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朋的手機中多了一條短信,是智子留下的。
“不管是否相信我,請你轉(zhuǎn)告她千萬不要參加那次宣傳會,我不想她受到傷害?!?p> 匆匆跑到她的臥室,吳媽說她很早就走了。
這么多年了,沒有理由不相信她。
驅(qū)車直奔如草的宿舍。
從昨天開始,張楊進入了賓館的房間后,就一直把自己所鎖在屋里不出來。阿強和阿勝兩個助理先后去敲了幾次門,就是沒有開門。
依稀可以聽見張楊的低聲吼叫:“滾!”
阿強和阿勝悻悻的站在門口,不敢多說一句話,要是真把明星惹惱了,后果不敢想象,更何況是張楊這種被所有人都視作寶貝的寵兒呢?
張楊一個人躺在床上,直直的看著天花板。
巨大的落地窗外,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是BJ最繁華的景象。
而落地窗里,卻是無能為力被別人擺弄于股掌之中。
有些生氣,不,是很生氣!
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就會走上了這條路?自己以前是最不屑娛樂界的,為什么還是要走上這條路?
現(xiàn)在看起來,一切都值得嗎?
如草不知去向,往她的家鄉(xiāng)已經(jīng)寫了很多信了,一直沒有回音,而且她的手機也是一直關(guān)機,她的家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呢?
如果不是涉足于娛樂界,如草是不是不會離開?
她現(xiàn)在到底在哪里呢?
她一直是支持自己演戲的,如果不是什么特殊情況,她是絕對不會這樣離開自己的,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呢?
越想越糊涂,越想越害怕,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后正在冒涼風。
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刻:
“爸爸——爸爸——”
自己握住爸爸的手,無論怎么叫,他都沒有睜開雙眼,看看自己,無論怎么搖他的手,他都不會和藹的說:“小楊——”
永遠都不會了!
咖啡廳里。
古典音樂悠悠響起。
咖啡廳里已經(jīng)滿了,只是在靠近窗子處的一個座位還空著,對面坐著一個婦人,大約四十歲左右,似乎更年輕些,窈窕的身材,皮膚白皙透凈,一雙眼睛閃爍著秋水般的光亮。
她很早就來了,一直等在那里,只是要了一杯咖啡,其他什么也沒要,服務(wù)生去了幾次,問是否需要服務(wù),她都說她等的人一會就到了。
大約過了三個小時左右,終于一個男孩子帶著墨鏡和黑色套帽走進了咖啡廳,徑直朝窗邊的那個空座位走去,直直的坐了下去。
“你來了?”
婦人似乎很開心,熱情的叫過服務(wù)生,滿含驕傲的說:“你瞧,我等的人來了,小楊,你想要點什么?媽媽請客?!?p> 是啊,她在等自己啊,殊不知自己在咖啡廳的門外,猶豫躊躇了多久,才終于鼓足勇氣去見那個間接害死父親的那個女人。
媽媽?叫起來應(yīng)該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吧,還是稱呼她為皇后吧。
墨鏡下的眉毛緊緊的皺縮著。
那一刻,他的臉上沒有陽光,陽光不是每天都在的。
“一杯咖啡?!彼淅涞恼f,確切的說,他什么都不想喝,沒有胃口,只是看著服務(wù)生虔誠的站在那里,不好意思不要東西。
服務(wù)生一離開,馬上進入正題:“說吧?!?p> “你……還好嗎?”淑嫻有些顫抖的問道,聲音中飽含著無限的愛意。
墨鏡下的眉毛皺的更緊,眼睛微微閉上,父親的死差點讓自己跟他去了,現(xiàn)在竟然跑過來問自己好不好,哼,真夠假的!
“說正事!”
淑嫻端起咖啡掩飾自己的尷尬。
“我聽說藝山導演找你拍戲是嗎?”
沒有回答。
“我還聽說木村也找過你,你答應(yīng)要拍戲了,對嗎?”
“你到底要說什么?不要拐彎抹角的!”難道坐在這里就是聽她一串一串的疑問句的?
“你不能接受這個角色。”終于說出了正題,這讓他很吃驚,做什么與不做什么,沒有人可以控制他,接受與不接受也是他的自由,沒有人可以左右他,不過仍然很好奇,她為什么會關(guān)心這件事呢?
“為什么?”
“因為……因為……小楊,你聽媽媽一句話,千萬不要接受這個角色,不然……不然……”女人有些哽咽,這更增加他的好奇心。
“不然怎么樣?”看著她落淚,他的嘴角扯動了一絲嘲弄的感覺,又在演什么戲?。?p> 站起身要走,盡管時間一大把,但是沒有多余的時間浪費在她的戲上。
可是卻被拉住了:“小楊,你別走!”女人激動地喊出了聲音,整個咖啡廳的人的都齊刷刷的向這邊望。
大庭廣眾之下,這樣拉扯著也不是辦法,還是勉強坐了下來。
“那你說不然會怎么樣。”倒是對她即將編出的故事很感興趣,小時候,每天晚上,都是在她的故事中睡著的。
“你爸爸在九泉之下會不安的?!?p> 什么?張揚的汗毛唰的都立了起來,這跟死去的爸爸有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提起爸爸?
女人自顧自的抹眼淚。
“你說什么?你把話說清楚!”女人沒有再說話,只是從隨身攜帶的包包里拿出了一個黃色牛皮紙包著的東西遞給他。
是父親的遺囑!
繼續(xù)看下去,張揚的汗毛根根立起來,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張山林的遺囑中說道:“對不起,小楊,本來爸爸想給你留下一筆巨大的財富,可是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已經(jīng)被日本的木村集團莫名的搞垮了,到死爸爸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爸爸只希望你能幫助爸爸解開這個謎團,否則我死不瞑目?!?p> 字跡確實是爸爸的字跡!
“是木村逼死了爸爸?為什么?”在他的印象里,他好像只是在父親臨終前見過父親一次面,還有就是在父親的葬禮上,怎么可能會去逼死父親呢?況且他有什么理由對父親這么做?
女人只是一直再哭,沒有再說話。
也許這就是自己踏入娛樂圈的原因,他要幫助逝去的父親找到原因,他要為父親報仇,木村,我一定會報復你的!
張楊坐了起來,脖子上的一個亮閃閃的東西射入了雙眼,是如草送他的十字架。
張楊小心翼翼的握住十字架,身體溫熱,而它卻是冰冰涼的。
“上帝給了我啟示,盡管我還不是很明白。它是很重要,但是你,更重要?!?p> “記著啊,不要摘下來,否則你就死定了!”
熟悉的聲音響在耳畔,好幸福啊,可是如草她究竟在哪里啊?
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啪嗒”“啪嗒”的,是嬌妮,還有一串男生的腳步聲,一定是阿木的!果然不出他的猜測,很快響起了阿木的聲音。
“你們兩個傻站在這里干什么?”
兩個可憐的助理磕磕巴巴的說:“張楊先生……不想出來……”
“蠢貨!”是嬌妮訓斥的聲音,“你們死守在這里就會出來了嗎?真是笨死了!阿木,去叫服務(wù)生把門打開!”
張楊在里面喊道:“你們都給我滾,我不想見到你們!”
嬌妮一愣,還是示意阿木去叫服務(wù)生。
“張楊啊,聽說你來到BJ還沒出去轉(zhuǎn)過呢?正好我也沒有,不如我們一起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吧!”嬌妮在門外嬌滴滴的說,屋里的張楊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很快服務(wù)生來了打開了門。
嬌妮一個人扭著屁股走了進去,其他的人在門外守候。
“呦,你好像不開心啊?”高跟鞋在張楊的面前停了下來。
“見到你我就不開心?!睆垪詈敛豢蜌獾恼f。
“你說謊!”嬌妮坐在了旁邊,“聽阿強和阿勝說你好像一直都不開心。說說吧,為什么?。俊?p> 張楊沒有理睬她。
“你我已經(jīng)是戀人了,還有什么不能說的呢?也許我可以幫助你?!睂Ψ讲恢谴蠓剑€是臉大,竟然說出如此肉麻的不著邊際的話。
“我們不是戀人!”張楊大聲的喊道,希望能把她喚醒。
“可是我們即將對外宣布戀人關(guān)系了,你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嬌妮的手順勢搭在了張揚的肩上,張楊卻站了起來,嬌妮一臉尷尬。
“我說了,我們不是戀人,永遠都不是!”張楊再次大喊起來。
嬌妮站在了原地,淚光閃爍,緊接著眼淚就撲簌簌的落了下來,突然沖上去,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
“你知道嗎?當我第一次看到你,我就深深地愛上了你,你知道什么是一見鐘情嗎?我認定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另一半,你永遠都是我的,可是你為什么不喜歡我呢?”
“我就是我,不屬于任何人?!睆垪願^力將她的手掙脫開,淡漠的說,絲毫不被她的眼淚打動。
她的淚水來得快,去的也快,瞬間眼睛又恢復了原有的冷冽:“好,既然你這么絕情,那我也告訴你,我嬌妮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哪怕是不折手段!”
說著“啪嗒”“啪嗒”的扭著屁股離開了,在她走出門的一瞬間,朝站在門外的阿木眨了一下眼睛。
圖書館外。
中朋的車停在不遠處,眾多豪華的轎車里他的車獨樹一幟,陽光折射的光芒把整個車身照得金碧輝煌。
他知道她一定會在圖書館,可是不愿意電話打擾她,她的習慣很特別,做一件事就要一心一意的去做,絕對不喜歡其他任何事情的介入和打擾。
從早上沒有吃飯,就一直過來等,明知道她會等到中午才會出來,甚至有可能不出來,可是還是愿意等在車中,目光時刻不離開圖書館的出口處。
為什么這個時候自己的時間會這么的不值錢,為什么自己會這么的奢侈的浪費時間,究竟是否值得,他也許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真的是等到了午飯的時間,圖書館的大門出來的人特別多,紛紛攘攘,即使再多,他也可以認出她,在他的眼中,她是那么的與眾不同啊。
漸漸的,人開始走得差不多了,還是不見她的身影,這丫頭該不會真的吃面包充饑了吧?
最后還是選擇了打電話。
坐在圖書館的大廳里的如草,一把推開眼前的書,一個上午什么都沒有看進去,基本上一大早趕來時,翻到202頁,一個上午過去后,還是202頁,怎么辦呢?究竟在想什么呢?
看了一下手機,依然沒有任何短信和未接來電,難道他真的那么忙嗎?就不能給我回復一個電話?此時此刻的他在干什么?是不是在試服裝,還是在努力地拍片子?還是正在吃飯?吃的什么?他喜歡吃白飯,還有綠色的蔬菜,應(yīng)該是這樣的吧?
如草痛苦的敲了敲腦袋,怎么辦?滿腦子都是他的影子?
抓起包包中的面包,狠狠地咬了一口,讓我見到你,一定有你好受的!哼哼!
桌子上的手機忽然響了,難道是他聽到了我的埋怨,打電話過來了,當看到手機上藍色屏幕上的顯示時,不免還是有些失望,是中朋。
“喂?”盡管有些失望,可是他的電話能夠在自己如此壞的心情時出現(xiàn),還是很開心的,聲音很甜。
“干什么呢?出來吧,一起吃飯?!敝信蟮穆曇艉軠厝?。
“???”他怎么知道自己還沒有吃飯?剛咬入口中的面包,吐了出來,結(jié)果不偏不正恰好落入面前的水杯中,濺的滿臉都是水。
“我在門口等你?!睂Ψ讲蝗莘终f的掛了電話。
幾分鐘之后,如草耷拉著腦袋慢吞吞的走了出來,兩個人來到了學校附近的麥當勞。
走到門口,中朋笑著說:“如草,你是不是應(yīng)該站在門口歡迎我???”
這一句話,提醒了如草,自己曾經(jīng)在麥當勞的門口暈倒的情景,不禁臉漲的通紅,匆匆走在了前面,做了九十度的大鞠躬,甜甜的說了一聲:“歡迎來到麥當勞!”
旁邊的服務(wù)生看到如草專業(yè)的表演,急忙沖過來,鐵著臉,揮了揮拳頭:“怎么?想搶我的飯碗嗎?”
弄得如草和中朋哭笑不得,好說歹說總算平息了服務(wù)生的酸氣。
如草大口的咬著漢堡包,絲毫沒有在意中朋坐在對面一臉笑意的望著自己,她的吃相還真是可愛?。?p> 這是張楊對他的評價,張楊還會說:“我又不跟你搶,你急什么?”
不一會,如草就橫掃面前的漢堡包和可樂,還有一大包薯條,又在覬覦中朋盤中的食物。中朋把東西推到她的面前。
如草這才意識到他找自己應(yīng)該是有事情的,不然怎么會在這里跟自己浪費時間,還對自己這么好,請自己吃東西該不會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吧?
“你找我……有事吧?”如草看著面前的漢堡包沒有動。
“你先吃吧?!敝信笠廊灰荒樞σ?,眼神中有一種琢磨不定的東西在閃爍著。
“不行,你的時間那么寶貴,還是你先說吧?!比绮萦只謴土嗽瓉淼墓虉?zhí),瞪著眼睛看著他。
沒有辦法,中朋就是擰不過她。
“那個……《古城之戀》的宣傳會……”
正猶豫著不知如何開口,卻又被性急的如草打斷了:“是啊,明天,有些緊張??!呵呵!”說著咧開嘴傻笑著。
“那個……你可不可以……不要去???”
說完這話,不,說這話之前就應(yīng)該預(yù)料到會是怎樣的一種結(jié)果。
如草先是瞪大了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直到確認自己沒有聽錯,猛的漢堡包推到了中朋的面前,“呼”的站了起來。
“我就知道你對我這么好就不會有好事情!”如草大聲的說,周圍的人都看中朋,以為他怎么欺負她了。
“你不喜歡他,你可以不去,但為什么要干涉我的事情?你好自私啊!”如草得到了大家目光的援助,似乎更有力氣了。
“我只是不想你受到傷害。”中朋一臉的無辜。
如草更加火了:“你怎么知道我會受到傷害?”
“是智子告訴我的。只是她不希望你去參加那個宣傳會?!?p> 這時的如草已經(jīng)完全聽不進去任何話了:“服務(wù)員,買單!”
“如草!如草!”中朋追著她出來,拉住了她。“我跟智子相處這么久了,我了解他,她是不會騙你的,即使你不相信我,你也應(yīng)該相信她??!”
如草緩緩的轉(zhuǎn)過頭:“你那么的了解她,那么愛她,為什么還要糾纏著我?”
瞬間,溫柔消失。
目光恢復原來的淡漠,就像第一天在西花園里遇見他一樣,已經(jīng)習慣了他的溫柔,這種目光令如草莫名的害怕和——恐懼。
“對不起,我不該……”
話還沒有說完,可是他的身影已經(jīng)遠去了。
正午的陽光,照在他落寞的身影上,讓人隱約感受到了一絲凄涼和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