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侯府往事
*
沈晏晏最近在讀書認字上得了意趣,學(xué)得格外上頭。
除了剛開始練習(xí)寫字時練習(xí)控筆較為拖沓,后面基本上都順暢下來了。
她每日上午忙活完了新菜研發(fā),下午便在魏君安的書房里練字背書,晚上再跟著魏君安學(xué)習(xí)新的內(nèi)容。
謝子安跟在旁邊學(xué)習(xí),進步比沈晏晏還要快。
他年紀小,背東西格外快,魏君安見他是個可造之材,便也樂得多教他一些。
李蓉兒整日里樂得合不攏嘴,巴不得沈晏晏天天帶著謝子安一起讀書認字,少管店里的事情。
書房里,魏君安多添置了兩張小書案,一張是給沈晏晏的,稍微高一點,另一張是給謝子安的。
沈晏晏的筆墨紙硯都是用的魏君安親自挑選的。
書房里還添置了炭火,怕她在里面久坐會冷,特意做的,還讓小路子盯著點,不要讓書房太過憋悶,要留著窗戶縫隙通風(fēng)。
還讓小路子隔一個時辰進來喊沈晏晏起來動彈。
連李蓉兒和趙秀瞧了都說,魏野這個弟弟看著古板冷漠,不愛與人親近,倒是個心細的。
這日。
沈晏晏正好筆墨紙硯用光了,看到魏君安桌上的宣紙快要用光了,便決定一起添置一些。
她帶著銀子出門,外面已經(jīng)是二月半,草長鶯飛的天氣。
許久不曾出門,她才發(fā)現(xiàn)煥顏食肆附近開了不少胭脂首飾鋪子,大街上女客格外多。
店里生意越來越好。
之前店里對聯(lián)的那樁小風(fēng)波,是極容易影響生意的。
但李蓉兒卻干脆順水推舟,只說自己店里的美容煥顏飲食配方是如何奏效,如何引同行忌憚,這才引來了旁人栽贓陷害。
原本有些人出于觀望,并不相信她們店里賣的食物有這種奇效,被李蓉兒散播流言傳播開來,都說那些大酒樓、大的胭脂鋪子都怕她家店開起來,不就是知道她的店有奇效嗎?
若是沒有效果,這些店自然也就不會這么忌憚了。
眾人一聽,也確實是這個理,客人反而越多且越發(fā)信任她們了。
沈晏晏忙碌之余,也沒忘記給李蓉兒還有小路子等人做培訓(xùn)。
教會他們更多飲食美容方面的相關(guān)事宜,方便他們招呼客人的時候適當(dāng)給客人講解一些養(yǎng)顏小妙招。
跟著沈晏晏一起出門的,還有李香月。
李瑾說,他這個妹妹膽子小,還是要多帶出來轉(zhuǎn)轉(zhuǎn)比較好。
她便將人帶來了。
沈晏晏走進一家文房四寶閣,鋪面而來的筆墨香氣令人心曠神怡。
她沒想到,自己也會有和文化沾邊的一天。
她看到了貨架上熟悉的一方盒子,盒子上鑲嵌著鎏金白梅圖案。
里面放的是一根方正墨條,墨條里兌了梅花汁,寫出來的字沾染梅花寒香,最是風(fēng)雅。
她抬手將盒子拿下來,腦中不覺浮現(xiàn)出當(dāng)初和沈清月爭搶墨條的場景。
*
“放開!這盒墨條是給月兒的!”沈清羽疾言厲色地沖上前來搶過盒子,面色不善地一把將沈晏晏推開。
她身體嬌弱,哪經(jīng)得起他這方蠻力。
身體不住往后倒,下意識地一抓,將旁邊長案上的長卷抓了下來,墨汁揮灑,潑臟了長卷,也潑臟了她素白的衣裙。
沈清羽大怒:“沈晏晏你故意的是不是?誰讓你來書房的?不知道書房重地閑雜人等不能隨便入內(nèi)嗎?”
“你還以為自己是侯府小姐呢?一個外人連自己什么東西都不清楚嗎?”
“這墨條是我專門買來慶祝月兒入太傅門下讀書習(xí)字的,你一個大字不識的蠢貨,也配摸這個?”
“給你用也是山豬配不上細糠!”
“從前我就奇怪呢,都是侯府的孩子,怎么你就這么不愛讀書寫字,憊懶粗鄙,原來股子里流著的就是低賤的平民血,果然不是我們家人!”
沈晏晏聽得目瞪口呆。
從前他們分明說,是憐惜她身子不好,才讓她不要費心讀書習(xí)字的,如今卻又來顛倒黑白?
她看著他手里的盒子:“是沈清月喊我來取這個盒子,她說這是送給我……”
“沈晏晏!”沈清羽氣得一把攥住她的衣領(lǐng),將她生生提了起來,眼神幾乎要噴出血來。
“你又背著我欺負月兒是不是?這是我千辛萬苦為她尋來的梅花墨,她怎么可能拱手送你?定然又是你威脅她,逼迫她妥協(xié)!”
沈晏晏臉色慘白:“我沒有……”
沈清羽一把將她摔在旁邊書架上,“還敢狡辯!你這種心術(shù)不正的賤人,小爺見得多了!枉我從前還拿你當(dāng)眼珠子疼,真是看錯你了!”
“你這種賤民也配讀圣賢書?別玷污了讀書人的名聲!”
“滾出去!”
沈晏晏就這么被他丟了出去,后背摔了一身的淤青不算,腳還扭傷了。
第二日,沈清月來替沈清羽道歉,說幫她求了一個名額,兩人可以一起在書房聽太傅教書。
她猶豫著不想去,沈清月卻替她準備好了可愛的小書包,里面放著文房四寶還有給太傅的拜師禮,讓她不要錯過機會。
當(dāng)日下午,她興沖沖地去了,卻發(fā)現(xiàn),書房只有她一個人。
太傅雖有不滿,但也沒說什么,照樣教她。
結(jié)果,當(dāng)天晚上,父親沈筠書回到家,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指著她鼻子罵她是鳩占鵲巢,不懂感恩的惡毒蠢婦,不配讀書習(xí)字。
沈清簡失望地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命人將從前送給她的詩書筆墨全搜刮回來,當(dāng)著她的面燒了,說寧愿燒了也不會給她。
沈清羽惡毒地咒罵她一輩子登不上臺面,渾身賤民味道不配沾染侯府的地界,還用墨水潑了她一身,罵她是爛泥里的蛤蟆,欲同枝頭鳳凰比高低,可笑至極。
母親趙箋冷漠地看她,像是在看一個欺負了她寶貝女兒的小賤貨。
明明從前,沈筠書會讓她隨意出入他的書房,大字不識也自有一番璞玉未經(jīng)雕琢的靈動聰慧。
沈清簡總是縱容又寵溺地允許她胡鬧,將他的孤本弄臟了損毀了他也只怕那些竹簡會劃傷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