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延年,字子賓,齊國王室之后,先世徙居陽陵,被霍光重用,擔(dān)任長史,為河?xùn)|太守,選擢尹翁歸等為手下,誅鋤豪強(qiáng)?;艄獾却蟪剂T黜九任帝劉賀時,田延年挺身而出,以功入為大司農(nóng)。因修建昭帝劉弗陵墓壙,租賃民間車輛,貪污三千萬錢被揭發(fā),田廣明等大臣為他說情,認(rèn)為“春秋之義,以功覆過”,宣帝沒有同意。田延年羞愧說道:“我何面目入牢獄!”遂手持利刃,徘徊等待。皇帝遣人通知田延年前往廷尉報到,田延年聽到詔書來到,鼓聲大作,自刎而死。
田延年,戰(zhàn)國時齊國王室的后代,漢朝時,他的家族被遷徙到陽陵,青年時代就表現(xiàn)出過人的才干,被大將軍霍光招納到幕府之中,成為得力的助手,做了長史。
河?xùn)|郡,霍光的故鄉(xiāng),當(dāng)時治安不太好,豪強(qiáng)違法,盜賊橫行,霍光就派田延年為河?xùn)|太守。田延年到河?xùn)|之后,很善于提拔人才,嚴(yán)格執(zhí)法,很快就取得了成效,把河?xùn)|郡治理得井井有條,他提拔的尹翁歸,后來成了西漢時代的名吏。
田延年,霍光的親信,在地方上做出了突出政績,很快就提拔到朝廷,擔(dān)任位列九卿的大司農(nóng),主管全國財政。
漢昭帝去世后,沒有太子,霍光等大臣選擇了昌邑王劉賀繼皇帝位,但劉賀品行不好,霍光非常后悔,想廢掉昌邑王另立一帝,卻拿不定主意,就把田延年找來商量。
田延年沒有什么顧慮,對霍光說:“將軍是國家的柱石,您覺的這個人不適合做皇帝,那為什么不奏明太后,另立一位賢君?”霍光說:“我現(xiàn)在確實想這樣干,但不知道歷史上有沒有類似的先例?”田延年說:“伊尹是商朝的宰相,曾經(jīng)廢掉了商王太甲,保全了宗廟社稷,后世都稱贊伊尹是忠臣?,F(xiàn)在將軍如果能這么做,便是漢朝的伊尹啊!”
人常說霍光不學(xué)無術(shù),但“伊尹廢太甲”這樣著名的歷史故事,霍光不可能不知道,他之所以再三詢問田延年,是因為田延年是一位勇士,他想看看這位勇士是否支持他廢舊立新。既然田延年明確表態(tài)支持霍光,霍光就按自己的計劃行動了,為了讓田延年更方便地參與大事,他給田延年加了一個兼職給事中,可以自由地出入宮廷。
霍光找到車騎將軍張安世商議,取得了張安世的支持之后,便把丞相等滿朝文武,召集到未央宮中,開會商議此事,霍光首先發(fā)言,說:“昌邑王行昏亂,恐危社稷,如何?”大臣們嚇得面面相覷,不敢說話。
田延年心中有數(shù),知道自己該出面支持霍光了,他站起來,向前跨了一大步,手按劍柄,沖著霍光厲聲喝道:“孝武皇帝駕崩前,把孤兒和天下一并托付給將軍,是因為將軍忠正賢良,能夠保障劉氏天下的安全。但現(xiàn)在群下鼎沸,社稷將傾,而且漢朝皇帝的謚號,常帶一個‘孝’字,就是要讓后世子孫,長久地保有天下,使宗廟血食延續(xù)不斷。如果現(xiàn)在,令漢家宗廟絕祀,將軍死后,有什么面目去見先帝?今天的商議,絕對不能夠拖延,群臣們不踴躍支持者,請讓我用劍斬了他!”
田延年的這番慷慨陳辭,表面上是指責(zé)霍光,其實是在支持霍光的行動,同時也恫嚇群臣,誰要不聽霍光的,馬上就被斬首。群臣們一看形勢不妙,立即表示支持霍光,霍光順利地廢掉了昌邑王,另立了漢宣帝,田延年因為擁立有功,被封為陽成侯。
漢宣帝初繼位的時候,曾與霍光同車去宗廟祭拜,有所謂芒刺在背的恐懼感覺,霍氏勢力的跋扈,于此可見一斑,作為霍光親信的田延年,也發(fā)生過一次跋扈事件。
有一次,田延年不知因為什么緣故,拿著兵器,在宮中沖撞皇帝的車隊,這是一個微小的磨擦事件,并沒有擴(kuò)大激化。
后來,忠直敢言的侍御史嚴(yán)延年知道了此事,就上書彈劾田延年,說他“持兵干屬車”,田延年死不認(rèn)賬,上書辯解,說自己沒有沖撞“屬車”,嚴(yán)延年是誣告。
這件事由御史中丞負(fù)責(zé)調(diào)查,不但沒有追究田延年,反而指責(zé)嚴(yán)延年:“看見大司農(nóng)田延年沖撞車隊,為什么不傳令宮門,阻止他出入?”這還不肯罷休,又找了嚴(yán)延年另一項罪過,要把他置于死地,嚴(yán)延年只好逃亡。
田延年,在霍光勢力的籠罩下,專橫跋扈,真是令人嘆息。茂陵的富戶焦氏、賈氏等人,曾經(jīng)花費(fèi)了幾千萬錢,收購木炭、蘆葦?shù)刃拊靿災(zāi)沟奈镔Y,蓄積起來,想賣個高價。漢昭帝年紀(jì)輕輕就忽然去世了,皇室事先并沒有預(yù)備好修造陵墓的物資。
田延年,主管財政的,他不肯花錢從商人手里購買,反而出了一個惡毒的主意,向皇帝上奏,說焦氏、賈氏等商人蓄積建陵物資是非法的,應(yīng)該全部沒收,漢宣帝同意了。焦氏、賈氏等商人賠了個血本無歸。但焦氏、賈氏這些富戶,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他們吃虧之后,就恨上了田延年,出錢讓人調(diào)查田延年的罪行,要伺機(jī)報復(fù),置他于死地。
田延年,不肯花錢從商人手里購買物資,要借詔令沒收人家的東西,似乎是替政府省錢。但在別的方面,他卻憑借手中的財政大權(quán),巧作手腳,大肆貪污。替漢昭帝修建陵墓,要用大量的沙土,運(yùn)輸沙土,又需要大量租用民間的牛車。拉一車沙土,要付給百姓一千錢的租金。田延年報虛賬,一車沙土算兩千錢,前后共拉了三萬車沙土,在大司農(nóng)府報銷了六千萬,其中三千萬,就裝進(jìn)了田延年自己的口袋。
焦、賈兩家富商,花了許多錢,終于掌握了田延年貪污的真憑實據(jù),便上書告發(fā)。漢宣帝下詔,命丞相調(diào)查這宗貪污大案?;艄馐翘镅幽甑闹髯?,自然要表示一下關(guān)照,他把田延年召到府中詢問,如果真的貪污過,就想辦法替他遮掩。田延年死要面子,在霍光面前也抵賴:“我本是將軍門下小吏,蒙將軍厚恩,才得到了封侯的爵祿,怎么會干那樣的事情呢?”霍光陰惻惻地說:“既然你沒有干過,那我就讓人一查到底了?!?p> 御史大夫田廣明,他對太仆杜延年說:“《春秋》上有以功覆過的大義,當(dāng)初廢昌邑王的時候,如果沒有田延年的一番慷慨陳辭,大事就辦不成?,F(xiàn)在,由官府拿出三千萬,替田延年贖罪,這有什么不可呢?請您把我的話,轉(zhuǎn)告給大將軍?!碧投叛幽晔呛竦廊?,就把這番話轉(zhuǎn)告給了霍光。
霍光的態(tài)度卻耐人尋味,他先是肯定了田延年廢昌邑王的功績,但接下來,他摸摸心口,對杜延年說:“田延年那番話把我嚇壞了,至今心口還疼,請你轉(zhuǎn)告田廣明大夫,通知田延年,讓他到獄中聽候?qū)徖?,不會冤枉他的?!被艄庹f這番話,明擺著是不想保田延年了。田廣明通知了田延年,田延年卻不肯主動到監(jiān)獄去,他說:“多謝官府寬恕我。但我有什么臉面到監(jiān)牢里,讓大家笑話我,讓獄卒們唾我的脊背!”
田延年,把自己關(guān)在家里,偏袒著衣服,拿著一把刀,來回走動,不知道想干什么。過了幾天,丞相下了逮捕令,使者召喚田延年到廷尉府去,田延年在家里聽見外頭逮捕人的鼓聲,就拿刀自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