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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在上

005章 借勢

妻在上 平仄客 3133 2016-01-22 07:03:44

    這個姑娘,是孟瑞圖的孫女孟瑗。

  孟瑗曾跟隨其祖母安氏來過慈寧宮請安,當(dāng)時孟瑗跳脫靈動,鄭衡對她印象頗深,盡管她現(xiàn)在衣衫襤褸面容也瘦削許多,鄭衡還是認(rèn)得她。

  孟瑗直到十八歲還待字閨中,對外只說身體有恙,以致遲遲未有合適人家。但鄭衡知道,這個姑娘矢志不嫁,曾和安氏有過劇烈抗?fàn)帯?p>  不然,孟瑞圖已官至御史大夫,孫女就算身體有恙,何愁嫁不出?

  孟瑞圖死諫之后,她曾交代過云端照拂其身后事。以云端和錢皇后的本事,要保住孟家并不難,她從未想過孟瑞圖死后孟家會出事。

  可是……孟瑗變成了這副落難凄涼的樣子,艱難來到了河?xùn)|道。

  這當(dāng)中,出了什么事?孟家有了什么變故?

  云端呢?錢皇后呢?——鄭衡氣息微喘,幾乎就將這些問話脫出口。

  但是絕對不能。

  永寧侯府的鄭衡,絕不會認(rèn)識宮中的云端姑姑,也不會詢問有關(guān)錢皇后的情況,就連眼前的孟瑗,她也只能不認(rèn)識。

  這時,章氏滿是戒備地問道:“你是何人?如何認(rèn)識季庸?”

  季庸身為禹東學(xué)宮的先生,譽滿河?xùn)|,尋常人見到他,都得尊一聲“季先生”,極少有人會直呼其名諱。

  但章氏聽得很清楚,這個姑娘剛才叫喊的是“季庸”。如此直呼其名,又是這個年紀(jì)的姑娘,再想到這姑娘知道這竹笛,令章氏想到了一個可能。

  孟瑗已經(jīng)稍稍冷靜,朝章氏躬了躬身,啞聲道:“我姓孟,因在家中行四,便稱四娘。乃安陸人,我與季庸有婚約,這竹笛……是我的?!?p>  她說罷,又看向章氏手中的竹笛上,目光眷戀而悲傷。

  季庸祖宅就是在安陸,章氏也知道季庸宣稱有未婚妻,但仍是謹(jǐn)慎地問道:“你說你是安陸人,為何來到河?xùn)|?還是這副樣子?”

  聽得章氏這么一說,孟四娘便紅了眼眶,吐詞卻很清楚:“約三個月前,我家中來了一伙強盜,父母兄長俱被強盜所殺,只有我自己一個人逃了出來。我趕來河?xùn)|,就是要投靠季庸的。這竹笛他不會離身的,他……他出了什么事?”

  她雖極力保持平靜,但那紅了的眼眶、低沉的聲音,都在訴說著傷痛事實,讓人心生憐憫。

  鄭衡記得安氏的確喚孟瑗為四娘,便知道她說父母兄長俱亡必是真的,卻不是安陸的孟家,也一定不會是強盜。

  孟瑗所在的京兆孟家,必是出了大變故,所以孟瑗才會落難來到了河?xùn)|道禹東山。

  不過,季庸只是孟瑞圖的門生,何時與孟家有過婚約?這支竹笛真的是她的?

  況且,孟瑗提到了三個月。三個月前,季庸突然離開禹東學(xué)宮,孟瑗說家中遭遇強盜。三個月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導(dǎo)致季庸和孟家都有變故?

  鄭衡立在章氏身后,閉口不語。章氏也沒有說話,但臉色已經(jīng)舒緩了不少。

  章氏活到這個歲數(shù),已練就了一雙銳眼。眼前孟四娘說的是不是實情、有幾分真,她還能看得出來。

  來了強盜殺父母兄長這樣的話語,她聽過耳就算了,一點兒也不相信。但她相信,這個孟四娘的確與季庸有關(guān)系。

  鄭適到底年幼,聽到孟四娘這么說,他便小聲對章氏道:“祖母,季先生雖不會音律,但這竹笛的確一直藏于袖中,我見過許多次?!?p>  章氏還是沒有說話,孟四娘已補充道:“老夫人,這竹笛真的是我的。您若不信,可順著笛孔拆了,與笛孔相對的地方,必有一個‘孟’字?!?p>  笛子若是拆了,便沒有用了。藏于笛子里面的“孟”字,應(yīng)沒有人知道。

  章氏卻沒有將竹笛拆了,而是遞給了孟四娘,道:“這既然是你的笛子,便還與你吧。至于季庸,三個月前已離開了禹東學(xué)宮?!?p>  孟瑗小心翼翼地接過了竹笛,臉上閃過種種表情,有珍惜、有傷感、有茫然。她大概不會想到,季庸并沒有在禹東學(xué)宮。

  章氏將竹笛還給孟瑗,態(tài)度已很清楚:她相信孟瑗的確與季庸有關(guān)系,但就僅此了,她不打算再與這個姑娘有何交集。

  她正想讓這個姑娘離開,卻感到背后有人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

  是鄭衡。

  鄭衡上前,附在章氏耳邊道:“祖母,如今季先生出了事,這姑娘既是季先生的未婚妻,又身在難中。我們不如將她接回府吧?”

  孟瑗現(xiàn)在這副樣子,明顯遭受了許多難事,章氏對孟瑗有戒備,但鄭衡卻沒有。她既已認(rèn)出了孟瑗,就不可能袖手旁觀了。

  孟瑞圖以死明志,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的后人遭難。

  更重要的是,她想知道孟家出了什么變故,她想知道云端和錢皇后如何了。

  孟瑗的經(jīng)歷,就是她知道這些情況的最好途徑。

  鄭衡的話語,鄭適也聽到了,他看向孟瑗的目光流露出一絲不忍,贊同道:“祖母,孫兒在禹東學(xué)宮,多虧季先生護著。現(xiàn)在……”

  這個八歲的孩子,即使經(jīng)歷了許多事情,眼中也有怨恨惡毒,說到底,還是心存仁厚。

  章氏聽了這對姐弟的請求,一陣默然。隨即,露出了慈愛的笑容,道:“好的,就照衡姐兒說的做?!?p>  也罷,這個孟姑娘看起來無處容身。若她真的是季庸的未婚妻,那么便當(dāng)報了季庸相護之恩。

  若這個姑娘存有歹心……

  章氏眉眼冷了下來。雖則她幽居佛堂,但她堂堂一個侯夫人,也斷不會讓一個小丫頭玩弄于指間!

  孟瑗很快就被那個杏眼丫鬟帶走了,這是章氏吩咐的?!翔ヒ律榔茽€,會更引人注目,總得先去裝扮一番。

  孟瑗離開之后,有關(guān)季庸的事情便暫且揭過去了,章氏才能問起鄭適的腳傷:“適哥兒,這傷是怎么回事?你……這三個月來一直如此?”

  想到這三個月來,鄭適每天都在挨打,章氏就有說不出的心痛,眉梢冷意更甚。

  鄭適忙解釋道:“祖母,不是的。季先生離開之后,我便想辦法鬧事,讓先生們注意到我。本來一直都好,但五天前,就有人對我拳腳相加,說我得罪了人,還揚言……要讓我橫著出禹東學(xué)宮?!?p>  橫著出禹東學(xué)宮,這是有人要鄭適性命!

  章氏氣得直哆嗦:“我知道你得罪了誰。無非就是那幾個人!他們已經(jīng)害死了你們母親,如今還要來加害你。沒想到,他們?nèi)绱四懘蟀?,就連禹東學(xué)宮這里也敢動手,當(dāng)學(xué)宮祭酒和七十先生是死的嗎?!”

  鄭衡出聲道:“祖母,禹東學(xué)宮有學(xué)子上千,學(xué)子之間的打鬧,甚至不會傳到先生的耳中。更何況一個沒什么存在感的學(xué)子,就更好下手了?!?p>  鄭衡猜想,當(dāng)初章氏將鄭適送到禹東學(xué)宮,就是看中禹東學(xué)宮乃文地,并且人多。只是物有兩級,人多固然可以成為屏障,但更是下黑手的好機會。

  “學(xué)宮祭酒慈仁為懷,斷不會任學(xué)宮發(fā)生這樣的事。適哥兒,祖母帶你去找學(xué)宮祭酒,必定為你爭一份庇護!”章氏冷然道。

  鄭適表情十分為難,說道:“祖母,其實我見過祭酒大人,大人也吩咐過先生們看顧我,不允許再有這樣的事發(fā)生。但是……”

  但是禹東學(xué)宮有上千學(xué)子,七十先生哪里看顧得過來?況且,在偌大的學(xué)宮,想要一個人不明不白地死去,有數(shù)不清的辦法。

  這些,章氏怎么會不明白?但她現(xiàn)在勢微,尚不能帶鄭適回侯府,除了去求學(xué)宮祭酒護佑,還能怎么辦?

  鄭衡卻覺得,就算去學(xué)宮祭酒面前討公道,也不能改變適哥兒的現(xiàn)狀,只怕他們一下山,適哥兒還是會繼續(xù)受欺負(fù)。

  除非,適哥兒時刻跟在學(xué)宮祭酒跟前,讓人不敢招惹。如此……就只有入明倫堂了!

  想及此,鄭衡便問道:“祖母,祭酒大人是誰呢?祖母認(rèn)識他嗎?”

  章氏仍在想辦法,回答鄭衡的,是鄭適:“就是周典大人,我跟姐姐說過的,姐姐許是忘記了?!?p>  學(xué)宮祭酒仍是周典就好,如果是周典,那么她就有辦法讓適哥兒進入明倫堂了。——周典那不為人知的嗜好,她還記得十分清楚。

  鄭衡點點頭,柔聲道:“姐姐的確一時忘記了,現(xiàn)在適哥兒說起了,我倒想起娘親曾說過這周祭酒了?!?p>  章氏看向了鄭衡,心想道寧氏還提及過學(xué)宮祭酒?寧氏是怎么說的?

  ……

  半響后,鄭適苦著臉道:“姐姐,母親真是這么說的嗎?這樣會得祭酒大人青眼,真的能進明倫堂?”

  鄭衡一臉篤定回道:“當(dāng)然,姐姐怎會騙你呢?肯定有用。不過,這樣的話祖母得避一避才是?!?p>  姐弟兩人看向章氏,等待章氏的回答。

  章氏神色有些異樣,頓了頓才回道:“我在馬車上等你們,不管事成不成,你們等會兒都來馬車。”

  想到待會祭酒大人可能會遇到的畫面,章氏還真是不忍看……

  事情既定,鄭衡祖孫三人便離開了學(xué)宮西門,往學(xué)宮正門而去。

  他們并不知道,在他們離開西門后,從銀杏樹后面閃出了一個人。

  學(xué)宮西門那片銀杏樹,除了藏著孟瑗之外,竟還有另外一人!

 ?。ㄗ蛱欤聲判邪褚欢壬系搅说诹?,感謝各位親們!感謝你們的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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