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呢?我要見陛下!”舒寧看見眼前的寧姝似乎抱著堅定的希望,只盼著凌庭能來看她。她是多么篤定彼此間的情深,她認為陸太后的私刑是在凌庭出宮狩獵期間,若凌庭在定能護她周全。只是蓉兒哭著說皇上已經(jīng)回宮,卻全然沒有來看她的意思。舒寧見寧姝失神落寞的模樣,她記起自己當時的不懂,她不懂那喚她作妻的帝王為何忽而這般無情。他們的孩子沒了,他怎么會不傷心?那孩子是他們的骨肉,那孩子不是野種!舒寧其實有些可笑那時自己的堅持,她堅信著凌庭是被人蒙蔽了,若是她能見著他,一切就會不一樣。
只是那么不幸,她未見著凌庭前,竟在一個夜里被一淫穢猥瑣的聲音驚醒。她在黑暗中感受到有雙骯臟的手撫上了自己的身子,她驚慌失措,想呼喚惜惜和蓉兒,可嘴卻讓人給捂住了。只聽得耳邊低聲喘息:“娘娘,想死奴才了。反正陛下也不要你了,就讓奴才香一個吧!”——是德慶的聲音!怎么會?舒寧那時忽而就明白過來,德妃不僅要她死,更要她永遠不得翻身??墒撬聭c那般好,從未呵斥過他,他為何要這般待她?舒寧看見黑暗中寧姝的淚珠,隨著淚珠的閃爍,漸漸她看到冷宮燈火忽而通明——凌庭來了。寧姝一直朝思暮想的夫君終究來了,確是被“捉奸在床,證據(jù)確鑿”!舒寧看得分明德妃冷笑鄙夷的模樣,她看到凌庭冷冷拂袖而去的背影。他們,沒有給任何機會讓她解釋。如同白日里頭的如貴人,沒有得到任何解釋機會一般地被丟棄了。
在寒風凜冽的冷宮里,她的身子冰冷而麻木,靜靜跪了一夜,沒了思想。在她不遠處躺著的尸體是德慶的,他被凌庭一刀致命,臨時前的目光不可置信極了,想來命他做事的人當初是許他不死,繼而榮華富貴的吧。
再后來她才知道惜惜和蓉兒那天被強行帶走了。惜惜被安排到了姚妃宮里,蓉兒去了尹賢妃宮里。偌大的冷宮,只剩她一人。舒寧看到寧姝很冷,冷到蜷縮在角落里頭,渾身發(fā)顫,那么悲戚。她便想到寧姝的大限將至了——這晚不久后,凌庭忽而不顧眾人反對接了她回容華殿。而三日后容華殿卻突然大火,黑夜里火星繚繞映紅了天。終究她不用感受冷宮的冰寒了,終究她身旁被溫暖圍繞著,終究這世間再無寧姝。
“若是做了噩夢,害怕了,就握緊朕的手,朕在呢?!绷柰サ穆曇裟前闱逦鎸幒龆銖膲糁畜@醒。她瞪大了眼眸,伸出冰冷的手去撫住凌庭的臉頰,似乎很想看出眼前他的擔憂是真是假:“妾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怕到想哭,卻哭不出,再也哭不出?!?p> 凌庭的身子有些顫抖,緊緊將舒寧扯入自己懷里,過了良久才言:“今日如貴人的事情,不會再在你身上發(fā)生。放心。”
舒寧訝異地抬眸看向凌庭,他如今怎么這般清楚她的恐懼?那為何當初他不能清楚寧姝的悲慘和委屈?舒寧心里難受,重重又閉上了眼睛,依然靠在凌庭懷里,低喃:“陛下,往后不要再欺騙妾了好么?哪怕那樣很殘忍,妾也想聽真話。狩獵場遇著時您是妾的夫君,可如今您是天下人的帝王。妾看不清哪一個您才是真的。所以,請不要再說那般好聽的話,這讓妾很難過?!?p> “寧兒。”凌庭低沉地輕喚了聲,終究嘆息了聲,似乎思慮了很久:“朕答應你。”
舒寧聽后終究又沉沉地睡去,只剩下凌庭在黑夜中,透著月色凝望著懷中女子,不曾再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