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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海崛

第七十六章 決

明海崛 風(fēng)榖 4053 2017-12-17 23:06:13

  朱厚熜回到乾清宮,便有侍衛(wèi)來報:“皇上,朱指揮與王同知已在偏殿等候多時了。”

  “宣吧?!?p>  見朱宸與王佐進(jìn)了殿,向自己行了禮后,朱厚熜說道:“朱宸、王佐,你們幾人都是興王府的老人,錦衣衛(wèi)交到爾等的手上也大半年了。都說說吧,現(xiàn)在錦衣衛(wèi)里你們安插的人員如何了?又能掌控幾何?”

  朱宸連忙低身回道:“臣蒙皇上器重,將重任委托予我等。圣上皇恩浩蕩,臣等絲毫不敢松懈。因南、北鎮(zhèn)撫司及十四所中的錦衣中所、錦衣前所、錦衣后所、錦衣左所、錦衣右所這前五所的職權(quán)最大,所以這些部門也是臣等這大半年一直主攻的方向。托皇上洪福,時至今日,這些部門的重要位置已全換上了皇上的人手。至于經(jīng)歷司及上中所、上前所、上后所、上左所、上右所,中后所、親軍所、馴象所、旗手千戶所等后九所乃是臣等今年的計劃,況且因王同知的努力,這些部門里也已安插了不少皇上的人手。截止到今日,錦衣衛(wèi)所屬,臣等已經(jīng)已經(jīng)掌控了七成左右人員。臣相信,或許再有大半年,錦衣衛(wèi)將會徹底成為皇上手中的利刃?!?p>  “好!”朱厚熜聽了朱宸的話,心里舒服了許多?!暗銈円?jǐn)記,雖然要掌控住錦衣衛(wèi),但是人員的素質(zhì)一定不能下降!朕不希望有濫竽充數(shù),渾水摸魚的人存在?!?p>  “喏,臣等謹(jǐn)記。”朱宸和王佐連忙應(yīng)道。

  “嗯....”朱厚熜輕嘆一口氣,將陸松的急報遞給黃錦,示意他交給朱宸和王佐。

  “這是陸指揮傳回的急報,你們都看看吧。”

  朱宸連忙雙手接過,打開看了起來。

  “這...”朱宸看完后大吃一驚。

  “陸大人的武藝那可是有目共睹的,尋常三十四人根本奈何不得他。真沒想到,此行居然如此兇險。況且,此次他帶去的人,均是個中好手,怎么傷亡如此之重?”

  王佐此時也看完了,他皺眉道:“朱大人所言甚是,但臣有一事不明。按理說,我等奉旨出京師公干,其行蹤一定會非常隱秘,陸大人更是其中的翹楚,又怎會在微山湖被人盯上?況且,從京師到南京,陸路、海路皆通,那伙人有何通天的本事,怎能夠知曉陸大人他們的行進(jìn)路線?”

  朱宸聞言也皺起了眉:“唔?你是說...”

  “然。”王佐沉重的點頭道。

  朱厚熜雖不是愚笨之人,但他也不清楚兩人說的到底是何人。

  “難道是此行的錦衣衛(wèi)中,有人走漏了消息?”朱厚熜問道。

  朱宸與王佐對視一眼,相視苦笑。

  “皇上,這批錦衣衛(wèi),均是皇上在安陸時的老人,或是那批老人的子侄,他們又怎會有二心。況且,臣等均知道,這乃是皇上尤為關(guān)切的要事。臣等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在此事上,犯下這種錯誤啊。”

  “那你們的意思...隨行的袁家人中,有人是內(nèi)鬼?”朱厚熜點頭道。

  “然”王佐說道。

  “此次袁府中隨行的有幾人?”

  “只知有陳勇慶與沫姑娘的侍女萍兒。至于之后是否還有袁府下人跟隨,臣這就不甚清楚了?!敝戾坊氐馈?p>  “那就去袁家問!去問問袁宗皋與袁西平!若是還有袁家人跟隨前往,那所有隨行的人,都脫不了嫌疑。若只有這兩人跟隨...陳勇慶嘛,朕知道他!于情于理,他都不會是內(nèi)鬼,但是為了謹(jǐn)慎起見,你們還是可以適當(dāng)?shù)牟樯弦徊?,但要記住,不能過火。他那未婚妻,是妍兒的救命恩人;他本人,也曾救過袁詣的命,朕可是欠著他一個人情呢?!?p>  兩人連忙應(yīng)道。

  朱厚熜點點頭,繼續(xù)說道:“至于那名叫萍兒的侍女,朕覺得,這名侍女必定有古怪!你們將目光主要放在那名侍女的身上。朕不問經(jīng)過,只要結(jié)果。那背后之人,一定要給朕挖出來!”

  “喏?!?p>  “雖然朕不給你們期限,但是也不能讓朕無期限的等下去吧。此事你們須放在心上,早日傳來捷報。”

  “臣等必不忘皇上今日所言,一定想盡辦法,早些找到幕后真兇!”兩人跪下,信誓旦旦說道。

  “嗯。陸松那邊,你們或增派人手,或全力協(xié)調(diào),一定要保證他們的安全,可不能再出紕漏了?!?p>  “臣等馬上著手安排此事?!?p>  “嗯。這大過年的,讓你們進(jìn)宮,也辛苦你二人了。好了,此間事了,你們都下去吧,早點回去,陪陪家里人吧。”

  “謝皇上體恤。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兩人感動萬分,行禮后退了下去。

  說到家人,朱厚熜心里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蔣太后與永福。

  “黃伴,擺駕,去清寧宮?!?p>  “喏?!秉S錦雖有疑惑,但他不會恃寵而驕,更不會出口詢問,畢竟主仆有別。

  將清寧宮前后左右仔細(xì)的看了一遍后,想著自己的姐姐以后就要在此長居一生,朱厚熜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絲煩躁。

  都說皇上乃是九五之尊,有人為了這個位置,爭得頭破血流。但朱厚熜此時卻覺得這個皇帝做的一點都開心,原先心里的那絲小激動早就不翼而飛了。

  自己任人擺布不說,還要搭上姐姐的一生,就為了這個所謂的皇位?朱厚熜心里越想越覺得委屈。真的好想一把火,把這個所謂的皇城燒成灰燼!這樣,或許就不會有這么多愁人的事兒了。

  唔?朱厚熜想到這兒突然愣住了。

  燒成灰......燒成灰......

  看著眼前的清寧宮,朱厚熜突然哈哈大笑。

  黃錦摸不著頭腦,不知朱厚熜為何發(fā)笑,只得在一旁默不作聲。

  “黃伴啊,朕想到法子了!”朱厚熜仍在大笑著。

  “?。渴裁??”黃錦更感疑惑。

  朱厚熜心里突然一陣警覺,他掃視了周圍一眼,見跟隨著的太監(jiān)宮女都是自己精挑細(xì)選之人,心里不由得微微松了一口氣。

  “走,去慈慶宮,朕好生與母后合計合計。”朱厚熜一臉急切道。

  見到蔣太后,朱厚熜揮退了下人,只留下了黃錦一人。

  見到朱厚熜此舉,蔣太后有些疑惑。

  “熜兒,你這是?”

  “娘,我想到法子了!”朱厚熜臉帶笑意。

  “法子?”蔣太后有些不知所措,朱厚熜這句話說得有些無厘頭。

  “就是姐姐的婚事兒啊?!敝旌駸幸娮约旱哪赣H露出不解之色,連忙解釋道。

  “怎么?她同意了?”蔣太后問道。

  朱厚熜搖搖頭,露出一絲憤恨,“哼!她能有這么好心?她雖然沒有同意,但是我想到了另外的法子?!?p>  “唔?另外的法子?”

  朱厚熜湊到蔣太后耳邊,輕聲說了片刻。

  “??!”蔣太后微張著嘴,一臉驚愕的盯著朱厚熜,顯然被這個法子刺激的不輕。

  “娘,你說這法子如何?我覺得應(yīng)該是最好的法子了?!贝藭r朱厚熜的模樣,才如他這個年齡段般,臉色透著一絲稚嫩,也有著一絲搗蛋的模樣。

  這是一種得色,也是一種俏皮。

  蔣太后仍張著嘴,她還沒有將朱厚熜的話徹底消化掉。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輕的吐了一口氣,臉帶埋怨的掃了朱厚熜一眼。

  “這就是你出的點子?為娘曾教過你,做人要頂天立地,不可為非作歹。況且你現(xiàn)在身為大明皇上,當(dāng)言傳身教!你怎能這樣想?還要這樣做?你這腦袋里想的什么??!是想要成心氣死我嗎?”

  見到母親的不認(rèn)同,朱厚熜不由得微微一愣,“娘,你說這個法子不可取?為何?這是唯一的法子啊!”

  蔣太后嘆了一口氣,道:“但是你想過沒有,此事若成,你姐姐又該以何面目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若此事被人發(fā)覺,你又該如何自處?你又想過我的感受沒有?此事若是做成了,那娘與永福,又該如何相見?你是要讓我一輩子都見不著她?”

  “這...”

  聽了母親所言,朱厚熜恍然大悟。原來自己的這個法子還有許多的不足呢。

  可是除了此法,已經(jīng)別無他法了??!

  “但是,娘,您總不能看著姐姐跳下火坑吧!”朱厚熜咬著嘴唇說道。

  蔣太后也想起永福這兩日的種種模樣,心里不由得露出一絲心疼。

  “這件事...她是當(dāng)事人,還是聽聽她的意思吧?!笔Y太后還是決定退后一步。

  “姐呢?”

  “應(yīng)該在她的閨房中吧。此前我曾叫人去喚她,她只回了一聲不想出來。我知她心情不好,本打算讓她自己靜靜,待一會兒再去和她談?wù)勑模瑢捨克环??!笔Y太后說道。

  “那我再派人喚她來?!敝旌駸悬c了點頭。

  永福一個人待在房中,下人們都已被她趕了出去。

  她一直盯著手心里的一個小香包,就這么靜靜的看著它,已經(jīng)不知看了多久。

  這是袁詣托人從南洋帶給她的禮物。袁詣在信中曾言,這香包是以一種叫肉豆蔻的香料為主體,再添加了其他的一些輔料配制而成。

  其實,她并不想知道這香包里的到底是什么。她只知道,這是自己的心上人送予自己的禮物,這就足夠了。

  她雖然坐于房內(nèi),思緒卻早已不在此處。

  “永福,等會兒,馬上就好。”

  看著袁詣?wù)业揭唤睾芗?xì)的小枝,又從懷里掏出一根細(xì)線,從附近的土里刨出一根蚯蚓。

  “咦,這是什么?好惡心??!”

  “這是蚯蚓啊,魚兒們最喜歡的食物?!痹劵刂?,將線綁在細(xì)枝上,穿過了蚯蚓的身體,這樣蚯蚓就被線串上了。

  又見袁詣掰斷一截樹枝,將線纏繞在樹枝上。

  “好了,大功告成!”

  “這就能釣魚了?”

  “嗯嗯,你就端著這小盆,看我的吧?!?p>  袁詣趴在一塊石頭上,將蚯蚓慢慢的放進(jìn)水里,靜靜的等著。

  不一會兒。

  “有了有了!”袁詣大叫著,猛地將樹枝提起,一只手指長的小魚從水里升起。

  “快快,接??!”

  “噗通?!?p>  魚兒落回了水里。

  “哎呀!”

  “你啊,真夠笨的,這都沒接???”

  “你...你混蛋!我這不是不會嘛。”

  “算了算了,這次饒了你!再來再來。下次一定要接住啊!”

  “嗯嗯!我一定要接到許多許多的魚。”

  “快快!魚兒又來了!”

  “嗯嗯!”

  慌慌張張的兩人都沒有注意到,那塊石頭哪兒經(jīng)得起他們倆這么折騰。

  “噗通”

  這次不是魚兒掉進(jìn)了水,而是兩人成了落湯雞。

  “你這個笨蛋!”

  “你才是笨蛋!大蠢蛋!”

  想起此時,永福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思緒仿佛突破了時間的桎梏,小時與袁詣在一起時經(jīng)歷的種種喜怒酸甜,一幕幕的出現(xiàn)在腦海。

  猛地又回想起那不經(jīng)意的一吻,永福臉上微微一紅。

  “袁詣,你知道嗎?你就是個混蛋!小時候你就常常惹我生氣,害我出丑?!庇栏km是這樣低身自語著,但她嘴角含春,心中升起的卻是一絲甜意。

  可是...再美好的日子,總有回憶完的時候。

  永福終于回到了現(xiàn)實,她的心里充滿了苦澀。手中的小香包也被緊緊的攥在了手上。

  為什么?這到底是為什么?

  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越想越覺得自己可悲,越想越覺得自己可憐。

  身處在這偌大的皇宮中,卻毫無一絲安全感可言!

  我...我真的不想做這什么公主,我寧愿自己是個普通的百姓!

  娘!我想回家!我想回安陸!

  爹!求求您,求您的在天之靈保佑女兒吧!

  我不想嫁給那個什么鄔景和!真的,我真的不想嫁!

  袁詣!你在哪?你在哪兒???你答應(yīng)過我的,你答應(yīng)過的......

  永福的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

  沒辦法了嗎?真的已經(jīng)沒辦法了嗎?

  她的情緒劇烈的波動著。

  猛然間,她看見了放在一旁籃子里的金剪,那是她學(xué)著為袁詣做花紅時用的剪刀。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心間醞釀。

  袁詣,來不及了,時間真的來不及了!十一天,只有十一天了!你就算是飛,也飛不回來了吧。

  雖然我真的在等你,真的!我一直在等你...

  但!我想,這次,是我食言了!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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