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降臨。
雖大陳無宵禁一說,但由于今夜烏云遮住了那散著光輝的皓月,狂風(fēng)刮的灰塵亂飛,空氣近乎沉悶,顯然一場暴雨將至,使得遼口的百姓們早早的歸了家,街面上除了衙門巡夜的捕快以為再無其他人員出沒。
這夜,純粹到如死水般寂靜。
直到夜色漸濃,百姓已寐,遼口城褪去了白天的喧囂,終于能在這一時刻好好歇息了,但只可惜有人卻故意擾醒了這難得的寂靜;街面上流竄著一黑影,在夜色的幫助下,那黑影輕松避開了巡夜的捕快,輕車熟路地就來到了縣衙后門的街道之上。
這時天穹上的皓月悄悄從烏云的遮蓋下露出一角,一時月光照亮了那黑影,只見那是一名穿著夜行衣,看體型應(yīng)該是男人。他佩戴著一張猙獰的夜叉面具,看不清面容,在黑夜之中尤其駭人,且他還扎綁著一條短馬尾辮,僅憑這點盡可猜出這夜行之人的身份。
不錯,這夜行之人正是余卑言。
余卑言等了數(shù)個時辰,為的就是在此刻能潛入衙門。如今他緊貼著衙門的圍墻,見四下無人,明白這是一個機會,現(xiàn)在不翻更待何時!只見他如壁虎爬墻一般,極其輕松地就翻過了圍墻,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順利潛入了衙門。
余卑言翻進(jìn)衙門后環(huán)顧四周,見自己身處一小片菜地之中,眼前不遠(yuǎn)處的地方有一條從東至西的過廊,分別通往東西兩側(cè);白天時余卑言在街面上打聽過,這遼口衙門不大,僅有一公堂與兩所庭院,一庭院作為姚北文的生活起居之地,而另一庭院供衙門中的在職人員使用。
雖然有著這一重要情報,但望著眼前的東西過廊,余卑言猜不準(zhǔn)姚北文是在東庭院呢?還是在西庭院呢?一時他思考了一陣,心想這當(dāng)官的一般都信佛信神的,而西方極樂…我猜這姚北文應(yīng)該不是住在西庭院,那多影響仕途啊。
余卑言將目光移向了過廊一東,沒有片刻耽誤,他身形微晃,接著眨眼間已經(jīng)竄到了過廊頂,簡直如鬼魅一般,看來在竹海一年間的訓(xùn)練并不是開玩笑。然后,余卑言謹(jǐn)慎地低俯著身子,沿著過廊慢慢朝東庭院摸了過去。
過廊頂部由青瓦堆砌,或許是老瓦的緣故,即便余卑言把身子練得再輕,但每一步下去還是會將那糟壞的青瓦給踩碎,那碎裂聲在寂靜的黑夜中異常刺耳,搞得余卑言每一步都走的提心吊膽的,同時他心中還埋怨姚北文也不翻修一下這過廊,我走在這里簡直就是折磨,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了可怎么好啊。
余卑言每一步都走得謹(jǐn)小慎微,但那糟壞的青瓦該碎還是碎,無法避免。也就在這時,余卑言突然聽到過廊下有人說話:“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不好,有人。余卑言一時像極了一尊雕像,他即刻止住了步子,這時只聽廊下再次傳來說話聲:“什么聲音???”
“你沒聽到嗎?就好像是什么東西被踩碎了?!?p> “哈哈,你是不是困了?出現(xiàn)幻聽了吧,這大半夜的怎么可能有什么東西被踩碎?你當(dāng)這過廊頂上有人???”
“噓!我真感覺這過廊頂上有人?!?p> 話到這里以后便陷入了一片死寂,頓時余卑言油然而生出一種不好的預(yù)感,他低頭瞧著腳下碎裂的青瓦,得!被下面的人給懷疑了。我要做點什么,不然下面的人真敢上來瞧瞧。如此想著,余卑言順手撿起一片青瓦,接著他大力向西面扔了過去。
半天后,只聽“啪”得一聲,那青瓦摔碎了,聲音好比有人在黑夜中敲鑼打鼓一般響亮,也就在這時過廊下傳來一陣喊聲:“我說什么來著,這過廊上果然有人!”
待聲音落下,余卑言清楚聽見兩道清脆的拔刀聲,接著便是是著急的腳步聲,向西漸行漸遠(yuǎn)。余卑言知道廊下之人被引去了西面,這正中他的下懷,不過自己已經(jīng)處于半暴露狀態(tài)了。
我這倒霉催的,真不適合干這細(xì)活。
余卑言輕咳了一聲,接著他眼睛死死盯著不遠(yuǎn)處的東庭院,心想若這衙門沒有高手的話我就來回硬的…好,我就賭一把。余卑言似乎破罐子破摔了,只見他在過廊上飛快地跑了起來,那青瓦的碎裂聲如鞭炮一般啪啪作響,已讓衙門中不少耳朵靈敏的捕快們察覺到了異樣。
余卑言的行蹤顯露,但未等捕快們循聲而來,余卑言已經(jīng)沿著過廊來到了東庭院的正房之頂。想著速戰(zhàn)速決,他急忙將房頂?shù)暮裢吣瞄_,透過縫隙朝房中看去,他本以為會見到姚北文,卻不料見到的則是七八名正從床榻上翻身而起的捕快。
見到這一幕,余卑言一時知道了這姚北文不按套路出牌,竟把這向陽的東庭院讓給了捕快們居住,也不知他是有戒心還是關(guān)心下屬。不過現(xiàn)在不是考慮這事的時候……娘的,老子失算了。
余卑言即刻朝西望去一眼,打算就此奔向西庭院,想著就算暴露了也要收走姚北文的人頭,不然下次再來可就沒那么輕松了。想法雖好,但沒等余卑言做出任何的行動,這時房中的捕快們慌而不亂地提起床頭的佩刀,衣裳都顧不得穿了就沖了出來,且在院中叫囂道:“誰?是誰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深夜闖衙門,不想活了吧!”
捕快們環(huán)顧四周,自然而然地在身后的屋頂上發(fā)現(xiàn)了余卑言的存在,他們頓時一驚,有的甚至渾身一抖,這都要拜余卑言那一副猙獰的夜叉面具所賜。
“房頂上的,別裝神弄鬼的!”一捕快舉著刀指向了屋頂上的余卑言,這讓其他捕快也回過了神,紛紛沖著余卑言叫囂道:“你給我下來!”
“衙門是你能闖的地方嗎?不知死活!”
“瞧他那樣,戴著一副面具,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抓起來讓姚大人發(fā)落!”
……
捕快們的叫嚷聲足以說明一件事情,那就是余卑言徹底暴露了。他在屋頂上無奈地吐了一口氣,俯視著院中光著膀子的捕快們,見他們各個怒發(fā)沖冠,臉色鐵青,顯然氣憤到了極點,但他們始終站在院中無動于衷,只是在不斷的叫罵與揮刀。
看到這一幕,余卑言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這些人該不會拿我沒辦法吧?想到這里,余卑言不自覺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接著他不緊不慢地蹲在房檐邊,瞧著院中的捕快們,忍不住嘲上一句道:“你們有本事上來抓我啊?!?p> 這一語似乎戳到了捕快們的痛處,他們紛紛仇視著余卑言,甚至還有一捕快氣的哇哇大叫了兩聲之后對一人命令道:“快去給我搬梯子,我要剁了這家伙!”
一捕快急忙前去搬梯子,見狀,余卑言確信了之前心中的想法,他再次笑出了聲音,接著頗顯悠閑地起了身子,背著手,像一位長者一樣地俯視著院中的捕快們說道:“別費那個功夫了,沒等你們搬來梯子我就已經(jīng)逃之夭夭了?!?p> 余卑言認(rèn)為這些捕快對自己構(gòu)不成威脅,甚至根本就不用在意,于是他安心了不少,將矛頭對準(zhǔn)了西庭院,心想就憑這些捕快的本領(lǐng)…真是天助我也,姚北文的人頭我是收定了。
他無視了院中叫囂不止的捕快們,準(zhǔn)備動身前去西庭院,但未踏出一步,突然他怔了一下,只因身后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右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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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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