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至府上,追極已等候多時。
他與喬伯親自查探了一番,如今正好將所查探到的消息告知云恭璃。
璃閣,云恭璃端坐于桌前,一杯清茶下肚,只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再無疲憊之感。
“稟公主,屬下與喬伯順著百姓所言一路摸索,竟發(fā)現那些伙計都被帶去了城外的一處湖底。”
“湖底?”
“是的,屬下親眼看到,蒼王府的人從湖面躍起,又有人從湖面而下,屬下與喬伯猜想應該正好趕上了他們守衛(wèi)交替之時?!?p> 云恭璃蹙了下眉,能在湖底鑿成一所可以關人的牢籠,所需人力物力時間皆不可估量,楚韶是何時開始動工的?又或者,他是借用了蒼國先人的水墓?
“公主,那地方四周守衛(wèi)眾多,我們的人進入湖底尚需時間?!币娫乒Я凑f話,追極主動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從他來到嘉云王府接手守衛(wèi)長一職后,一些弟兄因各種原因相應離去,原有的一百一十二名守衛(wèi)到現在也只剩下了七十三名,況且這七十三名弟兄,除掉去逐玥的六人,毀蒼王府鋪子的十人,剩下的人還需做好守衛(wèi)王府的本責。
“追極,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你們?yōu)楹螘砑卧仆醺??守在這里這么些年,又是受誰的指使?”云恭璃語氣雖平淡,但像與多年好友在敘話,雖問的有些倉促唐突,但不會給人不舒服的感覺。
她的腦海只記得那年來蒼國,受封完嘉云王府公主,這些守衛(wèi)便出現在王府了,至于這些守衛(wèi)的底細,她沒有任何的記憶。
追極愣了下,顯然沒想到云恭璃會在此時問他這個問題,雖有疑慮,但還是低下了頭,似在回憶舊時舊事。
那時他還是個整日只知舞刀弄槍的土匪,與眾兄弟待在寨子里,一心想闖出個名堂,最喜歡劫富濟貧之事……
“屬下乃是土匪出身,在逐玥國是最不受人看待的一類人?!弊窐O閉上了雙眼,緩緩道:“我想在這世上留下功勛,能讓后人記得我的光輝,但除了打架殺人,我什么都不會?!?p> 這么些年在嘉云王府待著,他也想明白了不少,即使當時他打著劫富濟貧的旗號去殺貪官,但那些貪官的家人又何其無辜?
這一雙手,始終沾上了普通人的鮮血……
“后面因為領地糾紛,一夜之間,我與兄弟們失去了家園。”
那時火海滔滔,他身中數刀,躺在血泊里動彈不得,只能親眼看著仇人面目猙獰地掠奪走屬于他們的一切……
“后來,我就遇到了當時還是太子的皇上?!碧峒疤?,追極的眼神逐漸變得有些向往,本來戾氣遍身的他也在此時有了些許柔情。
“太子說,愿意給我一個機會,可以讓我實現抱負,擺脫匪徒之名,當時我毫不猶豫,便答應了。”
太子曾溫柔地遞給他藥水,曾目光澄澈,眼神堅毅,有著可令人安心的魅力……
“再后來,我便同一些死里逃生的兄弟來到了蒼國,來到了嘉云王府,守著公主一天一天長大,一天一天成熟?!?p> 云恭璃安靜地聆聽著追極的回憶,心里莫名地會有些疼痛的感覺。這個同“她”具有血緣關系的親哥哥,對“她”是真的上心。
追極話畢,靜靜地徜徉在自己的舊思當中。
那時太子告訴他,他要用一生的時間去守護一個女人。當時他還覺得太子未免多情了些,直到后來才知道太子所指的是其親妹,是一個需要前往陌生國都當公主質的小姑娘,他也不由得生了許多惻隱之心。
那時看著公主年齡尚小,還需人抱上馬車,委實招人憐愛……
“你就沒有想過要離開嗎?”云恭璃驀地詢問道。
這么些年守著足不出府的公主屬實不易,若無堅定的心智,只怕早已放棄。
但追極只是緩慢地抬起了頭,目光仍如以往那般堅定道:“從未想過?!?p> 剛開始他會因為公主年齡小而心生憐愛,不愿離開嘉云王府,可后面公主一天一天長大,他更舍不得離開,亦時刻記得太子的話,“等待,便可以實現抱負!”
在江湖上闖蕩的“土匪”,大多數都是重情重義之人,既然他選擇了這條路,便不會輕言放棄。
云恭璃點了下頭,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卻十分溫暖的微笑,倒了一杯茶水親自遞給了追極,并同樣目光堅毅地看著他講道:“追極,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也不會丟下你們?!?p> 她能明白追極待在王府這么些年為了什么,這樣的屬下,朋友,正合她的心意。
追極接過那杯茶水,手指微顫,倒有些淚眼婆娑的感覺,只是奈于男兒面子,強逼著淚水回到眼內。
“營救一事,百花宴是個好時機,還有十來天了,屆時楚韶只怕無暇顧及那座牢籠,這段時間,還需你與喬伯提前查探好情況,做好營救規(guī)劃?!痹乒ЯдZ氣堅定,說話聲音沉穩(wěn)有力,使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心。
眼下嘉云王府正處于蒼國政治的風暴中心,若無至高的成功幾率,她都不會輕易嘗試。
“是!”
追極回答地更加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