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朔前兩天走的,到今天是第四天。早上接了他的電話,大意不過會議剛剛結(jié)束了,接下來沒什么要緊事,再等兩天就可以回去了。然后又啰啰嗦嗦一大堆,問伊人吃好飯了沒有,又問趙爸情況怎么樣。伊人一一答了。
伊人接電話的時候正好下課,大概是秦朔掐著點兒打過來的。方祀坐得不遠不近,看著伊人接電話時眉梢嘴角都那么溫柔。一邊覺得有點兒嫉妒電話那頭的人,一邊又覺得果然是自己心頭的白月光。
方祀看伊人掛了電話收拾東西,跑過去坐在伊人面前,趴在椅子背上。
伊人正在低頭收拾東西,突然有人靠近,驚了一下,抬眼看見是他:“什么事?”
有三四個男生從方祀身邊路過,一齊起哄:“噫!”
方祀笑著拽過其中一個,按著腦袋揉了幾揉才把人放走。
伊人看見,笑了笑,接著收拾東西。
方祀看出來伊人有點兒不喜歡這樣,趕緊把人轟走,步入正題。
“電影票,我多買了一張,明天下午的,能不能陪我一起?”
伊人笑得天真:“叫你室友一起去嘛,咱倆去萬一被人看見還得傳閑話,多不好。”
方祀一臉為難:“他們都有對象啊,好不容易碰見個周末肯定都去陪女朋友了,誰愿意搭理我這個單身狗啊?!?p> 伊人聽懂這句話,想了想,決定跟人打啞謎。
“那就找個女朋友啊,你條件又不差的。”
方祀委屈:“可我有喜歡的人啊,就是她不喜歡我。都被拒絕好幾次了?!?p> 伊人擺出一副知心老阿姨的模樣:“那就說明你們倆不合適,再找個吧,何處無芳草?!?p> 方祀還是委屈:“可我只喜歡她啊?!?p> 伊人急著去醫(yī)院看趙爸,一邊往外走,一邊順嘴瞎胡扯:“誰這一輩子還不碰見個人渣啊,沒事啊少年,她看不上你那是她眼瞎,咱這么一個大好青年可不能在又渣又瞎的人身上吊死。家里還有事得趕緊走了,你也趕緊吃飯吧,過了飯點兒就剩小強的洗澡水了。走了啊拜拜?!?p> 方祀趴在椅子背上跟伊人揮手拜拜,笑彎了眼。
方祀很高興,因為今天伊人破例地跟他說了很多,盡管知道她是為了應(yīng)付自己才胡扯了這一串,可還是覺得很高興,并且覺得:哇……這小嘴皮子嘚啵嘚啵真好玩兒,可愛,想*。
白月光濾鏡就這樣,沒辦法。
方祀穩(wěn)了穩(wěn)心里還沒平靜下來的一絲絲震顫,覺得自己越來越?jīng)]救了。
秦朔給伊人打電話的時候,這邊正是半夜。
最后一天了,會議結(jié)束的很早。秦朔回酒店還沒休息一會兒,就被人拽了出來,領(lǐng)頭之一的絡(luò)腮胡說,這是例行放松。
所以,當(dāng)秦朔站在“也不知道是藍色還是紫色總之就是花里胡哨的顏色真的是閃瞎我的一雙老眼”的夜店玻璃門前,看著門口倆戴著墨鏡塞著耳麥的保安時,整張臉上都明明白白寫著拒絕倆字。
秦朔伸胳膊手懟了一下絡(luò)腮胡,臉上似笑非笑:“這叫放松???我可就剩這把老骨頭了,你也不怕把我給擠報廢了?”
絡(luò)腮胡對上秦朔看過來的目光,突然就覺得脊梁骨涼了一下,趕緊拉著一眾人跑進去,表示并沒有接收到秦朔的死亡注視。
秦朔站在外面聽著門里動次打次的音樂聲,覺得腦瓜仁都疼。
一行人都老大不小了,酒量也不差,但架不住氣氛在這兒,不一會兒就喝嗨了。一個兩個的,都站在舞池里蹦跶,懷里也不知道摟的是誰家的姑娘,反正這幾個人來的時候都沒帶女伴。
他們玩兒他們的,秦朔玩不來這些,也對抱別人女朋友這種事十分抗拒,干脆就找了個角落坐下,看著時間等著給伊人打電話。
從人群里鉆出來個胖老外,大概喝得太嗨了,神志不清地摔在秦朔一旁的沙發(fā)上。
老外躺在沙發(fā)上仰著臉看秦朔,看了一會兒自己傻笑起來:“你長得好帥。有男朋友了嗎?”
秦朔面無表情,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老子不高興”,答:“有女朋友了?!?p> 絡(luò)腮胡遠遠地看見胖老外往秦朔身邊湊,怕出事,趕忙過去。
絡(luò)腮胡原來叫王衍,原來的英文名你們也知道了,鬧完笑話后改了一下,現(xiàn)在叫Chris。
秦朔見王衍過來,起身把人拐到吧臺。
吧臺沒什么人,酒保坐在臺子里頭,支著臉往人多熱鬧的地兒看,見兩人過來,沖王衍打了聲招呼??礃幼油跹苁浅淼?。
倆人并排坐開,秦朔點了杯酒,王衍已經(jīng)有點兒暈乎了,怕再喝回不去,只叫了杯飲料。
吧臺離舞池遠,不算太吵。秦朔看著時間,也不避諱王衍,給伊人打了電話,絮絮叨叨,說了一堆。
王衍聽完,笑了:“誒,說真的,就你這條件,怎么這么早就定下來了?對,有嫂子照片么?上次都沒看清?!?p> 秦朔抿了口酒,把相冊翻給王衍看。
“喲,這么漂亮吶?!?p> 秦朔笑笑,把手機接回來。
“都這個年紀了,還沒個著落?”
這話是問王衍。秦朔上學(xué)早,還跳過級,王衍跟秦朔同屆畢業(yè),但實際上比秦朔大了兩三歲不止。
“老子才三十剛出一丁點兒頭,”說著拿手在眼前比出個一丁點兒的意思:“還年輕呢,老子這幾年凈被資本主義壓榨了,且沒玩兒夠呢。”自己說完咯咯地樂,樂完又道:“誒,說實話,你認真的?”
秦朔撂了個白眼。
王衍見狀哈哈一笑,攬過秦朔:“不會是有兒子了吧?”
秦朔伸手往王衍脖子后頭狠掐了一把:“少給我胡沁,”收手后又端起杯子:“她還小著呢?!?p> 王衍呲牙咧嘴地躲開,聽見后半句就不動了,瞪大了眼,反應(yīng)了半晌:“臥槽,真愛啊?!?p> 秦朔看了眼王衍,又笑了,里頭的肯定不言而喻。
王衍又呆呆愣了半晌,嘆口氣:“運氣真好啊?!?p> 秦朔聽見,笑意沒散,瞥了王衍一眼,見他還是一臉失落,伸手在人頭頂呼嚕了兩下,摸完一把秦朔才發(fā)現(xiàn)王衍沒洗頭,又趕忙收回手,一臉嫌棄地在王衍身上擦了擦,微微正了正顏色,道:“羨慕不?羨慕就趕緊找個?!闭f著又打量了打量王衍:“該找個人管管你了?!?p> 王衍發(fā)了會兒呆,撇撇嘴:“我那天碰見她了,還有她家的兩個小孩兒?!?p> 秦朔知道那個她是誰,皺了皺眉:“你來了這幾年,就沒聯(lián)系過她?我還以為你就是找她來的?!?p> 王衍把手里的飲料扔一邊,叫了杯酒:“是找她來的啊,但后來聽說她是奔著她對象來的,我就敢沒聯(lián)系。”
話說完,兩人都沉默了半晌。
酒保叮叮當(dāng)當(dāng)搖好酒倒進杯子,放在王衍面前,道:“你還是不夠喜歡她?!?p> 酒保大概帶著蘇格蘭的血統(tǒng),說話帶笑,一股子“見誰都是鐵哥們”的味兒,吐字還不大清楚,讓秦朔聽得很費力。
秦朔很驚奇:“他聽得懂中文?”
王衍點頭:“我教他的,每教半個鐘頭就送我一杯酒。聽差不多能聽懂,就是說不利索。”
酒保聽見,用中文接話,帶著一口王衍特有的京片兒:“其實還行?!?p> 行字說的不囫圇,半個字都吞在嘴里,秦朔聽出來他是想學(xué)王衍的口音,倆人都笑了出來。
笑完,又靜了半晌,秦朔開口道:“回去吧,別在這兒了?!?p> 王衍一手扶著杯子,把臉埋胳膊里,絡(luò)腮胡都壓扁了,聲音里仿佛有點兒笑意:“哪兒那么容易。國內(nèi)人才濟濟啊,就我這樣的,回去都能餓死?!?p> 秦朔挑了挑眉:“喲?您這是瞧不起我還是怎地?”
王衍沒搭理他。
秦朔也不開玩笑了:“回去吧,算是幫我個忙,就你這業(yè)務(wù)水平,我能省老大勁兒了,而且工資待遇絕對不比這邊差。”
王衍抬起頭擺擺手:“再說吧?!闭f著端起酒一飲而盡:“誒對了,我們村有個特好玩兒的,算是節(jié)日?唉反正差不多吧,你要不要去看看?”
秦朔疑惑。
王衍干脆替秦朔拍板了:“一起吧,反正場面還挺大的,就明天,今晚住我那兒,明天去看?!?p> 所以當(dāng)?shù)诙煲寥私拥诫娫挄r,滿臉都是大寫的懵逼。
“骨裂?怎么就骨裂了呢?”
電話那頭的人大概有點兒不好意思,哈哈一笑,伊人都聽出了里頭的尷尬:“那什么,我不是帶他去玩兒嘛,我們那兒有個滾奶酪節(jié),我覺得還挺逗的,就帶他去了……我們頭天晚上也是喝懵了,第二天沒太清醒,然后他就被人拽下去了,沒防備,摔著了。不過除了腿別的哪兒都好好的!”
伊人隱約聽見秦朔在電話那頭問:“你干嘛?”
王衍笑得爽朗:“哈哈哈哈哈跟你媳婦兒報備一下誒誒誒我操你輪椅軋我腳了誒!”
伊人捂著臉,沉默了半晌等電話那頭的人換成秦朔,問:“幾點到?”
“大概十一點吧。”
伊人聽到電話那邊有兩人交談的聲音,不知道說了點兒什么,秦朔又接起了電話:“沒什么事,不用操心?!?p> “嫂子以后再聊啊,我可是跟這傻逼從小。”
伊人聽見絡(luò)腮胡在一邊喊,然后電話驀然就被切斷了。
秦朔把電話掛了。
伊人操心之余又有點兒哭笑不得。
小劇場:
秦朔【看向伊人】:中秋了,是不是要跟大家說點兒什么?
伊人【想了想】:大家中秋快樂啊。
安歲【白眼】:嘴怎么那么笨。
伊人【白眼】:你能你來啊。
安歲【捅捅安年】:聽見沒,叫你來呢。
安年【無奈】:那就祝大家闔家團圓……
方祀【搶話】:幸福美滿!鼓掌!
安年、安歲、秦朔【不高興】:你誰啊?
方祀【笑而不語】OS:我他媽再不出來你們就沒人記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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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洛倦客
中秋節(jié)哈,祝大家節(jié)日快樂?。々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