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中朋的臉就一直冷著,當(dāng)進了工人體育場,他的臉更冷了,好像結(jié)了一層厚厚的冰。
如草跟在他身后,吐了吐舌頭,朝他揮了揮拳頭,本來很好的心情,被他破壞了。
剛一進體育場,一張巨幅海報映入眼簾,上面是碩大的標(biāo)題《古城之戀》,下面是張楊和嬌妮的劇照,櫻花爛漫的背景,兩個人深情相望,唯美浪漫,如果不是知道張楊是自己的男朋友,看他們四目相對,含情脈脈的樣子,真的以為他們會是戀人呢!
我不吃醋!我才不會吃醋呢!
張楊經(jīng)常那樣看著我!
一邊看,一邊安慰著自己有些不平衡的心。
而身旁的中朋根本看都沒看照片。
場地的四周已經(jīng)圍滿了記者,各個都帶來了最先進的“武器”,什么攝像機、照相機、數(shù)碼相機、話筒、錄音筆,更有甚者,竟然帶來了一個折疊板凳,個子低,沒辦法,以備不時之需?。?p> 會場的周圍全部是櫻花的模型花瓣,優(yōu)美的鋼琴曲回旋在會場的上空,空中飄著巨大的氣球,上面赫然寫著:《古城之戀》BJ首映宣傳儀式!
人群里熙熙攘攘。
還有一個小時,會場里已經(jīng)擠得滿滿的,看來這部戲真的很受關(guān)注啊!
會臺的前面,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的來了一些演藝界的名流,比如說曾經(jīng)兩此獲得“金華獎”的影帝如風(fēng),還有玉女阿喬,還有一些重量級的導(dǎo)演也已經(jīng)親臨現(xiàn)場,看來這次的排場真的是空前絕后??!
一些觀眾也已經(jīng)提前進入會場,尤以年輕人居多,當(dāng)然也有一些中年人,大屏幕里不斷滾動播放《古城之戀》的宣傳片,大家聽著宣傳,這部戲是在古城西安拍的,懷著對古城的特別期待,大家議論紛紛。
“聽說這部戲的男主角是導(dǎo)演欽點的新人誒!”
“你沒看見他有多帥!”一個妙齡少女指了指前臺的海報,“他的微笑就像一個不小心墜落人間的天使,太美了!”
另一個紅帽女孩戳了女孩略微泛紅的臉頰:“別作夢了,你看他看嬌妮的眼神,好像要把人看化了了一樣,你呀,沒份!”
如草又看了看海報,好像真的有那種感覺??!
妙齡少女不服氣:“你瞎說,張楊才不會看上嬌妮呢,你沒看報紙嗎?他們很不合的!”
哈哈,如草心里暗自大笑,我就知道我的楊不會輕易背叛我的!
紅帽女孩不屑的看了看妙齡少女,一副“中毒太深”的無奈表情,離開了。
期盼已久的時刻終于到來了。
首先走上舞臺的是一個身材高挑、妝容淡雅的女主持人,甜美的聲音響徹整個會場:“嗨,BJ的朋友大——家——好!”
所有的人立刻高聲呼喊,這位主持人據(jù)說是劇組為了這次宣傳高薪聘請的具有很高知名度的主持人莎莉,她大聲的呼喊:“朋友們,讓我們用我們BJ人的熱情迎接遠(yuǎn)道而來的朋友!歡迎《古城之戀》!Welcome to Beijing !”
在全場閃光燈的猛烈射擊下,觀眾們的尖叫聲中,巨大的粉紅色舞臺上燈光忽然暗下來,四周燃起了火束,把整個會場照的跟白晝一般,記者們連同在場的觀眾都舉起了手中的熒光棒揮舞著,尖叫聲更是高潮迭起,主角們終于粉墨登場了。
在導(dǎo)演,編劇,和攝影師的身后,是智子和阿木,接著正是該片的男女主角張楊和嬌妮。張楊身著一身藍(lán)色泛亮的休閑版的西裝,腳蹬白色阿迪,臉上笑容依舊,頭發(fā)酷酷的,稍微被染了一點顏色,燈光下除了他的眼睛閃著光芒,還有就是胸前的那個銀色十字架,讓人眼花繚亂。
沒有人會知道在后臺的他,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面對著那個導(dǎo)演讓他多次摘下來都沒能如愿的十字架,流下了淚水。
“如草,原諒我!”
深情的親吻了那個十字架,依然冰冰涼,仿佛他的心。
張楊的身邊是穿著公主短裙的嬌妮,她戴著白色的手套,挽著張揚的胳膊,裝扮很清淡,為了這次宣傳化妝師可是煞費苦心,修長白皙的雙腿一覽無遺,俏麗可愛,一臉的幸福。
記者們忙著使用他們的“短槍長炮”,閃光燈不停地閃爍著,張楊和嬌妮簡單的擺了兩個造型,會場里的燈光漸漸明亮起來,是溫馨的粉紅色的光,與電影的主題十分相稱,營造出極其強勢的浪漫感覺。
中朋把如草拉到了一個角落,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舞臺,盡管有些不愿意,可是她知道中朋不喜歡在大庭廣眾之下公開露面,尤其是在這種娛樂場合,盡管父親已經(jīng)為了這部電影投了巨資,成為了第一制片人,可是他不喜歡被媒體們“關(guān)注”,被媒體們拍到他們的照片,說不定又會被炒得沸沸揚揚,而且智子老師就在舞臺上,如果看到自己跟他在一起,說不定又誤會了,豈不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看著如此熱烈的場面,如草忍不住拉了拉一直冷著臉的中朋的衣角,無限幸福的翹著下巴說:“喂,我的張楊很受歡迎吧!”
中朋沒有看她,墨鏡下的目光一直盯著舞臺,一定是在看智子老師,今晚智子老師好漂亮啊,銀色的吊帶休閑裙,銀色的高跟鞋,長長的秀發(fā)高高的束起,白皙的面頰光潔閃亮,高雅莊重,很有制片方代表的味道。
“哇,智子老師好漂亮??!”如草情不自禁的喊了出來。
中朋的表情依然沒有任何變化,如草瞪著眼睛看著他,不喜歡為什么還要來啊?我在夸獎你的未婚妻誒,總該有點表示吧?
接下來只是看到了主持人的嘴唇在夸張的一張一合,至于說了什么,完全沒有聽進去,漸漸的有些看不見張揚的臉了,周圍的人都站的好高,如草踮起腳尖,可看到的仍然是密密麻麻的人頭,還有天花板上不停轉(zhuǎn)動的燈光和晃得人眼花繚亂的閃光燈。
不知什么時候,突然沸騰的人群突然靜了下來,一時間鴉雀無聲。
終于聽見了主持人的聲音:“親愛的朋友,這次《古城之戀》來到BJ,真的是我們BJ人的榮幸,更加榮幸的是男女主角說他們還有一件幸福的事要和我們BJ的觀眾一起分享——”
還沒說完,人群里一片沸騰,很多記者更是豎起來耳朵,心中更是充滿了疑惑:“前兩天還傳出了男女主角不和,視頻和照片都是鐵證,怎么今天會有幸福的事情要分享?”
站在如草身邊的一個來晚的記者小聲嘟囔著。
“也許愛情真的可以創(chuàng)造奇跡,《古城之戀》這部愛情大片竟然讓我們看到了現(xiàn)實生活中的奇跡,那就是——”莎莉款款深情的喊道。
人群再一次恢復(fù)了安靜。
“有請當(dāng)紅新星張楊為我們揭曉!”
“哇!”
“啊!”
下面一片狂叫。
話筒傳到了張揚的手中,笑容漸漸消失。
靜悄悄。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投向了他,包括角落里那個帶著黑色套帽黑墨鏡的女孩。
突然一種莫名的恐懼涌上心頭,那是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在他的眼神中她看得到。
他低著頭,握著話筒的手微微顫抖著,旁邊的嬌妮貼在她的耳邊似乎在小聲的說著悄悄話,臉上依然是幸福的表情。
“如草,我公司還有事情,要不我們先走吧?!敝信罄绮莸氖?,卻發(fā)現(xiàn)她的手冰涼。
“不?!彼龥]有動,直直的看著舞臺上的那個男孩。
臺上臺下出奇的安靜,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可是握著話筒的那個男生依然沒有說話。
阿木走了過去,賽給他一個白色的東西,應(yīng)該是手絹或者是面巾紙吧,張楊接過來,臉色霎時間變得蒼白,幾秒鐘之后,他終于說話了:“我想宣布……”
靜,一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聽見聲音。
“我和……嬌妮小姐正式確定……”
心跳的厲害。
“……戀愛關(guān)系!”
“哇!”所有人驚呼,整個會場立刻陷入一片沸騰之中,所有的彩色氣球飛上了天,大屏幕上閃現(xiàn)了兩個人在片子中的一些鏡頭,優(yōu)美的鋼琴曲中,兩個人在湖邊長時間的擁吻……
記者們簡直瘋了,所有的武器都用上了,有的人還在打電話請求支援,“啪”“啪”“啪”的拍照,長槍們齊刷刷的對準(zhǔn)了張楊和嬌妮射擊……
沒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那個女孩。
臉色蒼白。
手腳冰涼。
嘴唇被咬出了血,流了下來。
她不相信,這一定是在炒作!
一定是的,他不會喜歡其他人,不會的!
她瘋狂的跑上了身邊那個記者帶來的小板凳,揮舞著手臂,可是他根本就沒有朝這個方向看,一直低著頭。
“喂,張楊——”她大聲的呼喊著,可是他已經(jīng)拉著嬌妮的手走下了舞臺。
“如草,不要這樣。”身邊忽然響起了一個溫柔的聲音,是中朋,他正仰著頭看著自己。
“我不要你管!你走開!”如草喊道,中朋怔怔的看了看她,走到了角落里。
如草繼續(xù)揮舞著手臂,大聲的喊著:“喂,張楊——張楊——我是安——”
聲音戛然而止。
一個較弱的身影從高空飄然而落。
長長的圍巾飄了起來。
就在她落地之前的一瞬間——
一個身影飛一般的竄了出來——
她重重的落了下來,可是卻并沒有感覺到痛,而是有些柔軟,睜開雙眼,“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原來自己正趴在一個陌生男人的身上!
那男人跟自己一樣帶著黑色的墨鏡,臉上靠近耳朵的位置有一道疤,一臉猙獰的表情,顯然剛才的救人讓他已經(jīng)嘗盡了苦頭。
“如草,怎么樣?你沒事吧?”中朋迅速的跑過來,一臉擔(dān)心的問。
如草這才回過神來,迅速的爬了起來,那男人也緩緩的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謝謝你——”如草低著頭紅著臉說。
可是抬起頭卻發(fā)現(xiàn)對方已經(jīng)走了很遠(yuǎn),黑色的風(fēng)衣在身后飄動,還有幾個身著黑衣的年輕人跟在身后。
中朋忽然發(fā)現(xiàn)那個人走路的姿勢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可是只能看到背影了。
“你還好嗎?有沒有摔痛?”
如草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這時的會場里已經(jīng)沒有幾個人了,記者和觀眾們都跟著張楊和嬌妮跑出去了。
“張楊!”如草丟下帽子跑了出去,可是當(dāng)自己穿過人墻跑到馬路上時,看到的只是——
車后揚起的塵土。
他走了。
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就走了。
紅衣女孩落寞的站在人群里,看著車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天空飄起了雪花。
一片,一片。
漸漸的人群散開了,會場霎時間寂靜的可怕。
可是那個紅衣女孩依然站在那里,望著車離開的方向。
雪花落在了她長長的睫毛上,落在了她蒼白的臉上,落在了她烏黑的發(fā)絲上,也落在了她冰冷的——
心上。
一件溫暖的大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如草驚訝的轉(zhuǎn)過頭,其實不轉(zhuǎn)過頭,也知道是中朋,他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如草笑了笑一臉燦爛的說:“我很好,不用擔(dān)心?!?p> 他的頭發(fā)上也落了晶瑩的雪花,閃亮亮的,像此刻他想要看穿她的眼睛。
“我知道,這是在炒作,張楊是不會輕易離開我的,我那么難纏,他想甩也甩不掉,呵呵?!比绮萆敌α藥茁?。
“冰糖葫蘆——冰糖葫蘆——”遠(yuǎn)處走來了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胡子上結(jié)著冰碴,推著一個自行車,上面插著幾十串晶瑩剔透的冰糖葫蘆。
如草跑過去,買了兩串,一只給中朋,另一只自己默默地吃著。
兩個人索性坐在了路邊的長椅上,不顧路人異樣的目光,看著兩個年輕人小孩子一樣吃著糖葫蘆。
“我知道,我們的距離越來越遠(yuǎn),可是從一開始我們就有距離,那時候我們不是也一起走過來了,我們曾經(jīng)說過我們無堅不摧,沒有人可以分開我們……”如草哽咽著,狠狠地咬下一顆冰糖葫蘆。
心痛,那是此刻聽到這番話的人的唯一的感覺。
“其實……”
中朋想說什么,突然電話響了起來,是韓媽!
“喂,中朋少爺啊,你快回來,智子病了!在博愛醫(yī)院,你快過來吧!”電話那邊韓媽的聲音很焦急。
“什么?”中朋喊了出來,剛才還好好地智子怎么會生病呢?
“怎么了?”看著中朋的表情,如草覺得不對勁。
“沒事,公司出了點事情,要去處理一下,你跟我一起走吧。”中朋把吃剩下的冰糖葫蘆塞到她的手中,目光中充滿了期待。
“不,我要在‘難忘一刻’酒吧等他?!?p> 當(dāng)那輛黑色的林肯加長房車離開后,空曠的雪地山只留下了兩道黑色的車轍。
走了,都走了。
紅衣女孩看著手中的冰糖葫蘆忍不住一陣苦笑。
在一大群人的護送下,張楊回到了賓館,阿木還陰魂不散的站在門口,“啪”的一聲張楊狠狠地揪起阿木的衣領(lǐng):“說!如草到底在那里?你們把她怎么樣了?”
阿木被這突然襲擊嚇得不知所措,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你沒看到嗎?給你的照片……明明就是今天的……宣傳會場啊?!?p> 張楊從口袋了掏出了那張在手絹里包著的照片,沒錯,她正站在會場的角落里,身邊好像還有一個熟悉的人,是中朋,他們怎么會在一起,難怪他會突然去BJ出差?原來是去看她,原來所有人都知道她在BJ,只有自己一個人還傻傻的蒙在鼓里,她為什么要騙自己?為什么?
張楊瘋狂的喊叫著,手越來越緊,被他捏在手中的阿木的脖子被緊緊地鉗著,呼吸越來越困難,臉漲的發(fā)紫,吐著舌頭,艱難的說:“你……放開我……否則……南哥不會放過她的……”
張楊瞇著眼睛看著他:“小子,你的死期不遠(yuǎn)了!”一道陰森森的藍(lán)光閃過。
“咣”的一腳,阿木被踢飛出了門:“告訴你們大哥,他要是敢動如草一根手指,我會讓他死的很難看!”
阿木提著褲子落荒而逃。
張楊想起今天說過的話,牙咬得“嘎巴嘎巴”的作響,飛起一腳,桌子上的花瓶砸在了地上,又飛起一腳,電視也砸的粉身碎骨,門外的人面面相覷,沒有人敢進來制止里面的瘋狂行為。
在一陣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捻懧曋螅謴?fù)了安靜。
地上一片血跡。
角落里,一個人低著頭落寞的坐在那里,前額的頭發(fā)凌亂的垂落下來,一只手支撐在地上,鮮血不停地流出,一塊玻璃深深地扎入了手中。
他看了看胸前的十字架,臉深深地埋在了胳膊里,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會讓她受傷?
記憶里,隱約有一幅畫面,在他轉(zhuǎn)過頭前的一瞬間,一個女孩站的高高的揮舞著手臂,大聲的喊著……
“如草——”淚水噴涌而出。
倉庫里。
陰森森的透著一股腐爛的味道。
四周的墻壁結(jié)著密密麻麻的蜘蛛網(wǎng),地上一片塵土。
“大哥,那個凳子是我故意弄倒的,你怎么去救那女孩?”一個流里流氣的人狗一樣圍在一個黑風(fēng)衣男士的身邊。
黑風(fēng)衣“啪”的結(jié)結(jié)實實的甩了他一耳光:“告訴你,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許動她一根毫毛!”周圍的人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答應(yīng)著沒有人敢多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