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許晏愣在原地沒反應(yīng),趙恬又催促了一遍:“快上樹??!別告訴我你連樹都不會上!”
“那,你怎么辦呢?”許晏問道。
“這種時候就不要管我了吧!我好歹也是修煉過的,萬一打過來了,能撐到其他弟子過來,你就不一定了!”趙恬皺著眉,又推了許晏一下,“快走!先別管我!”
趙恬的力氣很大,推了許晏一個趔趄。望著眼前護(hù)在她眼前的女孩,許晏忽然有些恍惚。
從出生以來,她便就是天才。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稱呼也越變越多——是靈霄宗自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的大師姐,是便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劍圣,是萬劍閣年紀(jì)最小的閣主。
這么多年以來,從來只有她站在別人前面的時候,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竟然也會有人擋在她的身前,哪怕對方的實力也并不強(qiáng)勁,哪怕要面對的可能是粉身碎骨。
那吼叫聲越來越近,許晏隨手抄起一根樹枝,顛了顛重量,她望向趙恬,嘴角勾起一抹笑:好歹也算個劍圣,哪有讓小輩擋在前面的道理?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吼叫聲,一個龐然大物猶如摧枯拉朽之勢從樹林中沖了出來。趙恬雙手捏訣,表面上看起來鎮(zhèn)定自若,實際上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濕了——那少說也是丁級的妖獸!
修仙界將妖獸按力量分為六類,以甲乙丙丁戊戌來分類,也基本上對應(yīng)了修仙的幾個階層。像她這樣剛筑基的弟子們來說,能對付戌級的妖獸已經(jīng)算得上是佼佼者了,更別說是丁級的妖獸了!
幸好,這本來就是一次試煉,內(nèi)門弟子聽到動靜之后,必定會往這邊來。她只需要在此之前多撐一段時間便好了。
這么想著,趙恬眼神一凜,趁妖獸做攻擊準(zhǔn)備的時候,手上的訣當(dāng)即甩出:“定身!”
只可惜,相對于丁級的妖獸而言,趙恬的攻擊不過是杯水車薪,只讓對方的動作停止了一瞬,利爪便裹挾著狂風(fēng)向著她襲來!
不好!趙恬壓根來不及反擊,危機(jī)時刻,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向后撤去——
就在趙恬向后撤的一瞬間,身旁掀起了一陣微風(fēng),一道身影化作了一陣白色的風(fēng),裹挾著靈力自她身邊而過。
趙恬一愣——她甚至看不清那是誰,只聞到了對方經(jīng)過她身旁時留下的一股淡淡的玉蘭花香。
許晏運(yùn)氣護(hù)體,一呼一吸之間便躲過了妖獸的攻擊,以極快的速度閃到了它的面前。她右手以枯枝為劍,左手捏訣,雙管齊下,一劍下去,妖獸的右爪竟然齊齊斷掉了!
妖獸痛嚎一聲,立馬改變了攻擊方向,笨重的身體向著右邊轉(zhuǎn)去——
“太慢了!”
許晏一聲怒吼,不知何時,她竟然已經(jīng)閃至了妖獸的背后!
許晏最大限度地調(diào)動了渾身的靈力,拼盡全力向妖獸的核心刺去。但幾乎是同一時刻,許晏只覺一道銀光閃過,在樹枝穿透妖獸的一瞬間,那妖獸竟然憑空被分成了兩半!
許晏傻眼了——她也沒用那么大的力吧!
“今夜前山封閉,何人在此!”一道男聲冷冷的響起。
面前多了一塊陰影,許晏抬頭望去,一名男子正御劍而行,立于她的前方。
那人緩緩下落,原本背著光、看不清容貌的臉也漸漸清晰起來。
來人如墨般的秀發(fā)束在腦后,給人一種雷厲風(fēng)行的利落感,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此刻正緊皺著眉頭,望向許晏和趙恬二人。
許晏望著那雙眼睛,一時間竟有了一絲的慌亂——這人,是她,不,應(yīng)該說是二十年前的她的徒弟,裴懷川!
裴懷川的身世也算不上幸福,父母早亡,是年邁的祖母養(yǎng)大了他。到了十四歲那年,裴懷川的村子遭受了妖獸群的攻擊,死傷慘重,裴懷川為了保護(hù)自己的祖母,身受重傷。
也正在這個時候,許晏出手救下了他。
或許是看到了裴懷川的天賦,又或許是因為裴懷川那雙被鮮血染的鮮紅的雙眼,許晏向他伸出了手:“你,要不要當(dāng)我的徒弟?”
就這樣,裴懷川成為了許晏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徒弟。
望著那張成熟了許多、也冷漠了許多的臉,許晏感嘆良多,只剩下了一聲嘆息——怪不得她覺得剛剛那道劍光如此熟悉,原來是自己教出來的好徒弟。
只不過,二十年過去,裴懷川的劍意也凌厲了不少,看來這些年,他也沒少下功夫。
見許晏盯著自己看,遲遲不開口說話,裴懷川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你是傻子嗎?問你話怎么不說話呢,你們外門弟子闖到這里來干什么,不怕死嗎!”
“是是是,她是傻子!”許晏還沒說話,趙恬便搶在她前面開了口。她從一旁沖了上來,擋在了許晏面前,“師兄莫怪,這位腦子確實是有些不好使,在外門當(dāng)了二十年雜役弟子了,至今不記得封山時間,今夜擅闖,實在抱歉!”
說著,趙恬連忙鞠躬行了個大禮:“還望師兄莫怪!”
見許晏沒反應(yīng),趙恬伸出一只胳膊,將她直接壓了下來。趙恬的力量實在是太大了,許晏當(dāng)即也對著自己的徒弟行了個大禮。
裴懷川望了望趙恬,又望了望許晏——他確實有所聽聞,外門有個弟子長得漂亮但卻是個傻子,這么一看,傳聞是屬實的了。
“既然是誤闖,那便速速離開這里,免得無端受傷?!迸釕汛ɡ淅涞?。
趙恬點(diǎn)頭哈腰著,連拖帶拽的將許晏往山下拖去。
裴懷川望著地上妖獸的尸體,有些疑惑。
他出劍的一瞬間,妖獸的氣息便已經(jīng)弱了下來——那兩個女弟子都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的,不像是能對抗丁級的妖獸。
忽然,他注意到了一個詭異的東西——一根枯枝,竟然直直地插進(jìn)了妖獸的身體之中!
他走上前去,將枯枝拽了出來,而枯枝的盡頭,插的正是妖獸的核心,魔晶。
要想殺死妖獸,只有兩種方法:要么是將魔獸大卸八塊,要么,就是直取凝聚妖獸修為的核心,魔晶。
剛剛,是誰用枯枝穿透了如此堅硬的魔晶呢?
殘留的靈力附著在枯枝上,裴懷川僅僅是剛剛觸及那殘留的靈力,便猛然一驚!
那靈力,純粹、空靈,還帶有一絲淡淡的玉蘭花香。
“媽呀,真是嚇?biāo)廊肆耍 壁w恬拉著許晏下了山,這才長松了一口氣,“要不是裴懷川出手相助,咱們還真是有來無回!”
見趙恬似乎沒有看見自己剛剛出了手,許晏也放下心來。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少解釋一點(diǎn)就少解釋一點(diǎn),等她回了萬劍閣、恢復(fù)了自己的身份,再補(bǔ)償趙恬也不是不行。
“唉,雖然這話說起來不好,但是被裴懷川救了,總感覺有點(diǎn)膈應(yīng)。”趙恬又嘆了一口氣,補(bǔ)充道。
許晏腳下一頓:“嗯?此話怎講?”
“?。窟@事你都不知道?”趙恬望著許晏,好像在看什么怪物一樣,“你在靈霄宗活了二十年,這事你都不知道?!”
就算她在靈霄宗活了一百二十年她都不知道??!能讓一個普通的外門弟子這樣評價,這二十年間,裴懷川你到底干了什么事情??!
“我,我真不知道??!”許晏結(jié)巴著說道。
“裴懷川可是萬劍閣閣主的親傳徒弟啊,萬劍閣閣主,那個背叛了整個仙門、墮入魔道的閣主啊!你怎么能不知道?”
“哦,不是裴懷川自己的問題啊,那沒事——什么?!你說誰背叛了仙門,誰墮入了魔道!”許晏驚叫一聲。
萬劍閣是她創(chuàng)辦的,目前為止也就她那么一個閣主;而且裴懷川也就她一個師父,這么說來,許晏倒成了背叛仙門、墮入魔道的人了?
她自個兒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