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約法三章

　　“龍也，切換！”

　　所謂的「切換」就是在戰(zhàn)斗中故意為隊友創(chuàng)造出可以用來進攻的短暫空檔。龍且彈開了扁嘴蝠領主的突襲順勢向上空跳去，幾乎與此同時我持單手刀從正面切入輕松刺穿了扁嘴蝠的心臟。

　　“呵啊！”緊接著處在空中的龍且雙手持劍以深蹲的姿態(tài)垂直落下，散發(fā)出藍色光芒的長劍準確無誤地刺穿了扁嘴蝠的脖頸。

　　總算結束了，HP槽迅速減退的大型領主扁嘴蝠在歸零的剎那間作出仰天長嘯的姿態(tài)似乎心有不甘卻沒能發(fā)出任何聲音，終于爆碎成數(shù)據(jù)晶體消失在空氣中。

　　“呼……累死了……”我無力地癱倒在地板上大口的喘息著，只靠我們兩個人挑戰(zhàn)四條血槽的隱藏BOSS仍然有些吃力。

　　“沒想到…扁嘴蝠被加強地…這么厲害?！饼埱覛獯跤醯卣f道，他的HP也進入了紅色區(qū)域。

　　“還好這次準備的足夠充分，要不然真的就被你的情報害死了?！辈粌H穿上了護甲，還在戰(zhàn)斗間隙補充了三次HP，恭喜我再次打破了記錄。

　　按照美藤的情報，封測期間的扁嘴蝠只有兩條血槽，攻擊方式也只有'聲波吐息'一種，而現(xiàn)在不光是血量增加了，連技能也增加了好幾種。

　　“停停停，這次的道具先讓你裝備可以了吧。”龍且無奈的說“先不說了，休息一會兒讓筋力值也恢復一下。”

　　“就這么愉快的說定了?！?p>　　距離領主下次出現(xiàn)還有一段時間，在那之前我們有充足的時間休息。

　　輕滑右手在'主畫面窗口界面'的最左側(cè)找到'共享空間'選項并點開，果然看到了里面新增的道具——'幽靈斗篷'，這就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原本是有一定概率獲得的稀有道具，因為有龍且加入自動變成了百分之百。一次兩次可以稱之為運氣好，但是次次都這么好運就不能再稱之為運氣了妥妥的氣運之子，哎，日本的高中生真的是不講道理。之前我們探討過他被幸運女神眷顧的原因，可以感覺的到他是知道些什么的，只是一直不肯告訴我。雖然還是會感到好奇，但是管他的，我們現(xiàn)在資源共享，他的便是我的。

　　“今天傍晚，在距離迷宮最近的城鎮(zhèn)‘托爾巴納’里，似乎會召開第一次‘第一樓層頭目攻略會議’?！蔽以囂叫缘恼f道。

　　他不愿意在人前暴露實力，所以我們通常會在迷宮區(qū)待個七到十天才回一次城鎮(zhèn)，然后在短暫的修整后再次踏入野區(qū)，長時間的夜出晚歸，還在城鎮(zhèn)中留下了'幽靈玩家'的傳說。

　　“托兒巴納。”他皺了皺眉頭，這是我們進入迷宮區(qū)后用來留宿休整的城鎮(zhèn)。

　　浮游城艾恩葛朗特的構造是下粗上細，因此最下面一層自然面積也就最大。它是一個幾乎為正圓形的區(qū)域，直徑長達十公里，面積約有八十平方公里。這里可以參考一個數(shù)據(jù)：居住著三十萬以上人口的埼玉縣川越市的面積大概有一百一十平方公里。

　　因為面積廣大，所以第一層的地形可以說是豐富多彩。

　　最南端是被直徑一公里的半圓形城墻包圍起來的“起始城鎮(zhèn)”，城鎮(zhèn)周圍是草原區(qū)域，其中的怪物以野豬和狼等動物系，以及蠕蟲、甲蟲以及胡蜂等昆蟲系為主。

　　如果沿著西北方向走出草原，會看到一片廣闊的森林。東北方向則是湖泊與沼澤地帶。即使你能穿越這些地方，還有著高山、幽谷、遺跡以及里面棲息著的各種各樣的怪物在等候著玩家們的到來。而在這個遙遠的樓層最北端，聳立著一座直徑三百米，高一百米的巨塔——那就是第一層的迷宮區(qū)。

　　除了起始城鎮(zhèn)之外，樓層的各個地方也零星散布著一些中小規(guī)模的城鎮(zhèn)或者村莊，而其中最大的——說是最大其實最寬的地方也才兩百米左右——城鎮(zhèn)，是距離迷宮區(qū)很近的山谷小鎮(zhèn)“托爾巴納”。

　　當?shù)谝粋€玩家到達這個林立著巨大的風車塔，顯得無比悠閑和平的小鎮(zhèn)時，已經(jīng)是SAO正式運營開始的三周后了。

　　那個時候，死者的總數(shù)已經(jīng)超過了一千八百人。

　　“會議是在城鎮(zhèn)的中央廣場舉行，似乎是從下午四點開始?！背聊呀?jīng)表明了龍且的態(tài)度，但我還是想努力一下“參考其他玩家的實力也有助于定位我們在食物鏈中的位置。”

　　四點開始的會議必定會無比混亂。龍且口中關于'新手玩家'與'封測玩家'之間致命鴻溝的預言也已經(jīng)被證實。

　　即使是信奉所有情報都可以買賣的“老鼠阿爾戈”，也絕對不會拿某種情報來做生意——那就是“誰曾經(jīng)參加過封閉測試”。不，不只是阿爾戈，封測玩家之間碰面的時候，雖然認不出對方的臉，名字和口氣也總是會讓人回憶起什么，但雙方卻絕對不會說破。

　　原因很簡單。如果被人確定是封測玩家的話，就會有生命危險。

　　并不是在迷宮里被怪物殺死，而是可能你在圈外一個人走在路上的時候，就會被新手玩家們“行刑”了。因為他們相信，這一個月里會出現(xiàn)兩千名死者的責任，全都在封測玩家身上。

　　一直到新的扁嘴蝠領主即將復活的時刻龍且才又開口。

　　“LV.26。”他盯著自己的'主畫面窗口'像是在對我說又像是自言自語“那些經(jīng)驗豐富的封測玩家應該也超過15級了，比較幸運的獨行俠可能還會更高一些，憑借這樣的戰(zhàn)力倒是可以嘗試一下?！?p>　　我沒有聽錯吧，他說可以嘗試一下哎，雖然感覺單靠我們兩個人也可以。

　　“別高興的太早，有條件的?！彼创┝宋业男乃?。

　　“還有條件啊…”

　　“廢話少說，接不接受！”

　　“接受?！?p>　　“那么從現(xiàn)在開始一直到戰(zhàn)斗結束保證完全服從我的安排?！?p>　　“可以?！?p>　　“我不是在和你商議。”

　　額……

　　離開了森林，走進托爾巴納的北門。視野中浮現(xiàn)出“INNER AREA”這幾個紫色的文字，提示我們已經(jīng)進入了安全的街區(qū)圈內(nèi)。

　　已經(jīng)在迷宮區(qū)連續(xù)戰(zhàn)斗了五天，原本因為緊張被強行壓制的疲憊感沒有像之前那樣出現(xiàn)，取而代之的是總算可以大干一場的蠢蠢欲動和終于可以在人前顯圣的興奮。

　　沒有回住處而是直接前往了位于商業(yè)街的齋藤鑄造鋪，路上龍且總算是提出了他的條件。

　　“第一，不準用主武器。”

　　“嗯～？”

　　“第二，不準跑到我的前面。”

　　“啊～？”

　　“第三，不準伸張正義。”

　　“哦～?！?p>　　他的話就像一盆盆冷水，潑了我一個措手不及，徹底澆滅了希望。

　　“不如你一劍殺了我吧！?。　蔽野Ш砍雎?。

　　如果變強不是用來裝X，那還有什么意義。

　　“歡迎光臨?！?p>　　談話間已經(jīng)到達了目的地，推開鑄造鋪的大門，作為服務員的女性NPC那毫無生機的電腦合成音從門旁傳來，已經(jīng)相處了那么久還是可以單憑聲音就將他們同人類玩家區(qū)分開，奇特的是在這個世界人類玩家的聲音分明也是由電腦合成的。

　　“砰、砰，鏘、鏘?！?p>　　穿著厚實的皮制工裝的鑄造師，緊握著沉重的鐵錘熟練有序的落在火爐旁的鑄塊上，每一次敲打都是用力的，嘈雜的金屬碰撞聲響徹整個鍛造鋪。鑄造師的手臂像彈簧一樣彎曲和伸展，迅速而有力地轉(zhuǎn)動著。他的臉蛋仿佛因為辛苦而生出了一層細汗，但是他并未停歇。他一邊持續(xù)地敲打鑄塊，一邊傾聽著鑄塊的反應聲響，用眼睛尋找每一個微小的變化。在這樣一個重復、困難而又具有吸引力的工藝中，鑄造師整個人都沉浸在了一種加工的魔法之中。

　　他沒有說話，我們也不忍打擾，就這樣靜靜看著他工作進入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將鍛造鋪作為回城的第一站已經(jīng)成為了我們的習慣，區(qū)別在于去哪一家鍛造鋪而已。這是龍且的主意，為了節(jié)省時間，直接在鍛造鋪里留下備用的武器向鑄造師提出修復和強化的要求并預支付相應的費用就好，下次回來時再將身上的武器與它們進行替換，這樣做自然也會有風險，為了盡量避免信息泄露我們不會連續(xù)委托同一家店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由于長時間的挑戰(zhàn)領主我們的武器損耗要比其他玩家夸張的多，畢竟只是些初級武器，就算將它們強化到了極限也堅持不了幾天，然而受到樓層的限制這已經(jīng)是我們能得到的最好的了。

　　“抱歉，讓兩位久等了?！?p>　　直到將鑄塊變成一柄長劍，鑄造師才抬起頭，然后在武器信息出現(xiàn)之前將新鑄造的長劍收入到提前備好的可以掩蓋信息的長盒內(nèi)整套流程才算完成，這也表明這柄長劍已經(jīng)被玩家預定不會對外出售。

　　“沒關系，我們來領回我們的武器。”

　　龍且遞上特質(zhì)的武器清單，其實就是一種做了防偽的收據(jù)。店家接過清單看了下轉(zhuǎn)身進了庫房，回來時手里各提著一把單手長劍和長戟。龍且沒有副武器所以長戟是我的，他更習慣于使用系統(tǒng)劍技，副武器只會成為累贅，而我在剛達到15級時就放棄了系統(tǒng)提供的技能。

　　'蒼天戟+6（3S3D）'是這把長戟的名稱，作為副武器同樣也是在非常難以完成的任務中所得到的獎勵，鋒銳和耐久各強化了三次。

　　而龍且的長劍'鍛煉之刃+8（4S4D）'，在沒強化之前的市場價值是一萬五千左右同樣屬于任務獎勵，但是他身上的兩把都是從別的玩家手里買來的，當然手段方面可能沒那么正規(guī):把長劍架在玩家的脖子上然后說服賣家以兩萬珂爾一把的價格出售，這種瘋狂的行為在小范圍內(nèi)也算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結果就是這筆買賣幾乎掏空了我們的儲蓄。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對提高等級無意義的任務上，這就是他事后給我的解釋。

　　他居然還給了我一個解釋，真是令人感動。

　　在武器的強化上我們都默契的選擇了鋒銳和耐久，而無視了速度和精準，是因為前面兩個屬性只是單純的數(shù)值提升，而后者則是系統(tǒng)輔助的強化，會導致作戰(zhàn)時的感覺發(fā)生改變。

　　在第一層里能達到這樣的強化度，老實說是需要很大的毅力以及很大的幸運的。畢竟，在現(xiàn)在這個狀況下，很少有玩家會去提升和生存率沒有直接關系的鍛造技能，而NPC的鍛造師盡管一個個都長得跟矮人似的，但是熟練度卻低得讓人無法忍受。

　　老板齋藤便是我們的幸運，作為艾恩葛朗特第一家也是目前最有名的一家鍛造鋪的老板，齋藤是一個精瘦的留有標志性小胡子的成年男性，自稱出身鑄劍世家的他哪怕在游戲世界也能準確判斷出鑄塊的性能，成為鍛造師算是繼承祖業(yè)，世家子弟重視自己的名譽往往超過生命，所以如果你給的報酬低于預期他就會認為你對他缺乏尊重，在這方面我和龍且的情誼可以說是相當沉重，大家心照不宣，沉默同樣是一種優(yōu)秀的品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