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夫君要成婚了,只有她不知道?
細細思考后,沒什么頭緒。
她又隱下思緒,表面置若罔聞,面不改色打開那個掉了漆的木盒,熟練的取出里面的大饅頭。
將盒子合上遞回去,淡聲道:“辛苦?!?p> 小道童見她無任何反應,自覺無趣,收起飯盒就準備走。
虞晚喬走到桌邊,拉開椅子坐下,熟練的為自己倒上一杯冷水,就著水吃饅頭。
一開始剛來時,宗內(nèi)人見她表面還會禮貌稱呼一句“夫人”,直到十年前沈卿塵再不踏入這萬劍峰后,私下便越發(fā)過分。
只不過只是口頭上的,那時又發(fā)生了那事,她也不敢再找他去鬧,后來也就慢慢習慣了。
吃到最后幾口,虞晚喬面色一變,察覺口感不對。
她輕輕將剩余的饅頭掰開,里面露出一折疊好的小紙條。
打開紙條,待她看清上面的內(nèi)容,陡然面色煞白。
她死死屏住呼吸,將紙上的字一個個看清,恨不能生吞下去。
字是認識,可是她卻怎么也不敢相信。
她的夫君要成婚了?
可……她又是什么?
她不是仙君夫人嗎?
他們是父皇母后親自下旨成婚。
在敵國攻入,她國破家亡奄奄一息之時,他歷劫成功,劍心修成。
她不怪他在救一人和救一城人中,選了別人。
只記得那個大雪紛飛的黑夜里。
他穿著鮮紅喜服,懸在半空中,周身縈繞著瑩白色的光,朝她伸出手,渾身似渡了一層溫柔的光。
“跟我走嗎,以后我保護你。”
后來他帶她上劍宗,她成為他的凡人夫人。
只可惜她天生無靈根,所以也只能用靈丹仙藥維持容貌不老。
但是只要這百年他是她的也就夠了。
可現(xiàn)在……
“不對,不可能!”
“沈卿塵最重諾,他絕并不是這種人,他答應過她,她還活著,此生唯她?!?p> 這一條是她絕不容許踐踏的底線。
她雖只是人族公主,但她虞晚喬此生絕不侍二夫。
虞晚喬輕吸一口氣,壓下胸腔翻涌,急急叫住已經(jīng)走到門口都是道童。
“等等!”
“又怎么了?”小道童滿臉不耐的停步轉(zhuǎn)頭。
“今日沈卿塵要成婚了?”
虞晚喬沖過去抓住他的袖子,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盯著他的表情,直到他面色大變,雙眼驚恐的甩開她的手,她的一顆心重重沉入海底。
“你在說什么我不知道,我要回去上課了。”
小道童撈回袖子就要跑,卻又被一股巨力逮回去。
虞晚喬知道再逼問也問不出什么,只能退而求一次拿出儲物袋里的靈草問道:
“我知道你不會說,那你幫我看看這個草是什么有什么用總可以吧?!?p> 聽她不再追問這事,小道童瞬間松了口氣,抬眸掃了一眼,便不屑道:
“這不就是漂仙草嘛,上過丹藥課的都知道啊,陰邪至毒的魔草!”
說完他才想起面前這人是個他都瞧不起的凡人,才悻悻摸摸鼻子。
他是真不知道仙君成婚這事怎么被她知道的,雖然全宗門都知道,但是仙君瞞著她,他一個小道童自然也不敢多嘴。
想到此,他趁著對面人發(fā)呆迅速施法離開。
而虞晚喬面色發(fā)白,狠狠捏碎手里的靈草,一股荒謬和憤怒的情緒如烈火一般冒出。
她完全想不通,一件接一件荒謬的事接踵而來似要把她壓垮。
她不信,她一定要親口問他!
……
邁出萬劍鋒,看著面前被加固后熒光強盛的結(jié)界,她從懷里取出白玉,往結(jié)界上一貼。
不過須臾,果然如同紙條上所說,結(jié)界消失了。
接著,她放下白玉,越過結(jié)界,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硬生生擋住。
她怔怔撿起白玉再次走過去,腦子嗡嗡炸響。
“公主姐姐,你終于出來啦。”
結(jié)界一消失,一身穿素白衣裙的瘦弱女孩出現(xiàn)。
約莫十三四歲樣子,一張小臉靈動俏麗,眼眸清澈,只是臉色帶著病態(tài)的蒼白。
她滿臉緊張朝虞晚喬跑來,一雙杏仁眼里滿是驚喜。
還沒等她撲上來,虞晚喬先一步躲閃開,她撲了個空,瞬間小臉由驚喜轉(zhuǎn)變?yōu)殡y過。
“公主姐姐,你還在生我氣嗎?”
她委屈的咬著蒼白的唇,眼里噙滿淚水。
“打住,我今日不想跟你說之前的事?!庇萃韱虆拹捍驍嗨脑?,冷聲道:“你只用說你紙條上寫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謝顏似被她冷漠的語氣刺傷,無措的在距離她半米遠的位置停下,又想到要說的事急急開口:
“哥哥要與青綰師叔辦合籍大典了?!?p> 謝顏覷眼看她,觀察著她的臉色,聲如蚊蠅,越說越小。
“不可能!”
她五指緊攥,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她也不覺得痛。
就算無數(shù)個人告訴她,她也不信曾經(jīng)那樣兩袖清風清風朗月的人會做出這種事。
謝顏覷著她的神色,帶著哭腔,怒道:“我也覺得不可能啊,可是哥哥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萬仙臺和青綰師叔舉行合籍大典了?!?p> 清晰的字眼一個一個如同刀刻般印入她心底,一顆心如同巨石沉入海底,腦子嗡嗡作響。
驀的,她雙手死死抓住謝顏的胳膊,大聲道:
“你帶我去萬仙臺!”
“可……可是我靈力不夠啊,等我飛上去估計哥哥都已經(jīng)辦完大典了。”謝顏忍著痛弱弱開口。
說完,她又話鋒一轉(zhuǎn),試探道:
“除……除非我有靈力強大的寶物,可助我暫且提升靈力?!?p> 聞言,虞晚喬瞬間顧不得其他,直接將儲物袋打開,將這些年沈卿塵送來的東西全數(shù)倒了出來。
足足有一座小山高。
沈卿塵這些年確實對她夠大方,雖然她不能修煉,但他卻給了她無數(shù)保身護命的法寶。
謝顏怔了怔,驚愕的望著這一地的法寶,隨后走過去掃了一圈,又為難的走回來,低下頭喪喪開口:
“公主姐姐,這些法寶確實靈力強大,可惜我法力低微運用不了?!?p> 說完,她目光似不經(jīng)意落在虞晚喬手里的白玉上,驚喜道:“這是萬年白玉吧,這個靈力最溫順不過了,我保證可以駕馭。”
虞晚喬低頭看著手里泛著熒光的白玉,猶豫了下還是遞了過去。
沈卿塵交給她的時候,確實說過白玉附帶的靈力最為溫順,最適合她這種無法修煉的凡人。
這么多年也確實一袋子法寶,獨屬于白玉的靈力最好控制,其他的她也駕馭不了幾件。
謝顏接過白玉,手里捏了個決,白玉在她手中瞬間白光乍現(xiàn)。
接著她牽起虞晚喬的手,兩人一同消失在黑夜里。
萬仙臺上。
“恭賀仙君、仙君夫人!”
剛一落地,虞晚喬腳還沒站穩(wěn),便聽到四面八方傳來的慶賀聲。
腳踝一陣刺痛傳來,謝顏急急扶穩(wěn)她,擔憂道:“公主姐姐,你沒事吧。”
虞晚喬甩開她的手,自己穩(wěn)住身形。
而謝顏也絲毫不在乎她惡劣的態(tài)度,愜意的收回手,連同手里捏著的白玉。
接著單手托腮漫不經(jīng)心的望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嘴里勾出一抹興味的笑。
虞晚喬無心在意其他,抬起灰白的臉,目光怔怔穿過人海。
落在高臺之上,那一對并肩而立,身穿同款白色仙衣的男女。
經(jīng)過多年靈力熏陶,她也比普通凡人視力強上許多。
她瞧見了,高臺上那熟悉的冷漠面容換上了溫潤之色,涼薄的眉眼填上了幾許喜色,唇角掛著淡笑。
接著兩人一齊走到萬丈高的萬仙樹前,腳尖輕點,飛上云間,在云端隱約冒出的仙樹頂端掛上同心鎖。
兩片月光白衣角交疊在一起,交相輝映著,兩人一同落地,深情對望。
臺下傳來熱鬧的歡呼聲。
“青綰師叔和卿塵仙君可真般配啊,聽說早年師叔祖就為她們定了婚約?!?p> “是啊,他們名字都很配呢,聽說青綰師叔的名字都是卿塵仙君取得,特意取諧音字呢?!?p> “那那個據(jù)說被關(guān)在萬劍鋒的凡人怎么辦???”一個人小聲插入聊天。
剛剛說話的人滿臉不屑,“那個凡人死皮賴臉在宗內(nèi)十多年了,現(xiàn)下仙君都成婚了,還管她做什么,扔下凡間就行了?!?p> “就是就是,仙君還是太仁慈了,只是將她關(guān)在結(jié)界里,哪怕是宗內(nèi)外門守門的都不會找個又丑又不能修煉的廢人當?shù)纻H,她竟敢癡心妄想!”
所有聲音如同利劍一般插入胸口。
虞晚喬似已經(jīng)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了,雙腿如同灌了鉛一樣難以移動。
冷風如同刀子一樣刮在臉上,視野逐漸模糊,她伸手抹過,手心一片濕潤。
原來她真是被關(guān)起來見不得人的廢物啊。
可是他為什么不讓她走呢,為什么當初要把她帶上這個牢籠!
她這次止不住如同打開水閘般奔騰而下的淚水了。
她穿越人海最后再望去一眼,卻恰好對上那雙冷漠涼薄的眼,此刻那雙一貫波瀾不驚的眼里卻咋現(xiàn)意外和一絲恍若害怕的情緒。
呵。
頭一次在他這雙平靜的眼里捕捉到其他情緒還真是難得。
“公主姐姐,快閃開!”
耳邊陡然傳來謝顏的驚恐聲。
她回過頭,正對上一雙冒著紅光的眼。
來人一身黑袍全身包裹的密不透風,渾身冒著黑氣,手持彎刀朝她攻來。
來不及想其他,虞晚喬下意識朝高臺方向跑。
“救——”
兩個字還沒吐出,嘴里搶先噴出一口鮮血,一把彎刀從后背筆直插入胸口。
鮮血四濺,偏偏這人還不給她好死,一把彎刀像在剜肉一樣,在她胸口攪來攪去。
她眼睛勉力睜開一條縫,模模糊糊看見沈卿塵清冷出塵的背影。
再往他去的方向看去,便看見謝青綰正與同樣一黑衣人打斗,戰(zhàn)況漸落下風。
沈卿塵,你再次選了她人。
呵呵。
虞晚喬平靜的望著這一幕,心底再也不起任何波瀾,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冷笑。
前方人似有感應,回過頭撞入她冷漠的眼里,待看清她的慘狀,平素冷漠從容的臉一片慘白,甚至兩片鴉羽長睫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