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趕到的時候林清越幾乎已經(jīng)快失去意識了,他的手卻緊緊地攥著許默的衣角。
搶救期間,許默給繼父林程打了好幾個電話對方都沒接,消息也沒回復(fù)。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后,林程才回了個電話,聲音夾帶著幾分困意。
許默焦急地將事情說明,林程沒多大反應(yīng),只是不耐煩的敷衍了幾句。
母親劉茹在旁邊搭了腔:“他有先天性的心臟病,就要好好注意一點,畢竟也不是小孩子了。”
許默聽得出來她在埋怨,意思是這種小事不該打擾他們。
可是人命關(guān)天,是小事嗎?
也對,兩個自私的人,根本不會在意別人的死活。
一個愣神的功夫,電話那頭就響起了忙音,許默冰冷的指節(jié)被捏的發(fā)白,心情低落到了極點。
其實在從前,林清越的心臟病基本沒有發(fā)作過,他甚至可以經(jīng)常運動看恐怖片。
自從他母親去世后,心臟就越來越差。
可縱然是這樣,他也依舊會跟著秦雨薇出去玩賽車。
許默嘗試勸阻,得到的永遠(yuǎn)是冷冰冰的一句話:“我就算是死了也跟你沒關(guān)系,你要是想阻止我,跟我一起死好了?!?p> 等待的期間,暴雨一直沒有停歇。
許默心急如焚,只覺得度秒如年。
也不知過了許久,醫(yī)護人員終于推著林清越走出了來。
“醫(yī)生,情況怎么樣?”
“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需要留院觀察一段時間?!?p> 醫(yī)生說完看了一眼狼狽的許默:“這位小姐,你和病人的關(guān)系是?”
許默抿緊了唇,聲音艱澀:“我是他妹妹?!?p> 醫(yī)生倒也多說什么,安排林清越去了單獨的病房。
病床上,他的膚色蒼白到了極點,像極了易碎的琉璃娃娃。
許默忍不住輕輕撫摸他的臉頰,眼淚大顆大顆地落。
她和林清越似乎都是被拋棄的人。
林清越的母親離開了,父親不愛他。
她的父親也離開了,母親不愛她。
他們本來可以依偎著取暖,做彼此救贖。
可是林清越恨透了她。
連一絲挽回的余地也沒有。
不知不覺間,許默趴在床邊睡著了。
一整夜,她陷入了無休止的噩夢中,仿佛被大浪卷入深海的人,看著漆黑的海水無助惶恐。
夢里是許默回到了父親葬禮的那一天。
父親是醫(yī)生,連續(xù)工作幾天幾夜后,他猝死在了手術(shù)臺邊,醫(yī)院給了一大筆賠償金。
那天秋蟬異常聒噪,母親顯得格外高興,因為父親生前買巨額保險,受益人寫了她的名字。
最關(guān)鍵的是,她擺脫了一個不愛的人。
盡管對方很愛她。
許默跪在靈堂里,手中捏著父親生前親手給她做的平安鎖,哭的幾乎脫水。
那些所謂的親戚朋友沒有一個上來安慰的,只是對著母親指指點點。
恍惚間,林清越走了過來,他將手放在許默的頭頂上,聲音溫柔:“你聽,今天的蟬鳴格外響亮,或許是許叔叔想讓你別那么難過。”
許默漸漸止住了眼淚,那蟬鳴也奇跡般的停止了。
一轉(zhuǎn)眼,林清越眸中的溫柔一掃而空,換成了濃重的厭惡。
那雙手也不再溫暖,近乎冷血地扼住許默的脖子,沉聲質(zhì)問:“你怎么還不去死?”
“清越!”
恰逢一道驚雷劃破天際,黑夜瞬間化作白日,許默猛地驚醒,一睜眼就對上了一雙冰冷的眸子。
他沒說話,可是漆黑的眼瞳中流溢出來的光卻像是包含了千萬句惡言一般。