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思斬,亂心弦,誰和愁予,誰知無難?誰話真人桑前路,莫道荏苒再回緣……
這份感情,是有幾分真意?幾分埋怨?
陽光,明媚而灼人,即使林子里多的是繁茂的枝葉,可依舊遮擋不了艷陽的熱情似火。蟬鳴聲,鳥叫聲,似乎還有別的小動物在奚奚作祟,倒也熱鬧。
午日當(dāng)頭,他們才來到山洞口,剛到這里,就有汩汩涼風(fēng)迎面撲來。
灼熱的艷陽被擋在了洞外,仿佛墜入另一個世界,寒石柱矗立在洞內(nèi),上面隱隱冒著絲絲寒氣浮蕩在虛空,一旁嵌有鐵鏈,想來也是后來為之。傳聞這塊寒石乃是天外之隕,原本落在山澗之中,后為西鑰家所得,建莊之后才移至這里。
除此之外,洞內(nèi)還夾雜有一股子腥甜氣味,那是鮮血的腥糜味道,回旋在洞內(nèi),經(jīng)久不散。
楊梓一雙黑眸似水柔情,此時已是寫滿了不解,他笑笑:“為何來此?”
“今夜,是望月……”她抬眼看楊梓,毫不避諱,楊梓心里咯噔一下,依舊笑如春風(fēng)?;璋档亩磧?nèi)約莫看得清他的五官和那雙明亮的眼。
西鑰涵莞爾,淺淺梨渦若隱若現(xiàn),她走到石柱前,徒手拉起鐵鏈,發(fā)出叮當(dāng)脆響。給洞內(nèi)又增添幾許涼意。
楊梓白衣翩躚,一路上山,衣角多少都粘上了泥土,被這鐵鏈聲驚得好一陣惡寒,不由得別過頭去看向別處,這個地方,是他噩夢的開始。西鑰涵真的不是故意的嗎?
西鑰涵突然轉(zhuǎn)了話鋒:“楊大哥,你可是從這里走的?”楊梓不答,她又點(diǎn)點(diǎn)頭:“那就是見過涵兒犯病了,該是嚇到楊大哥了。”
說到這,西鑰涵頓了頓,她站在石柱旁,凝神望著楊梓,卻沒有松開鐵鏈的意思,像是在愛撫心愛的寶貝。
寒石散發(fā)的寒氣能瞬封人的經(jīng)脈,習(xí)武之人徒手去抓則會經(jīng)脈寸斷氣血逆行身負(fù)重傷,運(yùn)功尚能抵制一會兒,但傷害也是極大。反而像西鑰涵這種從不習(xí)武之人才會無事。
三年前西鑰宸為護(hù)住西鑰涵的頭,手臂猝不及防撞上寒石柱,當(dāng)時就發(fā)出嗤嗤聲,便是血管爆裂之聲,受寒氣所傷,否則也不會匆匆離開。倘若當(dāng)日西鑰宸真的激得楊梓殺了西鑰涵,恐怕也就不會有今天了。
楊梓聽聞她的話,微微愣神,沒有做聲,繼續(xù)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多了分警惕。
果然,西鑰涵又道:“兄長說,楊大哥為涵兒求石問藥,一去竟是三年之久,三年來,涵兒總算把你盼回來了,以后,楊大哥就不要走了?!?p> “我……”楊梓正不知該如何作答之時,一個念頭從腦海中閃過。
等等,她說是生病,難道她不知道西鑰家秘傳禁毒?
江湖人盡皆知,她卻不曉。這怎么可能?還是說她根本就是裝的!
楊梓啞然。
西鑰涵看到楊梓神色不對,有些受傷,這些是兄長所言,她并未撒謊,楊大哥,涵兒該不該繼續(xù)瞞著你呢?知道那些,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走一步看一步吧!她來這里,不就是給他創(chuàng)造機(jī)會嗎?事實(shí)證明,楊梓也并未傷害她,西鑰涵為此竊喜。
見他不言,西鑰涵直接道:“楊大哥,若是怪我當(dāng)初瞞著你身份,涵兒大可告訴你,我本姓西鑰,也不是什么丫鬟,當(dāng)初衍羽山莊一家一百多口人不幸罹難,我與兄長不得不隱姓埋名,一直未曾告知,是涵兒錯了。涵兒害怕,害怕楊大哥若是知道涵兒小姐身份,會怪涵兒騙你,會與涵兒……就此疏遠(yuǎn)?!彼羟迦?,有如白水鑒心,這雙眼睛,真是她最好的保護(hù)傘,最后一句,實(shí)則肺腑,她是真的害怕,更害怕傷害到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她在不清楚西鑰宸對楊梓說過什么的情況下,不敢透露太多,避重就輕方為上策。
“涵兒,別這么說……”楊梓剛想說話,西鑰涵就打斷道:“若是得你原諒,那你回來山莊可好?涵兒以后都聽楊大哥的,再不騙你,可好?”
楊梓臉上笑容瞬間僵住,卻只那一瞬,隨之又化成一汪春水。西鑰涵都這么說了,既然如此……正好,他也想看看衍羽山莊的二小姐究竟有多能耐?
楊梓只是笑著,一手輕輕撫上她的面頰,捋順?biāo)叶吷y的發(fā),摩挲著她的臉,隨之擁她入懷。西鑰涵沒有動,沒有躲,只是任由他抱著。
光線很暗,他還是看到了她耳前那條疤痕,很深,都是她自己的杰作嗎?
西鑰涵旋即松開鐵鏈,伸手環(huán)住他的腰,鼻中淡淡的檀木香,還有他清晰的心跳聲!是,是真實(shí)的楊梓,只要回來,一切就好!
什么狗屁禮法,都見鬼去吧!天知道她等這一刻等了多久?一行清淚,西鑰涵挪挪腦袋,在他懷里蹭了個干凈,躲開臉癡癡笑了。
楊大哥,你在蒙寒門,可還過的舒心?大主長他們可有為難于你?你要涵兒做什么都可,只是不要再查下去了,你要恨,恨涵兒好了,千萬不要恨爹爹。
西鑰涵如是想著,明知這虛假的寧靜并不會給她的內(nèi)心帶來片刻的安寧,她仍然不愿意冒險坦白一切,那些骯臟的東西就爛在她肚子里,包括西鑰宸,最好誰也不要知道。
此時的西鑰涵,只因楊梓一個懷抱,又改了主意,老天讓她再自私一點(diǎn)吧!
真相再金貴,先人也已作古,為何他們不能好好活著?
寒石柱周圍彌漫著絲絲白氣,令人禁不住打顫,外面的陽光再毒辣,也照不進(jìn)來。楊梓微微色變,這股寒氣不對勁,驀地,拉起她的手,面露憂色:“這么涼!”
說著二人來到洞口,竟覺陽光是這般溫暖。
在山洞口不僅可以看到茂密的樹林,還可以看到西鑰家完整的格局。那些精美的樓閣亭廊,見證著這個百年望族的興衰榮辱。
楊梓握住那雙冰涼的手,漆黑的眸子溫柔如水,薄唇抿成好看的弧度。
有匪公子,如玉如蓮,龍章鳳姿,天質(zhì)自然。用來形容楊梓,再為合適不過了,西鑰涵呆呆的望著他,臉上堆滿笑意。
這下楊梓才看清,西鑰涵面色發(fā)青,雙手早已凍得紫紅紫紅的。
當(dāng)日,他沒有注意到她的膚色有什么不對,千蠱蝕骨,極血盡生,竟然是這樣……
西鑰涵身中千蠱毒就注定會死的很慘,即便這個法子暫時抑制了毒性擴(kuò)散,但畢竟治標(biāo)不治本?。?p> 三年來,她又是怎么撐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