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yè)考結(jié)束了。填報志愿那天,阿朝意識到一個問題:要不要去求酷拉皮卡報一個學(xué)校?
不知道同學(xué)們是怎么決定報志愿的,唯一可以參考的只有學(xué)校舉辦填報志愿指導(dǎo)講壇會的時候,酷拉皮卡在體育館冷落自己的回憶……
為了和酷拉皮卡保持同樣的作息,阿朝養(yǎng)成了搶食堂的習(xí)慣。宣講填報志愿的技巧那天中午,阿朝像往常一樣早早地吃完飯,在前往體育館的路上碰到玉兒,于是兩人一起同行。
體育館可以容納一萬人,足可想見有多大。專家已經(jīng)開始發(fā)表觀點了。發(fā)表了什么觀點阿朝已經(jīng)不記得了,不過她記得,到達體育館以后,她一眼就從人群中看見了酷拉皮卡,然后激動不能自已,但是酷拉皮卡卻穩(wěn)穩(wěn)地坐在小周邊上,于是所有關(guān)于未來的歡喜和美好幻想只剩下忐忑不安。玉兒是什么時候離開自己的,阿朝根本沒心思注意,她所有的焦點都放在認真聽講的酷拉皮卡和他旁邊的攔路石小周身上。直到散場,阿朝也沒能克服心理障礙和酷拉皮卡說上一句話,甚至,她根本不敢被坐在那里的兩個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存在。因為,她的心思是那么明顯,以至于他們只要看一眼就會看穿她竭力隱藏的秘密。
回憶結(jié)束。阿朝想自己明白自己該怎么做了。既然酷拉皮卡已經(jīng)表明了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她何不放他離開?畢業(yè)之后的人生,應(yīng)該屬于各自獨立的世界,他們值得擁有最好的未來,而不是為了彼此遷就自己。去飛翔吧,自由的鳥兒。
不過,等待酷拉皮卡電話的阿朝怎么知道,酷拉皮卡沒有在等她的電話?這個問題的答案,就只有命運能回答了。
填報志愿結(jié)束時,已經(jīng)過去了十五天。阿朝在再三自己對酷拉皮卡已經(jīng)完全沒有影響以后,開始蠢蠢欲動。
阿朝是熱血上頭不管不顧的類型,她帶上自己的小跟班熊熊,以及熊熊的跟班火山,就踏上未知的征程。
酷拉皮卡母親和父親的電話都打不通。根據(jù)畢業(yè)資料找到酷拉皮卡所在的村莊。接下來,怎么才能找到酷拉皮卡具體的住址,以見到他本人呢?三人小分隊犯了難。
經(jīng)過熊熊的提醒,其余兩個人想起了出門前莫言爸爸的叮囑:“到了酷拉皮卡的村鎮(zhèn)后,去茶樓找一個叫茶叔的老爺爺,他會帶你們找到想找的人?!?p> 找啊找啊,終于在一條街道上找到了整個村鎮(zhèn)唯一的一家老茶館,見到了茶叔。阿朝恭恭敬敬地叫了茶叔“爺爺好”,表明此行的目的“想找到一個叫酷拉皮卡的同學(xué)”。
茶叔頭發(fā)都白了,他一輩子都在這個村鎮(zhèn)的茶館喝茶,這個村鎮(zhèn)的事情沒有他沒聽說過的,但這個酷拉皮卡他是真沒聽說過。
“也許,是因為他總是在外面的城堡上學(xué)吧?”火山猜測?;鹕讲辉谑话嗨谟變簣@讀書,他只是從更偏僻的遙遠地方來阿朝家看望賽娃的爸爸的。賽娃的爸爸,金,曾經(jīng)在窟盧塔族隱居過一段時間,早已不知去向,所以如果單純沖金而來,火山此行,注定白來。他真正的目的,或許只有賽娃知道。
茶叔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問阿朝:“那你們知道他爸爸叫什么名字嗎?”
“我找一下,”阿朝鉆進書包一陣搗鼓,最后說:“酷洛家來。”
茶叔點點頭,投來贊賞的目光。
茶叔發(fā)揮本地人的優(yōu)勢,走在前面,用三個娃聽不懂的鄉(xiāng)話一路問道一棟宅院們前?!斑@事兒不就成了。”茶叔對阿朝說:“我就不進去了,不方便,你們可以嗎?”
阿朝:“可以可以,慢走慢走,多謝多謝……”第一次麻煩老人家給自己帶路,或者即將進入酷拉皮卡的家,腦子可能已經(jīng)不太清醒了。她一個勁的朝二樓的酷拉皮卡揮手:“酷拉皮卡!酷拉皮卡!我找你玩來了!”
將門口發(fā)生的一切看在眼里的酷拉皮卡被迫打開了大門。一進門,壩子里的老黃狗就兇惡地撲過來,勢要將三個陌生人粉身碎骨??崂たㄚs緊勒住老黃狗的頸鏈。
“那啥,酷拉皮卡啊,我們出去玩吧?”四個人尷尬地站在院子里,阿朝和其他三個人面面相覷??崂たǎ骸澳銈?nèi)グ晌揖筒蝗チ??!?p> 火山附和地笑:“對對,周圍有什么好玩的嗎?”酷拉皮卡:“我不知道。”
熊熊似乎累得不行:“在這之前,賞口水喝成不成?”酷拉皮卡:“成成?!壁s緊進屋給熊熊倒了一杯涼白開。
“那,就這樣吧,不陪你們了,我要繼續(xù)玩游戲了?!笨崂たㄏ铝酥鹂土?。
“歐克歐克,明白,我們自己來?!卑⒊瘻?zhǔn)備離開,“我想起來了,我是來送信的?!?p> 酷拉皮卡示意阿朝繼續(xù)說下去。
阿朝把信件遞給酷拉皮卡:“這是真人老師托我轉(zhuǎn)交給你的信,你還記得剛進幼兒園的時候每個人都寫了一封信給未來畢業(yè)的自己嗎?”
掉包了嗎?是情書嗎?酷拉皮卡扭扭捏捏地接過了信。
然后三個人從善如流地離開了。
第二天,甩掉跟班和跟班的跟班,阿朝踩上腳踏車飛奔而來:“酷拉皮卡!我又找你玩來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好想見到你!
酷拉皮卡打開門,但是堵在門口不讓阿朝進去:“你知道你天天來,周圍的鄰居會怎么說我嗎?”即使不敢仔細觀察,但阿朝可以感覺到酷拉皮卡已經(jīng)處于青筋畢露、火冒三丈的憤怒狀態(tài)。
后面的話越來越難聽,阿朝不爭氣地涕淚橫流說道:“知、知道了,別說了,我明白的!”
屋子里傳來似乎是酷拉皮卡媽媽的聲音:“酷拉皮卡,天太晚了,快叫客人來進來吃了飯再走吧!”
“不用了!”不等酷拉皮卡回答,阿朝大喊,捂住鼻涕泡轉(zhuǎn)身就跑:“我是和同伴一起過來的,還有騎行的隊友在等我,我不能離隊太久,我要回去了,不然他們會擔(dān)心的?!?p> 當(dāng)時二樓正在放的音樂是,我們的愛。
我們的愛,過了就不再回來。阿朝狼狽地逃回家。過程不再贅述。
也許這是阿朝對酷拉皮卡正式的告別儀式。而酷拉皮卡正式的告別,是很多年后,不管阿朝如何哀求,都不再回復(fù)阿朝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