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宇流明正早早的來到門房之內(nèi),剛泡上一盞清茶,還沒來得及品上幾口,便見到縣令陳孫、縣丞周漢臣、主薄尉遲豐谷三人神色匆匆的聯(lián)袂而來。宇流明連忙起身施禮,口中問道:
“三位大人聯(lián)袂而來,不知所為何事?”
陳孫和尉遲豐谷苦著臉,站在一旁沒有說話,還是周漢臣關(guān)系和宇流明關(guān)系親近,直言道:
“現(xiàn)在有百多名民團兵卒把衙門給圍了,說是你巡檢大人扣發(fā)餉銀,要縣令大人給個說法?!?p> 宇流明點點頭,看了一眼一旁苦著臉的陳孫和尉遲豐谷兩人,淡淡的說道:
“無妨,我已經(jīng)有所準備?!?p> 片刻之后,陳孫、周漢臣、尉遲豐谷、宇流明四名縣衙“班子”成員來到大門外。此時,縣衙外人頭攢動、群情激奮,一干民團鄉(xiāng)勇對著宇流明等人怒目而視,一種蠢蠢欲動的氣氛已經(jīng)逐漸在人叢當中彌漫開來。
此時,宇流明四下掃視了一眼圍在衙門前的眾人,很快他便找到了躲在人叢中的朱挺,而此時朱挺也正在望著他,從朱挺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的異樣,但是從對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宇流明明顯感受到了一種怨毒和輕蔑的情緒。宇流明淡然一笑,目光從朱挺的臉上移開,隨即緩步來到陳孫身前,低聲說道:
“陳大人,您不用驚慌,我已經(jīng)有所準備,您只需先開口定下調(diào)子,剩下的交給卑職處理就好。”
陳孫在龍馬鄉(xiāng)時畢竟也見識過宇流明的手段,聽到宇流明的話語,頓時心下稍安,只見他故意咳嗽了兩聲,把在場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過來,然后用一縣長官的腔調(diào)說道:
“各位具是本縣鄉(xiāng)勇,如今不在防區(qū)駐守,卻將縣衙重地包圍,是何道理?”
這時人群中頓時暴發(fā)出一陣喧嘩,一旁的周漢臣見狀,隨即揚起雙手,示意大家安靜,口中說道:
“大家都靜一靜,你們找一個管事兒的出來說?!?p> 接下來,朱挺便非常順理成章的從人叢當中站了出來,只是他依舊還扭扭捏捏的矜持了一番,仿佛是受眾人的脅迫不得不站出來說話一般。
只見他恭敬的對著縣令陳孫躬了躬身子,然后口中說道:
“陳大人,非是我等蓄意鬧事,實在是現(xiàn)今到了月末,縣里遲遲不肯發(fā)餉,咱們民團的弟兄們個個都眼巴巴的在等著餉銀下來,再這樣拖下去家里可就要斷糧了啊。”
說到這里,朱挺還假惺惺的露出一副無辜的神色,然后繼續(xù)說道:
“本來卑職家境還算稍好,有些余糧可以撐些時日,不想來縣衙給縣令大人添麻煩,但是弟兄們等不起啊,眼看著家里就要斷了頓,卑職實在彈壓不住,再這樣下去,只怕會鬧出亂子,被迫和大伙兒一起到縣衙來找陳大人給個說法?!?p> 這個朱挺確實是十分狡猾,幾句話不僅把自己給摘的干凈,無論事情成與不成,事后都不好再找他的后賬,同時又給陳孫施加了極大的壓力。面對這個情況,陳孫皺了皺眉,只好把包袱丟給宇流明來處理,只聽他說道:
“嗯,這個民團餉銀的發(fā)放現(xiàn)在都由宇流明巡檢負責,大伙兒如果有疑問可以向巡檢詢問。”
宇流明聞言,順理成章的接過話茬,站到前列,向著在場的民團士卒拱了拱手,然后朗聲說道:
“諸位,難得大家這么心齊啊,齊刷刷的跑到這衙門口來討要餉銀,不怕本巡檢治你們一個‘嘩變’之罪?”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無不色變,縣令陳孫更是心頭一緊,暗忖:你宇流明想要干什么,還嫌事情不夠大,上來就是如此犀利的言辭。站在對面的朱挺也是一愣,他也沒想到在眾人面前宇流明的態(tài)度竟然會如此強硬。但是,此刻他是眾多鄉(xiāng)勇的主心骨,由不得他不站出來說話。只見朱挺上前兩步,迎著宇流明逼視而來的目光,振振有詞的說道:
“巡檢大人此言不妥,今日我等匯聚于此,皆因大人不肯按時發(fā)放民團餉銀,我等無人攜帶兵器,并無擾亂衙門秩序之意,談不上什么嘩變。反過來說,若是大人真要說民團嘩變,恐怕先要追究的當是巡檢大人的失職之罪吧?”
宇流明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然后口中淡淡的說道:
“伶牙俐齒,朱挺,今日你是逼著本官非發(fā)餉不可了,是嗎?”
朱挺只覺得宇流明就要服軟,表面上依舊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樣,語氣間卻是透著一絲狠厲,說道:
“我民團鄉(xiāng)勇今日盡數(shù)在此,今日縣衙若不能給我等一個公道,我等斷然不服!”
宇流明悠悠一嘆,說道:
“好,難得啊,大家平日里鮮有機會聚在一起,今日既然來了就都不要走了!”
說到這里,只聽宇流明原本平淡的語氣,陡然間變得斬釘截鐵,只聽他接著說道:
“赤哥,還不動手?”
話音未落,只見縣衙大門之內(nèi)猛地竄出五十余名精壯漢子,有的身著華夏服飾,有的則是彝族服裝,但是個個手持軍刀,兇神惡煞一般,在一名彝族漢子的帶領(lǐng)下魚貫而出。接著,只見這彝族漢子大手一揮,說了句:
“上!”
這五十余人行動甚是矯健,趁著門外一眾民團鄉(xiāng)勇愣神之際,迅速的繞到人叢兩側(cè),形成一個半圓形的圓弧,將衙門前的眾多鄉(xiāng)勇都包圍了起來。
原本氣勢洶洶的一眾鄉(xiāng)勇此時卻傻了眼,對方人數(shù)雖然不如自己這邊,但是人家手里可有要人命的真家伙。近百余鄉(xiāng)勇被圍在衙門前一處狹小的空地當中,放眼四周盡是明晃晃的兵刃,這些人擠在一起一時間不知如何,人叢中不少人都開始嘀咕,漸漸有了退縮之意。
此時,站在前排的朱挺眼見宇流明不知從哪里找來的這些精壯漢子一轉(zhuǎn)眼就把自己這幫人給制住,心中一沉,意識到對方看來早有準備,臉色鐵青的對著宇流明說道:
“巡檢大人……”
宇流明卻是抬手止住了他后面的話語,只聽宇流明淡淡的說道:
“別著急,還沒到你說話的時候。”
未幾,只見縣衙東頭又趕來一撥人,二十來人也是個個手持軍刀,這一次領(lǐng)頭的卻是二牛,只見這些個精壯同樣也是押解幾十名鄉(xiāng)勇。朱挺一見這些人,臉色又是一變。他們都是自己安排前去圍堵縣衙后門的人手,看來對方是早就明白了自己的算計,給他來了個我甕中捉鱉,把自己帶來的人給一鍋燴了。
問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