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頓時大亂,車下的親兵慌忙往上爬,奈何上面空間有限,剛爬上兩人,上面就顯得滿滿當當,別說動手救人,行走都不方便。兩親兵將葉長青等幾個幕僚趕到一角,才稍為擠出些空間,兩人便抽出撲刀與牛滿田相向而對。牛滿田找到一個有靠背的角落,雙目瞪得如牛眼般大,哈哈大笑一聲道:“別過來!否則俺取其狗命!葉長青!”本來躲在對面角落最里面的葉長青聽得牛滿田點名叫喚,一下便傻了眼,心想此牛滿田忽然劫持上官,必是已做足準備,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于是躲得遠遠的,免得做出頭鳥,讓其給射了!不料卻被眼尖的牛滿田瞧見,咱之前不就是在桑拓田面前秉直評過幾句,牛滿田雖勇卻少謀嘛,值得如此惦記嗎?聽得牛滿田又喊了一聲,心想是躲不過去了,于是深吸一口氣,拔開前面的人,鉆了出來,向牛滿田喝道:“牛滿田,叛逆謀上是死罪,快快放開成將軍,否則亂刀砍殺……”這邊還沒講完,那邊牛滿田喝道:“啊呸!哪個叛逆謀上?汝將地上的紙拾起看看!”葉長青一愣,轉(zhuǎn)念明白過來,想想方才的情形就是因那紙,形勢才急轉(zhuǎn)而下,看看紙就在腳邊,遂心念一動,聽牛滿田的話拾將起來。
葉長青將紙展開,一字一句念起來,方才念了兩句便不敢再往下念,而是快速地看了一遍,最后竟是桑拓田和成鳳波的落款,當然最后一句“擒賊首升官”,其亦看到。葉長青一時看傻了,捧著信紙不可思異地看著成鳳波,問道:“成將軍,這……這是真的?”其實葉長青完全都不用問,做桑拓田的幕僚亦有好幾年了,桑拓田和成鳳波兩人的筆跡當然認得,有此一問,只不過還想其來幾否認,只要成鳳波不承認,葉長青不管真假立即下令將牛滿田剁了??墒桥M田卻不給成鳳波講話的機會,緊緊箍著其脖子,呼吸都困難,滿臉已憋得通紅,哪還能講話!?此時,牛滿田又大喝一聲,道:“諸將士聽著,桑拓田與成鳳波叛逆謀上,桑拓田已在南京城內(nèi)伏首聽誅,諸位快快解甲放下兵器,等候元帥發(fā)落,否則與叛賊同罪,殺無赦!”“啊呸!逆賊含血噴人,來人,快快將其剁了喂狗!……”角落里突然鉆出一人,一把將葉長青推到一邊,便怒罵道。葉長青一看,正是成鳳波的股胘之臣童子寧,聽其如此一講,頓時大驚,暗想牛滿田是那么的粗暴,成鳳波怕是小命不保了。兩親兵聽得便逼前兩步,卻不料,牛滿田哈哈大笑道:“笨蛋,一群被人戲弄的蠢蛋,是要陪著叛賊去送死嗎?!”童子寧臉皮一抽,就要喝罵,卻遠遠便傳來一聲,“報!”眨眼間一個斥候便沖進中軍營,來到車下,一下便單膝跪下稟道:“報!北面兩里外有大軍行軍,向俺軍迫近!……”車上眾人大吃一驚,紛紛轉(zhuǎn)向北邊一看,塵土遮天蔽日,馬兒奔跑的蹄聲已隱約傳來,眾人都是行軍打仗的行家,看看揚起的塵頭,便知足有三萬多人正向自家這邊逼進,眾人看得面面相覷。牛滿田卻被擋住了視線看不見,但一看眾人表情便可猜到是何情形,于是哈哈大笑道:“諸位,還等侍啥?!元帥大軍已逼近,快快一起誅殺逆賊,元帥有令,誅殺逆賊者,官升三級!葉修書是否?!”車上眾人聽得,頓時轉(zhuǎn)向看著葉長青,只見其將手上的紙忽然收回懷中,眾人已明白過來,牛滿田所述怕是真的?!童子寧當先發(fā)難,一下?lián)湎蛉~長青,兩人便滾在一起,正在扭打成一團時,有人大聲驚呼:“是帥旗!北面來的是元帥!……”牛欄軍帥旗在大風中飄揚,時展時卷,一個“帥”字時隱時現(xiàn),但指揮車上的好多人都已看見,此時,眾人開始相信牛滿田的話!眾人將正在滾打的兩人拉了起來扯開,兩親兵見得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進退不得。
此時,車下陸續(xù)有各營的聯(lián)絡兵來報,發(fā)現(xiàn)敵情,請求指令。葉長青抖了抖衣衫,正好冠戴,清了下嗓子,忽然大聲喝道:“各營速速結(jié)四方陣迎敵!傳命,擊迎戰(zhàn)鼓!”車下眾聯(lián)絡兵可不管上面是哪個發(fā)令,如今迫在眉頭,聽得令下,便匆匆而去。而車上的傳令兵反而愕在當?shù)兀纯闯渗P波,又看看葉長青等人,不知如何是好,葉長青見得,怒喝道:“不想死就快傳令!”那邊的童子寧卻叫嚷道:“葉長青,汝有何權(quán)利下令!擅下指令是死罪!啊……”葉長青一聽,心里突然發(fā)狠,一咬牙,從旁邊親兵那兒奪過撲刀,向著童子寧兜頭砍了一刀,跟著暴喝道:“不遵令者,猶如此獠!”眾人嚇了一跳,特別是挾著童子寧那兩人,更是被鮮血濺了一臉,看見童子寧被削掉半顆腦袋,再也忍不住掩到一邊嘔吐起來。傳令兵亦被葉長青的舉動嚇得連忙依其話語舉旗傳令。
“報,左前鋒營已結(jié)好陣!”“報,右前鋒營已結(jié)好陣!”“報,左中衛(wèi)營已結(jié)好陣!”“報,右中衛(wèi)營已結(jié)好陣!”傳令兵根據(jù)各方揮動的小旗,一一向葉長青稟報,“報,來敵請求對話!”葉長青一滯,看看牛滿田,心想來得好快,再看北面有一騎奔來,離自家陣前約莫二十余步便停下,揮了揮手上的小白旗。葉長青沉吟一會,指了指牛滿田道:“等著!”說完便爬下車去,領(lǐng)著朱小陽策馬出營,兩人來到陣前,與對方那人交談一會,并從對方那兒接過一封信,葉長青一看竟是耶律大石的親筆信,還蓋有帥印。葉長青看完,又交給朱小陽,此時兩人已確信牛滿田所述,雙方再談了幾句,便回轉(zhuǎn)各自陣中。
待葉長青回到中軍,朱小陽便領(lǐng)著前鋒兩營趁親兵營一時六神無主,沖了進去,半盞茶功夫不到,便將親兵營的兵器全繳了,親兵營千夫長寧長貴等桑拓田的死忠皆被殺,此時,北路軍盡皆落入葉長青,牛滿田和朱小陽的控制。三人整頓好中軍,讓前鋒營臨時充當親兵,再將各營的千夫長召來,把耶律大石的親筆信交由眾人一一閱看,此時方知已歷大變,縱有不服者,見形勢已定,亦不敢出頭,只好俯首稱是。
這邊剛穩(wěn)定局勢,帥帳那邊便傳來指令,要葉長青將賊首成鳳波解押到案,眾人面面相覷,均感覺元帥似乎不信任幾人,遂憤憤不平地紛紛議論起來。葉長青等眾人發(fā)泄一會,伸出手掌向下壓了壓,道:“諸位,懷疑和議論上官可要不得,哪個愿與俺一并去?”說著環(huán)看眾人一眼,有幾人連忙垂下頭,怕被葉長青看中選上。葉長青冷冷一笑,終究怕死的人多,還沒笑完卻不料排在最后面一人突然出列道:“俺愿隨將軍同往!”葉長青一看,竟是管著后營糧草的管見明。葉長青看著管見明稚氣未脫的那張小臉,呵呵一笑道:“咱們可不是去游玩,何況汝可沒絲毫對敵經(jīng)驗……”管見明忽然打斷葉長青的話,道:“將軍差矣,俺去的是帥帳,并不是敵營,何須對敵經(jīng)驗?”眾人聽得一愕,瞬即明白過來,紛紛表示愿一同前往,葉長青哈哈大笑,道:“好!就小管隨俺去闖一闖帥帳,其余人各盡其責,守好了各自地盤了!”眾人悔之已晚,唯有應了聲遵命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