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是易青事先設(shè)計好的,目的就是在進入正題之前,能給李宏偉造成足夠的心理壓力。讓他摸不著公安機關(guān)的真實目的,先自亂方寸。所謂自亂陣腳就是這個意思。
易青仔細觀察著眼前的李宏偉,在感覺著時機的成熟程度。
他發(fā)現(xiàn)李宏偉的額頭上冒出大滴的汗珠,而且連脖子都已經(jīng)泛紅,雙腳也是分別扣在審訊椅的椅子腿內(nèi)側(cè)。
這是典型的肢體的禁錮對抗行為,代表著逃避和拒絕。
說明不想與對方有任何的接觸,并且不打算讓對方知道自己真實的想法。
這個李宏偉身上肯定有故事!
易青現(xiàn)在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可以開始了。
不過,一旦開始進攻,就要一舉攻破李宏偉的心理防線,不能給他留有絲毫喘息的余地。
易青知道李宏偉就是個賴皮,可要面對賴皮,那就是要單刀直入,直取要害。
忽然,易青好像又想到了什么。
他走到門口,叫來了一個重案隊的偵查員低頭耳語交代著什么,那個偵查員點頭離開。
易青這才重新坐到了審訊桌前,開始訊問。
“李宏偉,你考慮的怎么樣了?說說吧?!币浊鄦柕馈?p> 李宏偉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喃喃的說道:“我,我沒什么好想的?!?p> “呵,嘴還挺硬。你回頭看看后面墻上的是什么字,如果你不認字我可以給你念念,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八個字,知道是什么意思嗎?”易青抬高了聲音,一字一句清楚的說道。
李宏偉看看身后的字,低下頭沒有吭聲。
易青繼續(xù)說道:“也就是說,現(xiàn)在你主動交代,那就是坦白,可以從輕處理。如果頑抗到底,就要從嚴從重處理,死路一條。政府的政策如果你不明白,我可以給你再講講。”
李宏偉耷拉著腦袋,還是一聲不吭。
易青冷笑一聲,說道:“裝死狗,耍無賴。你這號人我見多了,要是耍無賴都能過關(guān)的話,那還要我們警察干什么,還不如回家賣紅薯呢。”
“李宏偉,我知道你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想知道公安機關(guān)到底掌握你什么證據(jù)嗎?
說到這,原本低著頭的李宏偉抬起了頭,眼前一亮,緊盯著面前的易青。
“你不用著急,一會我會一個一個給你看的。不過咱話說到前頭,我證明你了,可就不能算是你坦白了。這樣,先說說最近你都干什么了?”
李宏偉急忙說:“我什么都沒干呀。今天我和朋友在一起吃飯喝酒,從中午就開始喝,后來就在我朋友那睡了會,晚上又接著喝。這不一直喝到現(xiàn)在才回來。除了喝酒,我可是真的什么都沒干。”
“我知道今天你去喝酒了,而且還是在彭城喝的對不對?”易青問道。
李宏偉有些吃驚的看著易青,答道:“是啊,我是在彭城喝的酒,你怎么知道的?”
易青“哼”了一聲,說道:“李宏偉,你不要自作聰明,我知道的遠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我問你,干過什么違法的事情沒有?”
李宏偉答道:“沒有,絕對沒有,我可是良民呀。”
“好一個良民!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真的沒有?”易青目光如炬盯著李宏偉。
李宏偉似乎不敢直接面對易青的目光,對視了一下就慌忙移開,說道:“真的沒有?!?p> 易青說道:“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我問你,知道這是什么嗎?”易青舉起手里的那枚游戲幣,
李宏偉看了看,說道:“這個好像是玩游戲的游戲幣。”
“呵呵,看來你真的認識。那你告訴我這是玩什么游戲的游戲幣?”
易青把游戲幣拿到李宏偉跟前,李宏偉看了看說道:“這是賭老虎機的游戲幣,也就是‘三七機’。”
“那看來你是經(jīng)常去玩這個‘三七機’了?”
“偶爾,不經(jīng)常?!?p> “那你能告訴我,哪里有這機器呢?”
李宏偉猶豫了一下說道:“市里‘新時代’商場頂樓的游戲廳就有?!?p> “李宏偉,你門清啊,看來是沒少去。”易青說道。
“那你看看,這又是什么?”易青又拿出了天平和“牛頓擺”。
“這個,好像是裝飾的小物件,這個是天平,那個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覺得挺好玩的。”
“那你能告訴我,什么地方有這個嗎?”易青步步緊逼。
“我不知道。哦,對了,我家里就有這個?!?p> “那能告訴我,你家里的這些東西是從哪來的嗎?”
“這......好像是朋友送的?!?p> “哪個朋友送的?”
“是......哦,我記錯了,是我買的,看著好玩就買了,就在‘新時代’商場買的。”
“哦,你買的。你也不事先看看‘新時代’商場里面賣這個嗎?”
“我,我記不清楚了。反正就是我買的?!崩詈陚ヮ~頭上的汗又冒了出來。
這時,費龍敲門進來,沖著易青點點頭。
易青明白是什么意思,然后又沖著費龍示意就在這兒說。
于是,費龍說道:“報告隊長,剛才從人犯身上提取的血樣,還有指紋和足跡經(jīng)過比對,全部和現(xiàn)場一致。報告完畢!”
“好,”易青說道:“很好,你出去吧?!?p> “怎么樣,李宏偉,還不肯說實話,這東西還是你買的嗎?”
“我,我,我......”李宏偉明顯慌亂,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啪”易青突然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厲聲說道:“李宏偉,事到如今,證據(jù)確鑿,你還想頑抗到底嗎?”
“我說,我說,這是我偷的。不騙你,就這一次?!崩詈陚ソK于頂不住了。
易青看見初見成效,繼續(xù)強攻。
“偷的?從哪偷的?”
“我,我不記得了?!?p> “哈哈,不記得了。是偷的太多了,還是有其它什么的不敢說啊?!?p> “我真不記得了。真不記得了。”李宏偉徹底慌亂,只是機械的重復(fù)著這句話。
“看來,你年紀輕輕的,記性不太好。我提醒你一下,你和彭城一中的李福祥你認識嗎?”
“李福祥!我,我認識。那是我叔叔。”
“怎么,還需要我多說嗎?”
“我去找過我叔叔,拿過他的錢,其它的就沒有了?!?p> “李宏偉,你是在這兒擠牙膏啊,我問一點,你說一點。告訴你,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要說就痛痛快快的說,不說可就沒有機會了?!?p> 李宏偉抬起眼光,茫然的看著易青,想從易青的眼神中看出來什么叫沒有機會。
其實易青也在等,等一個人。
審訊室陷入暫時的沉寂。
很快,審訊室的門又有人敲門,又進來一個重案隊的偵查員,這次他交給易青一個東西,然后在易青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易青點點頭說道:“知道了。”然后揮揮手,那名偵查員就離開了。
易青沉著臉,把手里的東西很夸張的往桌子上一扔。
隨著聲音,李宏偉定睛一看:是一串鑰匙。
雖然是很普通的一串鑰匙,但是就是這串鑰匙讓李宏偉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知道這下完了。
易青用手自撥弄著桌上的鑰匙,慢慢的說道:“李宏偉,我最后再問你一次,如果你能老老實實的交代,我還能認定你個好態(tài)度,還可以建議對你從輕處理,如果不能,那我就不問了,現(xiàn)有證據(jù)已經(jīng)足夠判你了。你信不信?”
易青話里透漏出一種不怒自威的威嚴,讓李宏偉聽著心里感覺不寒而栗。
“我說,我交代,我爭取寬大處理?!崩詈陚氐追艞壛说挚?。
易青心里覺得有點輕松了,但表面上沒有絲毫的表露,說道:“好,你既然想說,那就一五一十的全部說出來,如果有絲毫隱瞞,只能罪加一等?!?p> 李宏偉點點頭,開始交代:“彭城一中的李福祥是我的親叔叔,他在那做門崗。我也沒有正式工作,所以只要一沒錢了,就去找他要錢?!?p> “有一次,我去找他。結(jié)果他沒在屋里,我就想看看有什么東西好拿,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的鑰匙在墻上掛著。我知道叔叔有學校好幾個地方的鑰匙,像辦公樓、實驗樓和保衛(wèi)科都有。而且他的錢肯定不會在門崗那放著,那人多手雜的,一定是在保衛(wèi)科的辦公室里放著。”
“于是,我就趁著他沒在偷偷把他的鑰匙拿走了,跑到街上把上面的鑰匙挨個配了一遍?;貋砗螅野l(fā)現(xiàn)他沒有發(fā)現(xiàn)我拿了他的鑰匙,就趁機又把他的鑰匙放到了門崗的床上。后來,他找鑰匙,在床上找到了,還以為是自己放錯地方了呢,沒有懷疑我?!?p> “拿了鑰匙后,當天晚上我就跑到學校里面,趁著保衛(wèi)科沒人,到里面用配的鑰匙打開了叔叔的柜子,拿了里面放著得錢。我沒敢都拿走,只是拿了二百塊錢。后來,我就又不斷的趁著晚上沒人,又跑到辦公樓和實驗樓里面拿東西,你所看到的的天平還有那個能擺動的玩具都是從那拿的?!?p> “天平呢?”
“后來,我在游戲廳賭輸了錢,就把天平頂賬給了那的經(jīng)理?!?p> 易青插了一句:“頂了三十塊錢是不是?”
李宏偉吃了一驚:“你怎么知道?”
“我說過,我知道的遠比你想象的多得多。”易青說道。
李宏偉點點頭,他現(xiàn)在對眼前這位警官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說的對,是頂了三十塊錢,到現(xiàn)在還在那押著呢。反正我拿著也沒用。后來又去學校陸陸續(xù)續(xù)拿了一些東西,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拿出來都沒人要。有的就低價賣給了別人,實在沒人要的我就放在我住的地方了。結(jié)果,有一次我又到叔叔的柜子里拿錢,這次被他發(fā)現(xiàn)了,也發(fā)現(xiàn)了我有鑰匙,就追著問我要,我就沒給,跑了?!?p> “后來,他跟我要了幾次,我就對他說,鑰匙還給他可以,但是要給我錢才行,他不給錢,還罵我,我就沒有還給他鑰匙,一直帶在身上?!?p> 易青說道:“鑰匙你說的是實話。實話告訴你,我們已經(jīng)把你的鑰匙跑到學校去對過了,你說的地方都能打開,野問過你叔叔了,你所說的情況基本屬實。還有呢?”
李宏偉抬起頭,睜大眼睛說道:“就這些,沒有了。我就只是去學校里面拿過東西。”
易青說道:“你倒是推的真干凈!真的沒有了嗎?”
李宏偉沒有說話,只是低下了頭。
“我告訴你,你不要避重就輕,交代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還真的以為是神不知鬼不覺,我們不知道嗎?”
“知道學校發(fā)生過什么案子嗎?”易青問道。
“聽說過,一個女學生被殺了。不過,兇手不是已經(jīng)抓住了嗎?不是那個姓錢的副校長嗎?”
“可以呀,消息還蠻靈通的。李宏偉你千萬不要自作聰明,不要以為公安局抓了那個副校長,這件事就完了。那件事和你沒關(guān)系嗎?”易青有些咄咄逼人。
“和我,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就是偷了點東西??蓻]有殺人啊。你們可不能冤枉我”李宏偉說道。
“冤枉你?公安機關(guān)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你覺得沒有證據(jù)我會問你這些嗎?”
“你們有什么證據(jù)?‘李宏偉問道。
“李宏偉,現(xiàn)在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知道嗎?態(tài)度放老實點!”易青厲聲喝道。
李宏偉不吭聲了。
易青不會給他思考的機會,緊追不放:“李宏偉,我們采了你的指紋、足跡和血樣,你知道是為什么嗎?難道就為了你盜竊的那點東西嗎?也不好好動腦子想想?”
李宏偉現(xiàn)在是滿頭冒汗,手放在審訊椅上是不住的顫抖,神經(jīng)已經(jīng)是極度緊張。
易青抓住時機,知道最后一刻就要快到了,他起身來到李宏偉的跟前,厲聲說道:“李宏偉抬起頭來,看著我。”
易青一字一句的問道:“你能給我解釋一下,你的指紋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死者的包上面嗎?
“你能給我解釋一下,你的足跡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案發(fā)現(xiàn)場嗎?”
“你能給我解釋一下,你的東西怎么會出現(xiàn)在死者身上?”
這一連串的發(fā)問,讓李宏偉心驚肉跳,無言以對,
他的身體開始顫抖,頭上的汗珠不住的流下來滴在審訊椅上面的橫欄上。
突然,易青高聲喝道:“李宏偉,事到如今,你還打算頑抗到底,死路一條嗎?”
李宏偉徹底崩潰了,八尺高的漢子居然痛哭起來。
“我說,我交代,我全部交代,我不是人,我真的是一時糊涂啊?!崩詈陚ネ纯蘖魈椋橐_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