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绷璜k回府之后滿腔的疑惑正需解答,便坐在剛下早朝的平陽侯身旁:“近日的事情您都聽說了吧?”
他還不入朝政,對于大理寺卿的了解至多停留在表面的字眼上。
平陽侯點(diǎn)頭:“就算你不問,為父也想就此事與你談?wù)??!?p> 滿朝文武因此人心惶惶,陛下似乎也有所擔(dān)憂,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凌玨默不作聲,聽著平陽侯在身旁說了起來:“陛下為此十分擔(dān)憂,先是四方館出了命案,緊接著又是義莊?!?p> 凌玨尚未入仕,只是有一個平陽侯世子的虛名而已。往后襲爵有多大的權(quán)力,在朝中擔(dān)任如何的職位,那便都是后話了。
只是眼下,若無陛下的傳召,他進(jìn)不得宮里。算來,自從開始著手調(diào)查一事,他都未能與那位自幼一起長大的陛下見上一面。
“玨兒此前有調(diào)查過,敢問爹對大理寺卿可有什么了解?”凌玨仔細(xì)斟酌著話語。
他想,在無法掌握到有力證據(jù)之前,實(shí)在不宜多說些什么。
“你是說徐大人??!”平陽侯在聽到問話的第一反應(yīng)居然是眉開眼笑。
看來,平陽侯是認(rèn)為把話題的中心變?yōu)榇罄硭虑浞炊阎暗某林囟紱_淡了不少:“徐大人為人寬厚,這些年在朝堂之上倒是提出了不少有建樹性的意見?!?p> “如此啊。”凌玨臉色冷然了下來。最怕的就是這種笑面虎。
善于偽裝的人想要撕破他的偽裝,那就必須得把握充足,不然失敗而歸也就罷了,還極有可能惹出一身騷。
“怎么?你怎么會突然提到徐大人?”平陽侯不解,那徐修平日里與同僚相處得都算不錯。
徐修并不是士族出身,身后也無門閥可以倚仗。能做上如今的大理寺卿的確不易。
關(guān)鍵的一點(diǎn)是,平民出身的他在每回士族門閥之爭中似乎總能獨(dú)善其身,并不受到各方牽制。這對于寒門子弟來說難能可貴。
凌玨點(diǎn)點(diǎn)頭,并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jié)下去。因?yàn)樗讶粡钠疥柡顚π齑笕速澷p有加的語氣中察覺到了很重要的信息。
那徐修果然是個左右逢源的狠角色。
凌玨起身欲退出房間:“既如此,玨兒就不打擾爹了?!?p> 外面的陽光大好,凌玨迎著陽光漫步在府里的長廊下,竟然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瑾瑜園里。
這里的一樹海棠已然過了正盛的花期,可是空氣中似乎總充盈著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清香。
凌玨說不清那是什么,甚至連究竟存不存在都無法確定。只是雙腿已然邁進(jìn)了園中。
“哥?你快來救救我吧?!痹鹤又械牧璜h正被知秋纏著問東問西,柳嬤嬤也是不遺余力地在一旁為知秋助陣。
“怎么?你偷跑出去的事情被撞破了?”凌玨含笑,對于妹妹的求助看起來是準(zhǔn)備袖手旁觀了。
凌玥扁扁嘴,把希望寄托于哥哥身上,顯然是不明智的決定。
柳嬤嬤上前,苦口婆心地勸道:“姑娘啊,嬤嬤知道你和玨公子是兄妹情深,可下回再有這種事你好歹知會一聲??!”
“嗯?!编牛?,好。自打她回來以后,嘴里就不斷地重復(fù)著這三個字。
“你這里怎么少了一個丫鬟?好像叫,叫夏什么的?”此時凌玨才注意到除了柳嬤嬤在外,凌玥身邊竟然就只剩下了一個一等丫鬟。
“說起這個,姑娘就火大?!焙沃沽璜h火大,知秋也為此抱不平:“還不是夏桑她……”
“行了,別說了?!绷璜h及時出言制止了知秋還未說完的話。
既然人都被她趕離了一等丫鬟的位置,凌玥也就不愿再過多地提及她了:“只是不在身前侍奉罷了?!?p> 說到底,夏桑那日在河邊棄她不顧的舉動的確另她心底生寒。
可即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夏桑跟在她身邊這么久,讓她真的為那日河邊的事情將夏桑從瑾瑜園里趕走好像總也下不了這個決心。
但是有一點(diǎn),夏桑這樣的人是萬不敢放在身邊了。只能把她打發(fā)到園里他處去做一些粗使雜活了。
“大理寺卿的事,你和爹爹說了嗎?”凌玥壓低聲音,覺得這才是凌玨來此的真正目的。
沒有真憑實(shí)據(jù)叫他怎么開口?況且看爹的樣子,明明是對那個徐修頗有好感:“說來話長,就先算了吧?!?p> “那……義莊那邊,你們還要再去看嗎?”凌玥其實(shí)自打聽說那個叫李非年的仵作在搞鬼,心里就已經(jīng)有了主意。
若論這個世界上,對死人最過了解的,恐怕除了整日摸死尸的仵作,就是那些奉命殺人的兇手了。
而買兇殺人的對象之中,難道還有比職業(yè)殺手更靠譜的嗎?對此,凌玥倒是有一個不二人選。
只是……
該如何將無影引薦給哥哥好呢?既能夠解決哥哥眼下的燃眉之急,也不會引火燒身讓無影身份的泄露導(dǎo)致不必要的麻煩?
真的是很傷腦筋。
凌玥咬咬嘴唇,回頭沖著柳嬤嬤和知秋說道:“我還有些事情要和哥哥說,你們先各忙各的去吧?!?p> 幾乎就在這一瞬間,凌玥倒是想明白了什么。既然無法找到一個完美的契機(jī)躲過哥哥的盤查,倒不如光明正大一點(diǎn)。
“你要說什么?”凌玨將雙手搭在凌玥的肩膀上微微用力壓了壓,看著妹妹欲言又止的樣子,他倒是覺得有些好笑。
但愿無影不會怪她吧。
畢竟這個人可是她的哥哥,要說這個世界上除了爹和娘以外,和她關(guān)系最親近的人不就是一母同胞的哥哥了嗎?
若是連哥哥都無法信任,連哥哥都要藏著掖著,那她真不知該如何面對日后和撫寧無休無盡的爭斗。
“我,我有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凌玥不由自主地就壓低了聲音。
壓低聲音還不算,凌玥左右環(huán)顧了一下,似乎覺得單憑這樣并不保險(xiǎn)。
她拉著凌玨回了屋,并且遣散了所有的丫鬟仆婦。
見到妹妹如此反常的行為,還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凌玨下意識地就以默不作聲來配合她。
“我園中有一個……”凌玥頓了頓:“殺手?!?p> “什么?”凌玨在這一瞬間幾乎是拍案而起,雙目圓睜的樣子居然有點(diǎn)駭人:“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