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號稱“巨靈神”的莽漢,方才和謝擎輝過招,先后不過才出得十多拳。他每揮出一拳,便被謝擎輝以借力打力的上乘內(nèi)勁化解,一半通過雙腳轉(zhuǎn)移到了地下石灘中,一半則是原封不動地給那莽漢反彈了回去。那莽漢雖然神力驚人,卻畢竟不會武功,似這般和謝擎輝過招,他每打出一拳,就等于是給了自己半拳,如何承受得了?所以十多拳一過,這莽漢便已有些吃不消,到他最后那偷襲的一拳用上了全力,頓時被自己反彈回來的力量震飛出去,此刻已是昏迷不醒。
眼見那莽漢這般情況,自然也無法施展出他剩下的九十多拳,這拜山的第一關(guān)也就算是過了。那石灘上數(shù)十名綠衣漢子中,早已人上前將那巨靈神抬了下去,其余人依然張弓搭箭,瞄向謝擎輝和先競月一行人。一個領(lǐng)頭的綠衣漢子當(dāng)即高聲說道:“謝擎輝,這第一關(guān)便算你通過了,請繼續(xù)通往下一關(guān)。你應(yīng)當(dāng)清楚我洞庭湖的規(guī)矩,若是想半途而廢,可別怪我等箭下無情?!?p> 謝擎輝還沒答話,旁邊的言思道已大聲說道:“當(dāng)然要繼續(xù)闖下去了?!闭f著,他已走上前去和那綠衣漢子交涉起來,言辭間連哄帶騙,竟是要說服這綠衣漢子,讓先競月、謝擎輝和自己三人一同前往,去闖這拜山的九道關(guān)卡。那綠衣漢子如何敵得過言思道這一張利嘴?不過片刻工夫就已敗下陣來,只得沉著臉答應(yīng)了言思道的提議。
當(dāng)下便有綠衣漢子張弓搭箭,向天上射出一支響箭。但聽驚鳴聲響徹天際,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一艘三丈多高的虎頭巨艦已從洞庭湖心方向出現(xiàn),破浪疾行而來。待到巨艦駛得近了,但見那巨艦的船頭上,一個須發(fā)花白的中年婦人向眾人躬身抱拳,揚(yáng)聲說道:“妾身洞庭湖曾無息,奉命在此恭迎各位。敢問今日前來拜山的,是哪幾位朋友?”
那唐老板畢竟要岳陽城里繼續(xù)做生意,此番陪先競月和言思道二人來到此地,他已是難得的破例,自然再不敢開罪到洞庭湖的人。當(dāng)下唐老板便向先競月三人施禮道別,又忍不住叮囑了幾句,便先行坐馬車離去。先競月聽那巨艦上那婦人報出名號,原來卻是江望才手下“一鳳二虎三才四魚”中的三才之一、人稱“無德無才”的曾無息。想不到今日初次相見,原來這曾無息竟是這么一個貌不驚人的中年婦女。
先競月當(dāng)即也不答話,言思道已高聲說道:“天下第一刀先競月,大將軍謝封軒之子謝擎輝,連同老夫三人,前來洞庭湖拜山。速速接我等上船?!痹瓉砟蔷夼灣运畼O深,這洞庭湖的東畔卻是個淺灘,船自然靠不得岸。此時那巨艦的??恐帲x岸還有十多丈距離,所以言思道才叫她接自己上船。
那巨艦上立刻便有小船放下,劃到岸邊將先競月、謝擎輝和言思道三人接上了曾無息那艘虎頭巨艦。三人上得船來,這才看清那“無德無才”曾無息的樣貌,但見她兩道眉毛一粗一細(xì),包裹著兩只綠豆大小的雙眼,若說她相貌平平,倒是褒獎,她這形貌,簡直是有些丑陋了。
那曾無息見三人看自己的神情,似乎知道眾人所想,卻也不以為意。當(dāng)下大家相互通報了姓名,說了幾句“久仰大名”之類的話,隨口寒暄幾句,曾無息便吩咐船起航。先競月心知這洞庭湖上已屬于江望才勢力的中心,不敢有絲毫怠慢,一直小心翼翼地巡視著四方。但見伴隨著曾無息的吩咐,眾人所乘的巨艦微微一陣顫抖,這才慢吞吞地在湖面上掉了個頭,繼而逐漸加快航速,約莫一盞茶的工夫,便已乘風(fēng)破浪,惹得湖上勁風(fēng)如刀一般割面而來。
三人中以謝擎輝長居漠北,倒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大的一艘船。此刻巨艦在洞庭湖上飛速前行,他不禁有些戰(zhàn)栗,疑惑地問道:“也不見有人持槳劃水,這艘船如何能駛得這般迅速?”
遙立船頭的曾無息聽他發(fā)問,當(dāng)即微微一下,恭聲道:“小謝將軍卻是在和妾身開玩笑了。這艘船用槳可是劃不動的,之所以能在湖上航行,依靠的乃是船身兩側(cè)的十八個木輪在水中運(yùn)轉(zhuǎn)不休,繼而推動船身前行。至于那些正在運(yùn)轉(zhuǎn)的木輪,此刻正浸沒于湖面之下,小謝將軍自然是看不見的?!?p> 那言思道正懶洋洋地靠在船舷上欣賞著洞庭湖的美景,聽到這話,忽然插嘴說道:“江望才的這艘船居然用上了‘共驅(qū)’之術(shù),而非傳統(tǒng)的‘獨(dú)驅(qū)’之術(shù),倒真是奇怪得緊?!彼@話說得突然,先競月和謝擎輝兩人也聽了個莫名其妙,那曾無息的眼中卻仿佛有精光一閃,隱隱泛起一絲得意之色,嘴里卻不動聲色,淡淡地說道:“原來這位老先生也是此道中的行家?!?p> 言思道嘿嘿一笑,并不作答。只見他摘下腰間那桿烏黑的煙桿,慢里斯條地往煙鍋里裝起煙絲來。曾無息見他沒了下文,反而有些按賴不住,開口問道:“先生有何高見?妾身愿意洗耳恭聽?!?p> 那言思道又從懷中摸出火折子來,點(diǎn)了許久,終于將煙鍋里的煙絲點(diǎn)燃。他深吸了一口旱煙,長長地吐出一口煙霧,這才清了清嗓子,淡淡地說道:“高見談不上,‘低見’倒是有一些?!痹鵁o息明知這老窮酸是在妝模作樣,卻畢竟一生都沉浸于這機(jī)關(guān)消息一道,此刻被他吊足了胃口,連忙追問道:“請恕妾身愚鈍,還請先生明示。”
言思道先搖了搖頭,接著又嘆了口氣,不痛不癢地說道:“唉……老夫聽聞洞庭湖的‘無才無德’曾無息曾夫人,素來博聞強(qiáng)記,不僅掌管著龍躍島上所有的文書賬目,同時還統(tǒng)領(lǐng)著洞庭湖內(nèi)外的各種機(jī)關(guān)消息。卻不料今日有幸得見,卻也……原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