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開亭外,氣氛肅殺。
神秘而強大的刀客,對上同樣不知深淺的劍者,會是怎樣的結(jié)果。
兩雙同樣深邃的眸子,在無聲的對視之間,覷著對方的破綻。
乍然,刀天下一聲輕喝,身軀驟然而動,血色的一戰(zhàn)而勝,挾著龐然之勢,猛然斬落。
鏘!
評技者舉劍格擋,從刀上傳來的力量讓他不由得倒退了數(shù)步。
“不差!”
兩人同喝,旋即各提功體,刀來劍往,光芒嚯嚯,凌厲之勁,肆虐周遭。
“評技·挑?!?p> 刀劍鏗鏘之中,憑借著手中說禪墨劍猛然一挑,極招脫手而出,以一個極其刁鉆的的角落,削向刀天下左臂。
刀天下見狀,一聲冷哼,左臂猛然用力,筋肉虬結(jié),評技者一劍,竟只是稍微破開了刀天下的皮膚。
“你的肉身!”評技者雙目一瞪,不可置信。
擋下評技者一招,刀天下長刀一橫,評技者退避不及,胸前衣裳被劃破。
然而評技者毫不慌張,退開數(shù)步之后,不再進攻。
“為何你肉身如此強橫?”評技者問道。
“何來如此多話?!?p> 刀天下長刀一壓,極招出手。
“刀銜落日浸寒漪?!?p> 評技者見狀,不再追問,劍指一抹劍身,霎時間,似乎有淡淡箏音響起。
“玉柱斜飛雁。”
轟?。?p> 急招對碰,震撼天地。兩人足下的地面紛紛龜裂,身形倒退間,虎口處鮮血飛濺。
早就腐朽的公開亭更是在此式之下被徹底粉碎。
就在此時,一聲冷喝突然傳來。
“劍御·初心?!?p> 一道劍芒突兀而來,凌厲而絕艷,直取刀天下而去。
刀天下轉(zhuǎn)身,橫刀一擋,將將擋住,卻也被恐怖的氣勁震的大口吐血,雙足雖穩(wěn)立地面,身形卻被震出數(shù)丈之遠,地上拖出了兩條淺淺的溝痕,直直撞在一旁山壁之上,抖落了不少沙石。
隨即光芒一閃,裁決者出現(xiàn),與評技者成犄角而立。
“交出強化肉身之法?!辈脹Q者看著刀天下,平靜地開口。
“你不該出手。”評技者說道。
裁決者不答,只是看著刀天下。
就在此時,刀天下慍怒的聲音突然傳來。
“生一刀,死一刀,天下誰人堪一刀。刀勝刀天下!”
刀天下拖曳著一戰(zhàn)而勝自煙塵中走了,神色冷峻。旋即便見他長刀一揚,展顏一笑。
“一打二,刺激!”
…………
凈法天風臺之外,藏虛與李裔文并肩而行,柳三變與顧惜朝稍稍落后數(shù)丈。
在無言之中,眾人已經(jīng)逐漸遠離凈法天風臺。
良久,藏虛喟然一嘆。
“你不該來此。”
李裔文抿了抿唇,不答話。
藏虛機修說道:“如今我雖得以暫時活命,但必也更落了暗中之人的下懷,同時將你推上了道門的對面。即便垢無塵等人能理解你大鬧凈法天風臺之事,恐也堵不住天下悠悠道門之人的口。”
李裔文面容古井無波,藏虛的話,并沒有對他產(chǎn)生任何的影響。
兩人一時又沉默了下來。
后方,顧惜朝雙手枕在腦后,面帶微笑地看著李裔文兩人。
柳三變見狀,笑道:“前輩似乎心有感慨?”
“嗯,看著他們,似乎看見了曾經(jīng)的自己?!鳖櫹С瘒u了一口氣,道:“李裔文這小子,越看越讓人欣賞啊?!?p> 柳三變哭笑不得,道:“就是惹事兒的本領大了些。”
“能解決的事情,便不算事情。”
顧惜朝搖了搖頭,睨了柳三變一眼,問道:“今日之后,勢態(tài)必然越趨復雜,你可有打算?”
柳三變道:“離開前我曾與玄機以及聆音銜令者一談,他們尚無出世之念?!?p> “嗤?!?p> 顧惜朝一聲冷笑?!斑@些牛鼻子倒好,自家的人出了事,還一個個這般高掛著,等風干嗎?”
柳三變道:“二位前輩皆是明天機之人,出世入世,自有機緣所在,并且道印也保證了宗上天峰之人會全力配合?!?p> 顧惜朝依舊一臉不爽?!暗篱T在我看來,也就垢無塵那小子有點意思?!?p> 說到這里,顧惜朝似乎想起了什么,問道:“我先前看到垢無塵與那個小和尚匆忙離去,可是去辦什么事情了?”
“佛識受傷不淺,已經(jīng)回轉(zhuǎn)佛鄉(xiāng)療養(yǎng)了。至于垢無塵,我倒是不知了。不過看其面色,應該遇上了棘手之事了?!?p> 顧惜朝點了點頭?!皩α耍莻€絕涯,你也要注意一些。一看他就是小肚雞腸之人,恐怕會暗中下絆子。”
“這個柳某曉得?!绷凕c了點頭。
顧惜朝還要在說什么,卻眉頭一挑,看向了遠處。
那里,一道流光一閃而至,現(xiàn)出了夜流光身形。
“如何?可有了結(jié)果?”顧惜朝問道。
夜流光面色沉重地點了點頭,道:“問仙臺陣法已解,上面已經(jīng)空無一人了?!?p> “唉,柳某最不愿見的情況還是發(fā)生了?!绷兺瑯用嫔林亍?p> 夜流光道:“我路上也已經(jīng)聽說了凈法天風臺之事,不過詳情尚不明了,請為我說?!?p> “詳情如此?!绷兇舐哉f了一遍。
夜流光聽完,不自覺地看向李裔文,眼中竟也閃過了與顧惜朝相同的欣賞之色。
前方,藏虛沉默了一陣,再次開口了。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真是那道門叛徒呢?”
李裔文步伐驀然一頓。
他看了看藏虛,用一貫的沒有感情的語氣,說出了他與藏虛的羈絆。
“沉淪的路上,我與你同行?!?p> “你!”
藏虛鼻子一酸,覺得眼睛有些澀澀的,忙轉(zhuǎn)過頭去,連連眨眼。
“何必如此,何必如此?!辈靥摰吐曊f道。
李裔文沒再答話。
就在此時,又是一道身影快速而來,卻是同樣一臉凝重的天華君。
“天華君?發(fā)生何事?”
“呼,你沒事便好?!?p> 天華君見著藏虛,松了一口氣,但是面上凝重,卻絲毫不減。他目光突然轉(zhuǎn)向了李裔文。
李裔文眉頭微皺。
藏虛見狀,踏前一步,擋在了兩人中間,問道:“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你神色十分凝重?!?p> 天華君取出了數(shù)塊碎布,道:“我因三教之事,欲找尋道樸,結(jié)果卻……”
“這是……”藏虛瞳孔猛然一縮,駭聲道:“道樸的衣服碎片?”
“不錯。”
天華君點了點頭,道:“道樸雖四處游歷,行蹤不定。但是你我皆知他化身游劍方塵,四處行俠。然而如今,江湖道上卻徹底沒了他的訊息?!?p> 說到這里,他目光再次轉(zhuǎn)向李裔文?!拔覀冎?,最后與道樸有接觸之人,便是李裔文了?!?p> “我沒有見過他?!崩钜嵛膿u了搖頭。
“你們是在說道樸無為?”柳三變幾人走了過來。
“嗯?你們知道他的訊息?”天華君看向了說話的顧惜朝。
柳三變幾人對視了一眼,夜流光開口說道:“他或許,已經(jīng)遭遇不測了。”
“嗯?你說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天華君面色一沉。
“詳情如此?!绷儗⑶閳笳f了一番,道:“雖沒有明確的見證,但是通過重重跡象,恐怕道樸是兇多吉少了?!?p> “怎么會這樣!”
天華君與初次聽聞這個訊息的藏虛皆是大驚失色。
“問仙臺的法陣若無外人相助,是絕無可能從內(nèi)突破的。道門令師此刻竟然能沖破法陣,不好,博嫻有危險了?!碧烊A君面色凝重。
夜流光道:“博嫻離開煙都前往問仙臺之后我便尾隨而至。他速度不如我,如果方向一致,必會被我追上。但是直到問仙臺,我都未曾見過博嫻。或許他半途便醒悟了,轉(zhuǎn)而暗中調(diào)查一切?!?p> 天華君眼神冰冷:“陰謀奸宄,一次次做下暗手設計我道門,真當?shù)篱T無人乎?”
藏虛道:“陷害我與放出令師之人,或許是同一批人。既然如今有了兩個方向,我們便分開調(diào)查吧。道樸方面,便交給我與天華君,至于一線隨方面,則是有勞紅塵素衣了?!?p> “無妨,柳某必然盡力。只是既懷疑做下這兩件事的是同一批人,那便應有不少的痕跡可以揣摩,有了新發(fā)現(xiàn),須及時知會眾人?!?p> “我與你一起。”李裔文突然對藏虛說道。
藏虛搖了搖頭,道:“我能專心道樸之事,尚應付得來。反倒是紅塵素衣方面,需要更多的人手協(xié)助,你便留下吧?!?p> “唉?!绷兺蝗粐@了一口酸酸的氣。
天華君點了點頭,道:“我需要會宗上天峰一趟,將此事告知道印。道樸與天劍君之間感情最深,此事也不可瞞他,便由你轉(zhuǎn)告吧,請?!?p> 天華君說完,匆匆離去。
柳三變道:“虞千秋目前,應在佛鄉(xiāng)?!?p> “既然如此,貧道也不耽擱了,告辭?!辈靥撾x去。
顧惜朝道:“我們也先回天絕峰了,有任何事情皆可傳訊,告辭?!?p> 顧惜朝、夜流光兩人聯(lián)袂而去。
“我們也走吧?!绷兝钜嵛?,往鳴翠山方向走去。
…………
佛鄉(xiāng)。
大戰(zhàn)之后的瘡痍雖被弭平,失去生命的人,卻再也無法歸來。
雖然如此,佛鄉(xiāng)之中,依舊是佛音蕩蕩,一片祥和。
乍然!
“道之盈沖,天之陰陽。一擘而定,血胤為王?!?p> 霸然的辭號,猛然自九天響徹,絕代的王者,攜著無匹之勢,傲然自九天而降。
轟隆?。。?!
龐大的氣壓,震懾天地,掀起蔽日塵沙。
“佛鄉(xiāng),今后不存矣。殺!”
霸道的聲音落下,眾多誅仙海戰(zhàn)將紛紛爆發(fā),沖向佛鄉(xiāng)。瞬間,祥和的佛音消散,只余下漫天的廝殺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