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局面盡在掌握,這個時候,宇流明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朱挺,波瀾不驚的說道:
“好了,朱挺連長,現(xiàn)在我們似乎可以正常的交流了。”
朱挺原本已經(jīng)鐵青的臉色已然有一些慘白,不過他猶自強制自己保持鎮(zhèn)定,目注宇流明,口中說道:
“巡檢大人,您是不肯給我們民團的弟兄們一條活路了嗎?”
宇流明笑了笑,心知朱挺這是要準備和自己做最后一搏了,但是自己又如何能給他這樣的機會,話鋒一轉(zhuǎn),隨即便道:
“活路自然是要給的,今天大家不是到這來要餉銀的嗎?好,可以,本巡檢現(xiàn)在就發(fā)?!?p>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又是一愣,就連縣令陳孫、縣丞周漢臣、主薄尉遲豐谷等人都有些看不明白了。先前情勢不明,宇流明卻是出奇的強勢,現(xiàn)在明明占據(jù)了上風,怎么又要發(fā)餉了?
這時,只聽宇流明又自說道:
“發(fā)餉之前,咱們先數(shù)數(shù)人數(shù)吧,二牛耆長,交給你了。”
說話間,向著二牛使了一個眼色,二牛會議,帶著幾名壯丁來到民團的人叢當中,不消半會兒,便將民團人數(shù)點清楚。只見二牛來到宇流明的身前,對宇流明說道:
“巡檢,民團共計123人?!?p> 宇流明聞言,臉色猛然一變,大聲道:
“王匡,去吧縣里給民團發(fā)餉的賬薄拿來?!?p> 王匡轉(zhuǎn)回縣衙內(nèi),未幾又出來,將一疊賬冊交到宇流明的手中,宇流明接過賬冊,略一翻看,便突然指著朱挺喝到:
“自你朱挺、衛(wèi)灌二人接手民團以來,縣里一向是按照一百九十七人的人頭足額發(fā)放,那我問你,現(xiàn)在民團人員全員在此,也就共計123人,那多出來的74人的餉銀去了哪里?說!”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均是一怔,朱挺臉色卻是大變,驚恐不已的注視著宇流明。他萬料不到宇流明竟然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發(fā)難,而且不動則已,一動就是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殺招。饒是朱挺平日里為人深沉,此時也感到一陣語塞,一時之間想不出言語來應(yīng)對。
宇流明卻是一發(fā)不可收拾,根本不給朱挺以喘息之機,口中連珠炮似的繼續(xù)說道:
“原本以為你有點愛護兵卒之心,聚眾前來縣衙滋事,是為了民團餉銀,現(xiàn)在看來,你卻是拿著朝廷的俸祿,卻還喝著兵血的唯利是圖之輩。今日,你把大伙兒召集到縣衙來,為的只怕不是民團的糧餉,而是你自己那點貪墨的銀兩吧?”
說到這里,宇流明舉目四望,對著四周的鄉(xiāng)勇說道:
“各位,縣里每月發(fā)給民團的餉銀是按照每人一錢銀子的份額,到你們手里的銀子是這么多嗎?”
此言一出,在場眾多民團兵卒看向朱挺的目光頓時有些變了,朱挺此時已然有了大禍臨頭的感覺,呆滯的站在原地,額頭上滿是虛汗。宇流明卻是不會就此放過他,只聽宇流明繼續(xù)說道:
“好你個朱挺,你有沒有想過,你把大伙兒聚集到縣衙來,若是一個不好,出了亂子,朝廷怪罪下來,你個人生死事小,這百十口子性命只怕也是難以保全。為了一己之私,竟然置麾下士卒性命于不顧,你的用心何其毒也!”
原本喧鬧的場景此刻竟然出奇的安靜,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宇流明,沒有人再去管一個人站在那里的朱挺。此時,站在宇流明身后的陳孫和周漢臣二人交換了一下眼色,心知,大事已定!
只見陳孫緩步走出人叢,來到宇流明身旁,宇流明會意,立即躬身對陳孫說道:
“縣令大人,朱挺此人,身為民團頭領(lǐng),不思盡忠職守,卻是貪墨餉銀,而今更是為一己私利,蒙蔽兵卒,聚眾擾序,懇請大人將此賊子先行羈押,待日后論罪?!?p> 陳孫也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沉聲說道:
“來人,將朱挺拿下!”
站在一旁的二牛,立即拱手,道了一聲:
“得令!”
隨即帶著兩名精壯漢子來到朱挺身旁,一左一右夾住朱挺的胳膊,朱挺絲毫沒有反抗,只是渾身癱軟的任由兩名精壯拖拽著押入了衙門。此時,在場的一眾鄉(xiāng)勇無一不是默然的注視著眼前的這一切,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止。
待朱挺被押下去后,在場的一眾鄉(xiāng)勇,相互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此時宇流明對著陳孫朗聲說道:
“今日之事,乃是朱挺一人唆使,大家皆是受奸人蒙蔽,還請大人網(wǎng)開一面,對這些兵勇既往不咎?!?p> 此時,站在一旁的眾多鄉(xiāng)勇紛紛一齊拜服,口中呼喊道:
“請縣令大人開恩,我等皆是收人蒙蔽……”
陳孫心道:哼,這下你宇流明是好人當盡了。不過眼下是騎虎難下,陳孫只得點頭答應(yīng)道:
“無妨,就由你全權(quán)處理吧。”
這時,宇流明對著陳孫又是一躬身,口中說道:
“啟稟大人,現(xiàn)在民團首領(lǐng)朱挺、衛(wèi)灌具已收押,民團尚需一人暫時統(tǒng)領(lǐng),下官以為龍馬鄉(xiāng)耆長吳二牛足以勝任,請大人定奪。”
陳孫心道:好人做盡了,好處也是要占盡,這民團首領(lǐng)的位置落到你的手里,到時候卻要我來背這個得罪警備團團長汪廣浩的‘黑鍋’。想到這里頓時覺得有些郁悶,但是此事確實是宇流明一手促成,卻也不好否了對方的提議,只得故作大度的擺了擺手,說道:
“此事,就由宇流明巡檢一并辦了吧?!?p> 只見宇流明得到陳孫默許,隨即回身對二牛說道:
“陳縣令有令,命吳二牛暫代會澤縣民團營長一職,代職期間務(wù)必忠于職守,約束部眾,不得生事?!?p> 二牛聞言,心下大喜,連忙躬身道:
“下官領(lǐng)命?!?p> 宇流明點點頭,繼續(xù)說道:
“還不去,招呼你的部署,整好隊列準備領(lǐng)取本月餉銀。”
在場眾多鄉(xiāng)勇一聽,今天到衙門口生事不僅不治罪,還有餉銀可拿,個個無不喜笑顏開,紛紛按照二牛的要求,排成幾列縱隊,安安靜靜的等待著衙門發(fā)餉。
接下來的事情便不用宇流明再去操心,他簡單向二牛交代了幾句之后,便和縣令陳孫等人返回衙門之內(nèi)。
次日,二牛耆長正式前往民團上任。上任伊始,二牛營長便一改往日民團懶散的作風,召集全員在營地之中進行操演。這一操演卻是壞了,平日里這些鄉(xiāng)勇懶懶散散,久不習練,三五成群的打架鬧事在行,這列陣操兵的活計卻是基本上一竅不通。操演剛一開始便出了洋相,百十來號人亂哄哄的擠在一團,聽到隊列命令卻是完全無所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