大發(fā)，竟然跳身而起使勁兒跺著屋頂瓦片，一言不發(fā)便縱身飛走。

　　楊思被殷敏月從自己頭頂呼嘯而過的聲音猛的驚回了神態(tài)，這才發(fā)現(xiàn)殷敏月早已經(jīng)飛到了對面的萬花樓。

　　心中卻不知殷敏月為何如此急躁，急忙縱身起跳，動身朝萬花樓后院飛去，找尋齊先生。

　　飛到半空中的楊思還是忍不住好奇的低頭又看了一眼，那個少年正蹲地上抓捏石子以鼻相聞，似乎在查找著什么。

　　楊思與殷敏月二人的輕功受白凌閣主親授，自然要比江湖上同輩的輕功好上幾番不止，這到萬花樓后院十幾丈的距離根本不在話下。

　　二人只是稍微使力，輕輕一躍，便飛過了萬花樓前門，穿到了后院之中穩(wěn)穩(wěn)落下。

　　院樓之中，三周圍墻，只有東面的樓閣后背屹立而落，院中雖有各盞燈臺，卻都未點火照明，只能趁月光之色識物，幸虧他師兄妹二人，都曾修煉夜目之功，雖未大成，但在這漆黑夜間也能識出相距不遠處之物。

　　這追趕上師妹殷敏月，楊思不知所然的說道：“師妹，你怎么不說一聲便獨自飛了過來！？”

　　殷敏月陰陽怪氣的背著楊思說道：“我怎敢背著師兄??！只是師兄瞧著那萬花樓門口的姑娘入迷，自己沒聽見罷了！”

　　楊思聽她所言，這才恍然大悟明白過了，心中不知怎的生出一絲歡喜，但是卻依舊直爽認(rèn)真的說道。

　　“我方才哪有看什么姑娘，我只是……”

　　“好了，看就看了唄！一個護閣首尊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認(rèn)的?！?p>　　楊思口中之語被殷敏月一句話便噎了回去。

　　“我真沒看什么姑娘！我……”

　　“好了，我們還是先找齊先生吧！這地方總感覺有什么不對勁兒！也不知齊先生在何處？”

　　楊思在一旁一臉不屑，面色難堪，依舊對自己剛才喂說出口的話，耿耿于懷。有些憋屈的眼睛無視一切，散漫的說道：“有我在，怕什么！青樓之地還能翻出朵花兒來不成！”

　　“不用找了，齊某在此?！?p>　　正在私語的二人，突然聽到后方傳來了一個雄渾有力的聲音，句句聲到耳中，院子里的燈光也隨聲而起，刺進了眼里。

　　“仙竹閣閣主的徒弟，小小年紀(jì)便有如此之高的武功造詣，真是令齊某佩服。不過急忙毛燥，要是齊某設(shè)下陷阱，二位可就有來無回嘍。”

　　楊思散了燈光刺眼之態(tài)，急忙回頭看去，只見一大約二十多歲模樣的男子，一身紅衣遮體，玉簪扎頭，只流出一絲青發(fā)飄于臉側(cè)，面色如玉如脂，眼中笑魅之間，還帶著幾分邪氣，配上手拿折扇的風(fēng)流模樣，竟然比楊思這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兒郎還似風(fēng)流，也多了一份成熟。

　　此人抬步緩緩向二人走來。

　　楊思英眉倒豎，眼泛寒光輕輕說道：“想必閣下就是江湖人稱，幼麒麟的齊先生！”

　　只見紅衣男子開心隨意的笑道：“方才我不是說過了嗎？小生便是齊麟，還有，感謝閣下抬愛，那江湖綽號也是承蒙江湖上的朋友抬尊，叫我一聲齊先生，至于幼麒麟的名諱，天下間，人外有人，齊某實在不敢當(dāng)?！?p>　　楊思被齊麟這一嘲兩語說的臉上發(fā)燙，心中有些怨怪不服，抬足微微向前一步，口吻埋氣說道：“那還請先生對答暗號，也便了了今晚之事，來吧！金雀玉搔頭，聞有帝王家。”

　　齊麟自知戲耍楊思成功，輕笑點頭，合扇答道：“市井多臥龍，思于少年郎。不知可對否？”

　　殷敏月聽完二人對答暗號以后，雙方都有些不對勁兒，急忙站了出來，故意叉開話題說道：“齊先生，家?guī)熞覀儗㈦p劍送來，由您想辦法在明天晌午之前送出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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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麟聽言，一臉詭笑的看著楊思，又打開那把手中的折扇笑步而行道：“送劍有何難，這是齊某答應(yīng)白凌閣主的事，自會辦到。二位只需將劍留下便是，我那學(xué)生自會安全將劍送出城去?！?p>　　說著便大呼了一聲“懷英，懷英，你這劣徒又跑哪里去了?”

　　聲罷，從前廳便傳來一陣喊聲“先生，學(xué)生在這兒，學(xué)生在這兒?！?p>　　隨著聲音，一個人影朝齊麟跑來，漸漸清晰，此人一露臉，楊思便眼睛一亮。

　　跑來的此人，不正是剛才在萬花樓外面行為舉止奇怪的少年嗎？想不到他竟然是齊麟的學(xué)生。

　　可楊思也被這幼麒麟給氣的夠嗆，心中想到，“這不就是個十一二歲的孩童嗎？如何送得了劍！真是個自大鬼！”

　　狄仁杰喘氣跑來，看見齊先生立即作揖行禮道：“先生！”

　　齊麟一見此子，面露喜悅，但是礙于楊思與殷敏月在此，便故作嚴(yán)厲之態(tài)說道：“又隨意亂跑，你若再不聽話，我便叫你父親派人來，送你回河中府，讓你在太原城和那王家二小姐成親去?！?p>　　狄仁杰聽言低頭輕笑，知道齊麟又在逗自己，可是現(xiàn)在有外人在一旁，自己便也故作懊悔之言說道：“先生恕罪，學(xué)生下次不敢了，還請先生消消氣，那王家二小姐學(xué)生還是先不娶了。”

　　齊麟突然笑出了聲說道：“你還真想去那個跛腳的王二小姐?。。俊?p>　　齊麟突然又收住了口，知道殷敏月與楊思在此，便也裝作原諒之態(tài)，拿扇子揮了揮示意讓少年起來。

　　少年會意起身，看著楊思與殷敏月二人，禮貌的拱手執(zhí)禮彎腰道：“在下，太原狄仁杰，有禮了！還未請教二位少俠尊姓大名?！?p>　　楊思瞧著狄仁杰詢問他師兄妹二人，也便大方答道：“我叫楊思，她是我?guī)熋?，叫殷敏月。至于哪里人，你不須知道，也不必知道?！?p>　　狄仁杰聽聞楊思之言也不再多問來歷，只是抬頭伸手笑道：“二位將劍交給我吧！我都再此等候一整天了。”

　　楊思聽言，抬頭看向正拿折扇笑臉相對的齊先生，微微點頭，示意他放心將雙劍交給狄仁杰。

　　楊思心想“既然師傅相信齊先生，那我就聽他的便是。但是這小孩子言詞一點面子都不給我，等我們一整天??？哼哼，我也不能輕易將劍交給他?！?p>　　楊思回身取了殷敏月手中的奉陽劍，將自己手中的殘淵一起交給狄仁杰。

　　就在正要交劍時，楊思又將劍拿了回來，冷言說道：“你有何本事將劍送出城，我都沒把握安全將劍帶出去，你個小孩兒有何本事？”

　　矮于楊思一頭的狄仁杰，雙目一振，平和語氣笑說道：“明天早飯后，劍仙被殺之事必會擾的長安城大亂，哎！可惜我喜歡早起，是趕不上看熱鬧了嘍，嗯！再到城門一開時，我便會趁機出城?！?p>　　楊思感覺自己心智竟然不如一個小孩，眼冒寒光，氣勢洶洶的對視著堅定不懼的狄仁杰，心中道“這小鬼，牙尖嘴利，要不是有要事在身，定教訓(xùn)他一番。”

　　楊思思慮片刻，突然開口道：“拿去?！?p>　　楊思交過雙劍便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但是沒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冷冷說道：“希望齊先生說到做到，若劍未能按時出城，或是出現(xiàn)什么差池，楊某必來討一說法。不然就辜負(fù)小兄弟這高明的運劍方法了，哼！”

　　齊先生站在院子里，聽著楊思所說，臉上不免掛了一絲笑意，反而沒有楊思那般火氣，輕松笑談道：“若是做不到，齊某人頭奉上便是，這小徒兒也隨你處置便是，何須少俠親自前來呢！”

　　“好！請先生記住此言。”楊思說罷，快跑幾步一躍而起，飛出萬花樓后院幾十丈之外。

　　殷敏月察覺楊思情緒不對，尷尬的站在院中，也連忙拱手與齊先生道別，施展輕功緊追楊思而去。

　　看著一飛而走的二人，狄仁杰一臉驚奇的問道：“先生，此二人是何來歷?如此年紀(jì)輕功如此之好，世間罕見。”

　　齊麟停下手中搖曳的折扇，看著長安夜空，輕描淡寫的說了句“天上有仙人，地上有君子，仙人與君辭，獨留竹相思，棲于神仙鏡，脫骨入凡塵。他倆，比她師傅還差的遠呢！”

　　狄仁杰聽言也是一驚，心想“難道是老師口中常常提到的人間玉玲瓏，仙竹閣閣主白凌的徒弟！徒弟都這般武功，那做師傅的不得……可自己怎么還帶不出曲曲兩把劍呢？這其中……”

　　正當(dāng)?shù)胰式苈?lián)想時，齊麟突然轉(zhuǎn)身說道：“我說的，就是你心里想到的人，還有，不要再繼續(xù)想下去，其中的緣由我日后自會告訴你，明天按時送你的劍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