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姜聽完蔣昊之的話,不禁猜測對付養(yǎng)父托斯之人已經(jīng)開始對她有所行動了。
“昨夜我陪在蔣郎中身旁喝酒,你可為我作證,擺明就是有人要嫁禍于我!”裴姜盯著對方手中的那支金步搖,沒有要接的意思。
“的確可以為你作證,可現(xiàn)在的問題是,這支原本是證物的金步搖,無故從留守署證物房消失了,然后插在了裴娘子的頭上...”蔣昊之笑意盈盈,但聽得裴姜背后發(fā)涼。
先是有殺害度支司主事嫌疑,隨后又偷走賬簿,再然后是從留守署偷取證物,這條條都是死罪。
“這金步搖,蔣郎中從何處所得,不是證物嗎?”裴姜看著眼前這個笑面虎,越發(fā)覺得對方用心不良。
“我們現(xiàn)在坐一條船,我怎能看你有危險而不顧,所以替你偷出來了...”
“你...身為度支司郎中,替我從留守署偷取證物?”裴姜此時哭笑不得。
“那可不,我可是冒很大風(fēng)險的,裴娘子你可要好好報答我才是...”
蔣昊之突然收起笑容,“失竊的賬簿,是開元二十年,那年發(fā)生了許多事,不過當(dāng)數(shù)祈王府血案最讓人記得...”
裴姜心中一顫,但臉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這金步搖你放回去吧,本來就不是我干的的,即使金吾衛(wèi)上門,我也不會被定罪!”
“你確定?”蔣昊之把金步搖收回懷中,隨后指了指裴姜頭上那支說道:“京城留守署那幫人,記性很好,特別是崔留守,過目不忘,你別被他瞧見了!”
蔣昊之說完,對裴姜身后出現(xiàn)的索多笑了下,快步從后門離開了。
“姜娘,這蔣昊之雖說代表東宮和金樽會合作,可這人狡詐無比,此事說不定就是他想設(shè)計于你!”
索多從沒見過蔣昊之,何況這個金樽會最大的債務(wù)人,只是個傀儡。
.......
崔云舟盯著眼前的宣紙,宣紙上寫有那日在度支司庫房里看到的一串波斯數(shù)字。
他看得入神,不自覺伸手從腰間算袋掏出一顆胡麻糖放入嘴里。
門外傳來雷萬然的腳步,“留守大人!”
雷萬然快步走近,只見崔云舟臉色不對勁,連忙問道:“大人,你沒事吧,臉怎如此紅?”
“咳——咳——嗆到而已,無妨,雷副使,證物可有找到,犯人呢?”
崔云舟方才怕被雷萬然看到自己咀嚼胡麻糖,連忙吞下,誰知卻把自己嗆到了。
“物證,找到了!犯人也抓到了!”雷萬然將一個木匣放在案幾上,金步搖妥妥的放在匣內(nèi)。
“哦?雷副使辦案能力很強(qiáng)嘛,才三日不到,那金步搖的主人,有何線索?”
崔云舟喝下大口苦丁茶,平息片刻,卻被苦丁茶的苦味苦得眉頭緊皺。
雷萬然看到他的神情,以往他不滿自己查案的進(jìn)度,連忙道:“有線索了,下官去查問過,這步搖有一對,那波斯人賣給的居然是死去的托斯!”
“哦?”崔云舟瞪大雙眼,這案變得如此有趣了。
“托斯定是把這步搖送給了養(yǎng)女裴姜,裴姜如今在平康坊經(jīng)營一家酒肆,舊有府邸被燒毀,說不定是他們脫身之策...”
雷萬然覺得自己絞盡腦汁才分析出來的這個結(jié)果,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很好,那今夜本官就和你去見見這位裴娘子吧?!?p> 崔云舟把剩下的半杯苦丁茶喝光,隨手把案幾上的宣紙收入懷中。
.......
“主上,替死鬼已經(jīng)交出去了,那留守副使還以為自己厲害,想必留守署那幫人都是一路貨色..”
一名黑衣暗衛(wèi)此時正在蔣府書房內(nèi)向蔣昊之匯報情況。
蔣昊之笑著搖了搖頭,“既然裴姜不需要我?guī)?,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洗脫嫌?..”
“主上,太子殿下那邊,最近頗有微詞...”
“哼,東宮花錢如流水,若不是我替他們張羅,他們私鑄錢幣的事早敗露了!”
蔣昊之一揮手,示意手下退下,隨手拿起案幾上的卷宗翻看了起來。
許久,他才從書房出來,這時天色昏暗,他抬頭看了眼星空,想起裴姜一臉傲嬌的不肯接受他的幫助,不由得笑了起來。
“兩位郎君請!”
平康坊,胡姬酒肆,希羅熱情的招呼崔云舟和雷萬然入內(nèi)。
換下官服的兩人,并未被人識破身份,特別是雷萬然,天生氣質(zhì)就是流連平康坊之人。
“崔郎君,這酒肆的生意看著一般般啊...”雷萬然邊走邊四處張望,并未發(fā)現(xiàn)裴姜的身影。
“嗯。”崔云舟落座后,沒有著急喝酒,而是盯著柜臺那的掌柜索多。
索多從算盤上抬眼,察覺到了異樣,連忙上前打招呼道:“兩位、兩位上官好!”
他認(rèn)出了雷萬然,在西市摸爬滾打多年,如果這都認(rèn)不出來,他索多還怎么幫忙打點(diǎn)金樽會。
“哦,你認(rèn)得我們?”雷萬然不意外對方認(rèn)得自己,可對方怎么認(rèn)得崔留守,這留守大人可是深閨簡出的。
“咳——怎敢失禮,兩位上官今晚要喝什么,小的給你們拿?!?p> “你們東家呢?”崔云舟冷不防開口道,他語氣冰涼,讓索多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東家,東家在酒窖呢,上官你有事找她?”索多心中糾結(jié),莫不是這兩人是來抓人的。
“嗯,請裴娘子出來一見吧。”崔云舟拿起酒杯,喝了口葡萄酒。
待裴姜出來時,崔云舟和雷萬然已經(jīng)喝光了三壺葡萄酒。
“裴姜見過兩位上官!”裴姜恭敬地向兩人行禮。
“裴娘子,這位是崔留守。”雷萬然第一眼先是看裴姜頭上飾物,可當(dāng)他看到只是一支玉簪子后,頓感失望。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崔留守,失禮了?!迸峤俅蜗虼拊浦坌卸Y,只見對面的男子劍眉星目,長相極為清俊。
“裴娘子可認(rèn)得此物?”崔云舟將一張宣紙放在案上,燭火忽地一跳,映得裴姜臉色緋紅。
“不過是些波斯數(shù)字?!迸峤讣鈸徇^宣紙邊緣,“崔留守若想學(xué),我倒能教?!闭f完她朝崔云舟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